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村的人说干就干,几乎立刻马上就去山脚下砍竹子,造围墙,简单的围墙他们都能做,一些技术一些的陷阱,就得秦春沛再细细的解释。
不过村里头都是弄竹子的高手,平常在村头闲话家常的功夫,都能编出一个簸箕来,这会儿秦春沛揉开掰碎了满满讲,很快他们就领悟过来。
这种操控竹子的手艺,秦春沛自己自然是没有的,他从落地开始就是秦家长子嫡孙,家里头舍不得他干活儿,后来长大一些就开始读书,秦家人自然更加不会让他用写字的手编竹子了,到时候不小心隔开的话,可得好几天不能练字。
所以在教完村民们之后,秦春沛这个始作俑者倒是空闲下来,他的“徒弟们”已经青出于蓝,有些甚至自动自发的开始研究更加有用的陷阱,秦春沛的作用也到此为止了。
看见围墙这头井井有条,秦春沛倒是也没有再掺和,索性回到家中自己折腾起来,棍棒是先要练起来的,武器也得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
说到武器,秦春沛也是无奈了,这时候铁器是掌控在朝廷的手中的,私自炼铁是重罪,外面的打铁铺子只能打造农具,唯一能有有刀刃的,估计就是菜刀斧头了。
这还是大周朝如今政局安稳,慢慢放松了对这一块的管制,据说开朝的那时候,为了怕底下的老板姓造反,就是厨具农具也是朝廷统一售卖发放的。
百姓手中没有铁器,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那些难民手里头八成也是没有的,类似大砍刀之类的武器,只有朝廷官吏才有资格使用,
但是坏处就是,他们想要护卫自己的时候,难免也有些束手束脚,一棍子下去,就算是力气再打,能一下子把人打的失去战斗力也不容易。
秦春沛找到合适的木棍之后,给家里头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除了走路还踉踉跄跄的小丫,其余连才五岁的春云和来娣都有。
大人们没工夫跟他瞎折腾,秦春沛就带着孩子们天天练习使棍子,招娣是被他缠的没办法了,而剩下的两个孩子是觉得好玩,比起被关在家里头,他们自然乐意玩棍子。
如今一大清早起来,就能看见秦春沛跟几个孩子在院子里头哼哼哈嘿的,老郑氏就笑了:“阿沛,你这么练累不累,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看一会儿书呢。”
秦春沛摸了摸额头的汗,笑着说道:“奶,我练完了就去看书,磨刀不误砍柴工,考秀才的时候也得好几天呢,我得先把身体练练好。”
老郑氏一听这话,也就不阻止了,只是把招娣带走干活儿去了,至于其他两个孩子,来娣和春云年纪都太小,也干不了什么事儿,就让他们跟着他们大哥折腾吧,折腾的累了就安静了,省的整天吵吵着要出去玩,闹得人心烦。
钱氏也出来看了一眼,心中有些无奈,见老郑氏和王氏都不在,才低声说道:“阿沛,歇一歇吧,玩得多饿得快,待会儿吃的也多,这粮食不得浪费了?”
秦春沛可知道他娘的心思,立刻回道:“娘,你摸摸我的胳膊,是不是长肉了?”
钱氏摸了一把,觉得好像是比之前硬了一些,又觉得练练也是一件好事,但还是说了一句:“那你自己练就成了,怎么还带着来娣,待会儿你二婶要有话说了。”
虽然心中不同意,但钱氏也拦不住儿子,在这个家里头,平时大事小事都挺老郑氏的,秦大山秦小山的话还有点作用,至于媳妇的,就看老郑氏乐不乐意听了。
秦春沛也没听他娘的话,他心里头实在是着急啊,他们秦家乍一看人口挺兴旺的,但其实掰着手指头数数看,出了秦大山秦小山,其余都是妇孺老幼,秦老村长那边,也只有一个儿子,剩下三个女儿都出嫁了,秦三爷爷那边也是差不多。
平时他们秦家人同气连枝,村里头也是姓秦的人,所以不显得弱气,但真的乱起来,秦大山秦小山能保护得了这么多家人?
秦春沛从来都是个居安思危的人,秦招娣三人确实是一时半会儿学不出什么来,但至少学一点是一点,到时候能壮壮胆子别拖后腿就是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村外头都安安静静的,也没瞧见之前那些人口中可怕的难民,以至于当天没去县城的那些人心思都活络起来。
倒是没有人觉得他们撒谎,只是有的人就说了:“是不是县太爷开了粮仓赈灾了,那些难民有了吃的,可不就不会再来了?”
年关越来越近,一开始还兢兢业业的巡逻队都开始松散起来,即使是那些见过难民可怕的村民们,心里头也猜测或许有了其他的变故,那些人不会来了。
秦春沛却不敢松懈,若是真的如此,自然是皆大欢喜,但在他看来,之前的县太爷还算清廉爱民,他都选择锁住城门不许人进出,肯定是情况严重到青石县已经无法承受了。
秦春沛只盼着自己的猜测是假的,但是很快,村头开始有人影出没。
一开始,青山村民还以为是附近村子的人,毕竟之前也有人过来借粮食,或者是去县城,路过这边顺道过来看下亲戚,但是很快的,他们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村头的铜铃被敲响了,一个个青壮年围绕在竹子搭建的围墙边,这围墙大体是用毛竹搭建的,十分坚固,从里头看跟篱笆差不多。
但是从外头往青山村看,就会发现大有不同,先不论那些竹子的紧密程度,光一头被削的尖利的毛竹就让人望而生畏。
“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就在那边探头探脑的?”有人眯着眼睛看了又看,还是不太确认的问道,毕竟要是难民的话,不应该直接过来吗。
秦春沛的视力比他们都好,即使距离的比较远,他还是能够看清楚那边的情况,却见那是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身上裹着一件破棉衣,似乎在评估青山村的情况。
很快,那男人朝着后头招了招手,后面就走出来十几个老人和女人孩子,比起男人来,他们的模样更加凄惨一些,有些人身上连个棉衣都没有,甚至还是光着脚的。
那男人并未走近,但老人和孩子很快到了河对面,哭着喊着要一口吃的,大约是碍于青山村的围墙看起来太可怕,他们并不敢靠的太近。
有前车之鉴在,青山村的人自然不敢直接给吃的,毕竟这一给,不就代表他们村里头粮食足够吗,到时候难民不得更加激愤?
只是外头的老人女人孩子也可怜,脸色冻得青白,一个个瘦的都只剩下骨头,见里头没有反应直接就跪下来磕头,那一下一下的声音直接砸在村人的心头。
不远处,方才探哨的男人脸色阴冷,对着身边的女人骂道:“都是铁石心肠的,这是要看着老人孩子都饿死吗!”
旁边的女人也面有菜色,但比起前面的老人孩子却好一些,她有些畏畏缩缩的问道:“那,那俺们现在怎么办,那村子看起来不好惹。”
男人往后看了看,这边还有七八个青壮年,虽然也瘦,但看着却还有几分精神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俺们过去探一探,我瞧着那些人面色红润,这村里头肯定有吃的。”
那几个男人纷纷点头,跟着他朝着青山村走了过去,他们手里头都带着武器,居然还不是木棍,而是看起来像是斧头之类的铁器,下面自己加了根棍子。
原本村人们还有些心软,但眼看几个青壮拿着武器过来,他们顿时警惕起来,几个年纪轻火气大的,纷纷也抄起家伙来。
秦老村长肯定是不会让人出去的,只是隔着围墙对外头喊:“我们村也快断粮了,你们要吃的,就都往县城去,县太爷爱民如子不会不管的!”
带头人唾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的喊道:“狗屁个县太爷,如今胆儿肝儿怕都凉了,老人家,我们求的也不多,就一日的粮食,你们要是不愿意给,就别怪我们动粗了!”
秦老村长还没想清楚这话里头的意思,外头那人就又说道:“你看看我们这些人,有老人也有女人和孩子,跟县城里头那些不一样,就要一口粮食,不会要你们的命。”
“您要是愿意给,我马三给你磕个头道谢,你要是见死不救,我们也只能豁出命来求条生路。”说完,那男人用力的甩了一下斧头,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气势。
这时候村里头的人也有两派意见,一派觉得不如就花钱粮食,把这些人送走了再说,他们人不少,看起来也凶恶的很,最主要是有铁器在手。
另一派却觉得不行,一旦给了粮食开了口子,后面就收不住了,谁都会知道他们村有粮食。而且谁知道这些人走了之后会不会再回来呢?
两派人僵持不下,秦老村长忽然转身问道:“阿沛,这事儿你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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