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有女翩跹

55.嫁妆

    
    本来天都暖和了, 可是连着下了几场春雨, 上京眼瞅着反倒更冷了些。
    显容院此刻倒是热闹的厉害。
    明琅耷拉着脑袋,规规矩矩地立在温氏面前。温氏一手搭在桌上, 面上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
    “你且同我说说,过了这么久了, 你绣的嫁妆呢?”
    温氏不耐烦地把拉了一下眼前的针线筐, 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看你这模样,哪里像是要嫁人的样子?我看我就是平日里对你太松懈了, 竟把你教成了这个样子!”
    温氏看着明琅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便高声叫遥知适雪进来。
    “还有你们两个!我从前说没说过叫你们盯着她抓紧绣嫁妆?你们就这般看着的?看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绣了个手帕出来?”
    温氏伸出两指将一方胭脂色盘长纹双鱼手帕捏到眼前, 望着那手帕中央的鱼儿一脸嫌弃,
    “这绣工怎么拿得出手呢?从前还指望你在济舟阁跟着先生多学学绣工, 如今看来也是白忙活了。”
    温氏再生气,可到底是明琅的亲娘, 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自家闺女的嫁妆拿不出手。
    “你呀!”温氏拉了明琅坐下, “我知你不满意这门亲事,可夫妻这事儿本就是本糊涂账, 哪里有处处如意的关系呢?再者说,你同祁王才见了几面, 说不定嫁去之后才发现是你看错了眼也未可知。”
    “这亲事是天子定的, 没有回转余地。你既注定要嫁他, 何必哭丧着脸日日自苦呢?”
    明琅仍旧耷拉着头,可是温氏的话已说到这地步,明琅也知道不能不开口了,于是便乖乖地听从温氏安排。
    “还有你们两个!我且再给你们一次表现的机会,若是还日日由着姑娘胡闹,也别叫我点你们两个了,自去王婆子那拿钱走人罢了!”
    这话便是重了。遥知适雪连忙跪下认错。
    温氏望着这三个姑娘,心里暗想——离成亲的日子越发近了,看明琅这绣工,便是她自己做得完,也还是得偷偷找绣娘做些来给她撑门面才行。
    母女二人正说着,就见探云打了帘子进来。
    探云规规矩矩地给温氏明琅请了安,才笑眯眯地传话,“大夫人,老夫人今儿午睡起来便说有事儿找您,您看您何时方便......”
    温氏当家多年,如今一听便知是老夫人有要事要同她商量。如今瞪了俱是低着头的主仆三人,又嘱咐了几句便匆匆忙忙地跟着探云去了庐静堂。
    明琅本想跟着去,可是刚被温氏骂过,若又是毅然开口要跟去,只怕温氏便以凑热闹的由子将她禁在这显荣院内日日绣嫁妆了。
    是而明琅只得眼巴巴地将温氏送了出去,然后无奈坐会桌前。
    待温氏走后,遥知才端着杯热茶大着胆子凑上来。
    “姑娘,夫人这回是真生气了,您也别犟了。这离吉日也没几日了,您下下功夫好歹给姑爷赶出一套衣服来,也省得倒是嫁进去被人笑您是懒姑娘啊。”
    明琅双手托腮,一脸的愁眉苦脸,“姑爷姑爷,你叫的到亲!”
    “我......”
    明琅撅着嘴望着针线筐发愁——开始她确实是不想绣嫁妆,可温水煮青蛙——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虽则杨潜究竟有无害过秦家仍不清楚,可明琅也渐渐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是太过武断理解错了张秉辰当时的意思。
    她曾无意撞见过杨潜望着她的眼神。
    眼神,也会骗人么?
    明琅想不明白,但心里又隐约有个声音雀跃着,叫她给他一个机会。
    她如今的确没了初时那般抵触,可她平生第一厌恶之事便是绣工。那么小的一根针在一块帕子上戳来戳去的,忒没意思。
    是而她现在便是绣,可绣出来的玩意儿她自己也看不过去呀。
    明琅装模作样地绣了半天,便没了兴致。可遥知被温氏骂了一顿,如今更是用了十万分的精力去盯着她。
    她稍稍想要休息片刻,就被遥知夸着捧着赶回桌前。
    明琅心里想着明莹的事,心里正烦闷的厉害——那匣子一看便是装画卷书籍的,而明莹的屋子里又没搜出其他孤本珍藏的,若说不是圣旨,那这事儿便是无论怎么说也说不通啊。
    可是秦家又确实没有搜到什么,那匣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呢?
    明琅正想的出神,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诶,你对着这玩意儿发呆作什么?”
    明琅吃痛,不用扭头就知道是明琳。
    虽则同住一处,可明琳最近一心扑到账本上,明琅今日见她倒觉得许久没见。
    “这不早不晚的,你来我这儿做什么?”
    如今已是日影西斜,过了年节,白日慢慢变长,似乎真有些春回大地的意味了。
    明琳许久不到她屋子里来、如今看什么都新鲜。直将明琅案头上的玩意儿都摆弄了个遍,她才笑嘻嘻地回话,“怎么?没事就不许我来找你啦?”
    明琅正巴不得有人来陪她说话呢,此时立刻丢了针线跟明琳说起话来,“若是琳姐从前,我还信。可如今琳姐在账本上的学问这么大,我可不信会算账的人会做无用功!”
    明琳不禁逗,明琅一闹她,她就上钩了,“好容易来一趟,你也编排我!看我不撕你的嘴!”
    明琳正准备起身闹她的时候,眼珠子忽然一转又坐了下来,“罢了罢了,我呀,一直说不过你!”
    “不过啊,以后可就有人能降得住你了!”
    明琅顺着她促狭的目光往红布上一看,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明琅被她这样逗弄也不害臊,倒是将针线筐往她面前一推。
    “你可来了!你绣活那么好,快帮我做做,我今儿刚被我娘骂了,琳姐不能见死不救!”
    明琳被她逗笑了,“你可真逗,我头回听说谁家新娘子自个儿的嫁妆叫别人绣的!我又没什么要你帮的,这亏本卖买我可不做!”
    明琅就等着她这话呢,立马接腔道,“琳姐真是过河拆桥!你忘了,去年咱们去济舟阁前,你被奶奶罚抄经书,难道不是......”
    此言一出,明琅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了。
    去年那时候,明琅被她拖着去给她帮忙抄经时,明琳还满心满眼地以为李承柏真会来娶她。
    明琅如今是要出嫁了,可明琳闹了一回却没着没落了。
    她现在说这话,这不是明摆着给明琳找不舒服么。
    明琅有些懊悔自己有些忘形了,她本欲悄摸打量明琳可生气,谁知道明琳虽则面上一僵,但却很快恢复如常。
    明琳拿了明琅绣好的帕子左右看了看便“噗嗤”一声笑了,“你这手艺,倒还真得找我来给你撑场面!”
    只见明琳拾了根银针夺了明琅的绷子,自个儿看了一会儿便笑着跟明琅比划,“你看绣个并蒂莲可好?”
    明琅心里哪有主意——明琳的绣工在上京都是数一数二的,如今她肯帮忙,明琅早就求之不得了。明琳便是在她嫁妆上绣个大□□,明琅都乐意。
    明琳刚下手绣了两针,却忽然停住,讪笑一下道,“这样委实却不太好,要不我帮你描个花样,你自个儿绣,不会的来问我便好了。我给你绣,只怕......”
    明琅正奇怪明琳怎么忽然变卦,可一抬头看到明琳的神情便明白了过来。
    “我哪有那么多讲究呢?我能将件数凑够都谢天谢地了。我哪......”
    “不行!”
    没等明琅说完,就听见一脸认真的明琳斩钉截铁地拒绝。
    “你知道我打小儿最想干什么么?”
    没等明琅反应过来,明琳便将针插回针包上。
    “反正你马上就要嫁人了,我也不怕你笑我。我打小儿就想嫁个好相公,然后生好几个小娃娃。到时候才好去给人家新嫁娘叠被铺床!”
    说着说着,明琳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可你看看我如今这样子,怎么能当成个有福的主母去给人家送福呢!”
    明琳认真地握住明琅的手,,“所以这嫁妆,你还是自个儿绣好了!”她又皱眉认真想了想,“就算你真不会,就去找外面的人做。琼妹绣的虽然也不差,可是她爹娘死了,也有点晦气,你可不能马虎了!”
    明琅被她这幅模样搞得哭笑不得,她正想说什么,可明琳今儿却像是憋了许久似的,也不给她插话的空档,只自己说。
    “而且,我那日偷听到奶奶跟我娘商量,说颍川有个人家想跟我说亲的。你也知我这个情形,在上京......委实是不容易了些......”
    “......可若是让我远嫁,以后咱们再也不能一处做伴了,我又偏偏觉得心里难受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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