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知道你还要来找我的, 恭候已久。”仍旧是银色面具覆面, 只看得到薄薄的嘴唇和瘦削的轮廓。裴羽思索一番,终于找了陆云归联络了此人。
相约的地点是在山上。山风凛凛, 吹动着衣角翻飞。
裴羽道:“是你带走了孙金。”笃定的语气。
那人勾起唇角,却带着嘲讽之意, 道:“我说过我可以帮你, 不计报酬。孙金在你手中这么久,你利用不了他,我帮你利用又如何?”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我候府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地方?”
“不是候府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 而是你有值得我利用的地方。我看中的是你的实力,我要让你投入我的麾下。你现在算什么, 懦弱无能,连自己心爱之人被欺负到如此地步却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让她躲着不出门。我若是你, 羞也羞死了, 哪里会如此安然?”
这些话正正好刺了裴羽的心。他向宋笙弦保证的是一个月的时间,但面对眼前的形势他实在是一筹莫展。他说道:“我投入你麾下?你都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身份也未曾透露于我, 我怎么可能投你?你在说笑了。”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裴大公子。”
那人最后说让裴羽等着看。裴羽不置可否,暗想其他办法。
没想到不过几日, 就有了动静。坊间传闻,朝中有一位大员生生地摔死了自家刚出生不足六个月的婴儿, 一时震动世人。原来是因为他夫人不洁, 竟然与外人私通生下了孩子。他一气之下将婴儿掷于地下, 那稚嫩的婴儿如何受的起这个?当下便面容青紫,一命呜呼了。问他夫人奸夫是谁,他夫人却一味的哭哭啼啼不肯说明。他一气之下,将夫人百般折磨,夫人不堪欺辱,向娘家递了消息求救。那娘家人亦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并不明白其中内情,一气之下递了折子到皇帝面前,这才牵扯出杀婴之事。
这事闹到上面去,便不是那么好交待的了。两方各执一词,闹得不可开交。那位官员咬死了夫人私通这件事,他本不欲家丑外扬,如今却不可不为,索性撕破了脸,闹得沸沸扬扬的。皇帝将官员暂时收押,安排刑部来调查此事。这一查,就查出大事来了。
却说这位夫人多年未曾生育,那官员连纳几房妻妾都没有喜信。后来得了个年轻貌美的狐媚子妾室,便成日流连她的房中。那妾室日益张狂起来,甚至不把夫人看在眼里,大有妄想掌管后院的模样。那夫人心急,听说城外有一寺庙求子灵验,便起了心思去了。回来果然怀上一子,那官员喜不自胜,渐渐恢复了对夫人的关爱。
按理说,这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接触的外男更是屈指可数,怎么会与人私通?此前又是去的佛门清净之地,那奸夫要么是府中的下人奴才,要么是外面遇见的什么人。那刑部的主事是个行动力强的,他与这官员有旧仇,乐得看他戴绿帽子,所以查起来分外卖力,不仅要坐实他戴了绿帽子,更要查出这个兜售绿帽子的人,好让他成为世人名副其实的笑柄。
这查来查去,很快就有了眉目。一切的证据都指向城外那座求子灵验的寺庙浮云寺。
那刑部的主事倒也聪明,自己扮作一个寻常生意人,在花楼点了一个妓子扮作自家夫人,只说求子久而不得,听说浮云寺灵验,便专程来了此地求子。那浮云寺的住持看起来是个稳重的老者,几乎让那主事以为自己消息有误了。本着不可错杀的心思,他谎称自己生意忙碌,将夫人留下,自己先走了。却说那妓子进去了,一开始还觉得正常。让她先沐浴焚香,寺庙中供应的也是新鲜的斋菜。到了晚上宿在一个小房间内,因为有任务在身,她一直没敢睡踏实。睁着眼睛许久,终于听到些许动静,却不是从门边传来的,而是床右侧的墙壁。
这墙壁是密闭的,怎么会有什么动静?那妓子正疑惑着是不是隔壁的声音,就听见床嘎吱作响,借着月光一看,竟是个秃驴。他一来不由分说地便去扯她的衣裳,怕她挣扎,还故意按着她的双手。一双猪嘴在妓子的两团软肉上乱拱,一边吃着一边说:“夫人的肉儿可真是美味。”
那妓子假意挣扎一番,便也从了她,只记得自己的来意,从床头小柜上抓了一把胡乱抹在那秃驴头上。那秃驴完事后,美滋滋地道:“夫人好功力,这回必定是一举得男,不在话下。”
那秃驴在寺庙中日日练功,身体精壮得很。这妓子本就爱风月,自顾嘤咛了一声,余韵未歇,没想到那人见了不肯走,竟然又好一番折腾,把个妓子都弄得快散架了。
到了天色一明,那刑部主事先派了人偷偷潜入寺庙里查探消息,随即调了兵长驱直入,到寺庙拿人。那住持起初倒还嘴硬,直到昨夜弄妓子的那三个被点了出来,这才是铁证如山了。那颜料也是特别,一经抹上,不是特殊方法是无法洗脱的。所以这个秃驴顶着一头朱色避无可避。
这才知道,这浮云寺原来是个魔窟,那来了此地的妇人不知情,在寺庙住下被□□了也是有口难言。毕竟是在这么看重贞洁的世间,只好强咽下苦果,不多时竟真的有了孩子,便从此把这个秘密埋下不再提起。也有的妇人本性放浪,一时食髓知味便借着还愿祈福的理由常常来此地同和尚厮混。
那刑部主事把一众和尚纠集起来,严刑拷问。他把口供整理出来,呈给皇帝看。皇帝啧啧一声道:“竟有这等事,果真是骇人听闻了。不过,依据你这份口供,牵扯在内的官员夫人竟然有足足十位之多。这,可如何是好?爱卿以为如何?”
那刑部主事道:“这事倒不好公开宣扬开来,以免中招的臣子面上无光。只消通报此件案情即可,至于谁家曾去过浮云寺求子的,心里都该有数。依微臣看,陛下可提点几句,叫那些同僚们不要太过激,以免又闹出什么人命官司来。”
皇帝觉得有理,第二日上朝便让刑部当朝宣读了案件结果。其中有几人面色变了,就有宋意帆在内。宋意帆心头郁结不已,回到府中是火气升腾。他自来是多么爱颜面的人,自以为将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为他要死要活,没想到自己竟然受了这等蒙蔽,恨不得亲手杀了那赵燕云才算数。只是想到赵燕云父亲这一层,不敢动手罢了。
他想了想,倒自己出去喝起了闷酒。恍恍惚惚间,看到有人走了进来。他指着那人怒骂道:“你是何人?给老子滚出去!”
那人跪在他面前,道:“大人不记得了么?我是令夫人的远方亲戚孙金啊。”
宋意帆一看,果不其然有些眼熟。他听到赵燕云便来气,走上前去踢了他一脚,将他踢翻在地,道:“你这狗东西,给老子滚出去!”
孙金后退了几步,瞥到房门后寒光一闪,吓得一个哆嗦,道:“我不走,我是来要回我的孩儿的。想我孙金出家多年,好容易得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承蒙大人替我养了许多日。如今我欲要还俗,过回普通人的生活,还请大人归还于我。大人恐怕还不晓得吧?令夫人生下的,便是我的亲生孩儿啊。”他说完冲着宋意帆磕了几个响头。
宋意帆气苦,站起身来欲要踢他,不想自己倒先觉得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来。孙金倒还利落,闪身避开了,宋意帆扑了空,自己已经颤颤巍巍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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