秦愿听罢,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天知道她有多想留在军区,可是现实的情况是不允许她带着军人的身份回到云峰集团。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就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哎……”陆兆风长叹了一声,撇开了头。
秦愿心里犹如堵住了一般难受,她有很多的话要说,可是翻来覆去的,在军纪面前,所有的话和不舍都变得那么苍白和无力。
话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秦愿便也不想隐瞒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了,“我不想离开军区,更不想退役,可除了这样,我能怎么办?雷战前途无量,您刚刚坐稳位子,我不想因为我的私心影响到你们,而且,只有离开了军区,摆脱了军人的身份,我才能不会处处受到掣肘,我可以放开手脚,彻查整个云峰集团,还有……还有我爸爸吸毒这件事情。”
“你真这么想?”陆兆风微微松了一口气,“小愿呐,你这个孩子太让我操心了,一开始是雷战,现在又是退役,你说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安心呐?”
“首长……”秦愿眼睛酸涩难忍,眼泪夺眶而出。
这么多年,她只身一人生活,嫁给了雷战,她才真切感受到家庭的温暖,而现在,陆兆风脸上的微笑让她也有了来自长辈的关怀。
“您……”
“小愿,你真的想退役,我没意见,可是你得想帮我办妥这件事情,然后再考虑要不要退役?”陆兆风拉开抽屉,将一个牛皮纸袋交代了出去,“好好看看,晚上答复我。”
秦愿接了过来,薄薄一个牛皮纸袋犹如千金般沉重。
再抬头,陆兆风已经走出了会议室。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她正要打开,忽然看到医生和护士朝病房的方向跑去。
难道是爸爸出事了?
秦愿整个心都在颤抖,跑出去一看,看到雷战正找她,“小愿,爸爸醒了。”
病房内,秦云峰神色清明,双眸透着疲倦,可脸上却是开心的,尤其是看到秦愿那一刹那,仿佛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愿愿?”
“爸……”秦愿捂着嘴扑了过去,身体颤抖着,止不住眼中的泪水,这一刻,她的天亮了。
秦云峰仰头,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双手紧紧地拽成拳头,呜呜地哭了出来。
“秦教官,病人现在的情绪不宜大起大落,”医生在一旁安抚,然后说了一些注意事先。
秦愿擦了眼泪,站了起来,记下了医生的叮嘱,“谢谢你医生,我会多注意的。”
医生一走,秦远峰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一个男人,“这位是……”
“爸爸,”秦愿起身,拉着雷战的手,郑重介绍道,“这是您女婿,他叫阿战。”
简单的介绍让雷战吃惊,他原以为会有个时间缓冲一下的,“爸爸,您好。”
“阿战?”秦云峰眯着眼睛打量雷战,片刻后,他说道,“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我和小愿说几句话。”
“爸……”
“好,”雷战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看到秦愿要留他,忙说道,“你们多年未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你放心,我就在门外等你。”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将门带上了。
“她也是军人,对吗?”秦云峰的脸上有着多年在商场摸爬滚打后的凌厉和敏感,一下子便猜出了雷战的身份。
“嗯,”秦愿没有隐瞒,“可是爸爸……”
“你们领证了吗?”秦云峰没有给秦愿说话的机会。
“是,”秦愿垂眸,“我喜欢他,无论您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离开她的。”
秦云峰撇开头,半响才哑着嗓子说道,“小愿,你知道妈妈是怎么走的吗?”
“妈妈……”想到过世有些年的妈妈,秦愿心里一阵绞痛,那是她不愿意回想的事情,因为妈妈走得时候太痛苦了,“肺癌。”
“不是肺癌,”秦云峰握住女儿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
“那是……”秦愿从来没过妈妈去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难怪妈妈去世后,爸爸很少提及妈妈,看来是触碰到他的伤心事情了。
秦云峰垂首,孱弱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你妈妈嫁给我之前刚刚被一个男人抛弃,而那个男人就是军人。”
什么?秦愿吃了一惊,妈妈在爸爸之前居然还有这么一段经历。
因为妈妈的遭遇,所以爸爸这一辈子都在排斥军人。
“那人是你妈妈的高中同学,他们相恋相爱,原以为能走进婚姻,可是男的应了家里的要求去参军了,后来娶的女人也是个部队里的,他们结婚的前一晚,那男人才和你妈妈说清楚这件事情……”
秦云峰讲了一半停了下来,讲不下去了。
“爸爸,”秦愿搂主了秦云峰,心里十分难过,“别说了……”
“这些事情一直憋在心里,爸爸也难受啊,”秦云峰缓了缓,情绪稳定多了,“那时候我喜欢你妈妈很久了,她失恋后我就一直陪着她,有一天我向她求婚,她答应了。”
说道这里,秦云峰的脸上洋溢着一层淡淡的笑容,“刚结婚的时候,我们真的很幸福,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过下去,谁知十年后那男人又回头找你妈妈了,说他其实一直还惦记这你妈妈,过的一直都不幸福……”
“那时候我知道那男人有了儿子,和他妻子的感情并不好,你妈妈和我结婚后的几年里保养很好,依然年轻貌美,你妈妈……你妈妈就这样……”
“爸爸,别说了,”秦愿听到这里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妈妈应该还是出轨了吧?
所以爸爸才那么不愿意提及。
“愿愿,这些事情你应该知道,”秦云峰推开秦愿,眼中闪烁的光芒异常坚定,“爸爸很担心忽然哪一天就这么去找你妈妈去了。”
“不会的,”秦愿咬唇忍住悲伤,去倒水的时候,趁势抹去眼角的眼泪,回转时,脸色好多了,“喝点水,慢慢说。”
秦云峰喝了点水,靠在床头,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我发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妈妈怀孕了,我很高兴,可是你妈妈执意要打掉,我这才发现了他们之间的秘密,我原想他们相爱,那我就放手,谁知道那男人根本就是在玩弄你妈妈的感情……”
“从此之后,你妈妈一蹶不振,身体也渐渐跨了,一直怀不上孩子……”
“爸,您等一下,”秦愿听着这话不对劲啊,就算妈妈先打了那男人的孩子,后来不是也生了秦欢嘛,“姐不是你和妈妈的亲生女儿?那是谁的?”
“是我们领养的。”
领养的?秦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再细想,好像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是打小就知道自己和秦欢样貌长得不一样,可那时候以为秦欢只是继承了爸爸妈妈的缺点而已,没有想到居然不是亲的。
“就算领养了秦欢,你妈妈依然郁郁寡欢,后来有了你才好了点,我以为那件事情已经过去,我们一家四口要永远幸福下去,谁知道,你妈妈又碰到了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的身边有了其它的女人……”
“她想不通,为什么那男人要抛下她,后来才知道原来那男人要靠着岳父家的权势高升上去,”秦云峰叹了口气,眼泪再次忍不住流了下来,“发现你妈妈得了肺癌的时候,她已经吸毒好些年了,我陪她戒毒,带她出去找最好的医生,可还是没能留的住她呀。”
秦愿愣愣地坐在了床边,久久没有回神时,听了这一切,仿佛听了冗长的故事,可自己却是故事里的人物。
爸爸字里行间都没有责怪妈妈的意思,可还是没有留得住妈妈。
“愿愿,爸爸不想你步入你妈妈的后尘啊,”秦云峰抚着秦愿的头发,满脸伤感,“爸爸阻止你当兵也是为了防止你找军人做老公,可还是……哎……”
“他和别人不一样,我信得过他,”秦愿深吸了一口气,坚定自己的想法,担心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岔开话题,“爸,你怎么会吸毒?”
“我吸毒?”秦云峰一脸错愕,“这不可能,我知道你妈妈为毒品所害,怎么可能去碰那个东西?”
“真的没有?”秦愿将他的袖子拉了上去,指着密密麻麻的针孔说道,“这些就是注射器留下来的。”
秦云峰一脸迷茫,“注射器?对,这是注射器留下来了,可这是你姐姐给我打胰岛素针剂的时候留下来的。”
胰岛素?这不是治疗糖尿病的针剂吗?
秦愿心里忽然凉飕飕的,她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了。
“愿愿……”
“爸,没事的,以后我不会再和你分开了,”秦愿不敢说太多,就怕真相会像最后一根稻草似地压垮孱弱的父亲。
秦云峰还想说点什么,医生进来了,“秦教官,时间差不多了。”
秦愿点了点头,又安慰了秦云峰几句便出去了。
“小愿,”雷战一直守在外面没有离开,“爸爸怎么样了?”
秦愿上去便靠在了雷战的怀里,厚实的胸膛让她安心,更有了想弄清楚事情的欲望,“阿战,秦欢不是我亲姐姐。”
“什么?”雷战闻言,心里略略窃喜,不是亲的,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她是爸爸领养过来的,”秦愿说到想起了妈妈那段婚外情,便直接略过,说道,“我发现爸爸的手臂上有很多针孔,新新旧旧的,加起来有不少,应该有几年了,爸爸说那是她给打的胰岛素,根本没有怀疑到吸毒上面来。”
“看来爸爸是不知情的了,”雷战心里石头落了地,宽慰道,“爸爸不知情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只要查秦欢就好了。”
“没这么简单,”秦愿对秦欢的怀疑顿时加重了。
秦欢的心一定不会和她的样子一样的普通没欲望,而是她将那欲望隐藏得很深,深到不惜伤害爸爸。
雷战不知道怎么安慰,作为丈夫,他一定会选择和她站在一起的。
“老婆,”他的呼唤温柔,真诚,还带着一丝丝不安。
“嗯,”秦愿回神,才发现他的目光充满了怜惜,她知道自己让他担心了,于是道,“阿战,对不起,眼下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梳理,我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陪着你了。”
“傻瓜,你没时间陪我,我找时间陪你,你要知道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雷战说完,将她搂得更紧了,“你不会是一个人的,永远不会。”
听到这话,秦愿心里难受极了,一面是爸爸的反对,一面是雷战的情深,任何一边她都舍不得放开。
既然如此,她只能先瞒着爸爸了。
医生出来的时候,特地找了秦愿说话,“你父亲的病情不是很稳定,要照顾病人的情绪。”
“知道了,”秦愿谢过医生,抬头看向雷战,“等下次机会再介绍你和爸爸认识,这次……”
“没事,”雷战得不到肯定,心里很失落,可不想秦愿难过,又安慰道,“其实我也很紧张的,给我时间准备也好的。”
秦愿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吻了吻,一脸愧疚,“爸爸看到我幸福就会接纳你了。”
“嗯,”雷战点头,他有足够的信心会心爱的女人幸福的。
秦云峰毒瘾犯得很急,大半夜惊动了医院所有能帮得上忙的专家,到了后半夜,总算是稳住了。
这次太凶险,吓得秦愿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一早就雷战带到了医院的食堂吃早餐。
“戒毒本来就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你要做好思想准备,”雷战点了碗白粥,外加一碟小菜和水煮蛋,“你先吃早饭,回头才有精神照顾爸爸。”
秦愿一直很不安,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算雷战安慰也不顶事,但是她不想他失望,便强迫自己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吃掉了。
雷战放心许多,吃好饭这个要回去的好时候,护士急匆匆地赶来,“秦教官,您父亲……快……快要不行了。”
秦愿撒腿就跑,等不到电梯,直接跑楼梯,冲进病房发现医生正在急救。
而病床旁边还有个她不认识的男人,看着年纪有六十岁左右了。
他又是谁?
就在秦愿还在猜测这个人的身份时,仪器传来的声音让她彻底心凉了。
秦愿和那男人都被请出了病房,气氛压抑沉重。
秦愿浑身冰冷,感觉不到任何暖意,心也跟着一沉再沉,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二小姐,”那男人提着公文包走近了一步,“您好,我是王训新律师……”
正说着,病房的门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面带遗憾,“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不能自主呼吸,只能靠仪器,我们等秦教官做决定?”
“什么意思啊?”秦愿忽然尖叫了起来,“昨天还好好的,你今天和我说要靠仪器,你到底会不会治啊?我要转院,马上给我安排转院。”
雷战连忙抱住了她,问医生,“到底怎么回事?”
“病人之前应该很长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多个脏器官出现衰竭,我们也无能为力了,”医生说完,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秦愿感觉很不真实,从昨天开始,她就好像到了天堂,而现在直坠地狱。
爸爸不能自主呼吸了,等着他的唯有死亡,他再也不能和她说话了。
“呜呜……”她撞进雷战的怀里,便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
雷战吓坏了,抱着他去了隔壁的病房,出于私心,他没有叫医生,只想静静地陪着她,让她好好睡一觉。
“请问,您是二小姐的……”王训新很不确定,刚才总裁没提到还有另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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