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剧烈的喘息之后,轧荦山忽然看着思顺文贞说道:
“兄弟,我走不动了,你带着孝节走吧!”
说完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他的伤势太重。
其实他早就知道,按照正常人来判断,被长矛洞穿这样的伤势是必死无疑的。
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过去的人,虽然不是医生,但是基本的生理常识还是懂的一点,小腹部都是肠,被长矛洞穿,基本是不可能避开这些肠的。
一旦肠子破裂,里边的内容物泄漏出来,很快便会感染,在这个医学手段极度缺乏的时代,那就只能坐着等死。
在他的记忆中,北方民族对于外伤的治疗有独特手段,而且效果奇佳,但是,也仅限于一些皮肉或者的骨头的伤势,肚子里边的,也同样是束手无策。
他惨笑一下,在接连的大口吐血之后,身体越来越虚弱。
趁着自己意识还清醒,他嘱咐思顺文贞:
“一会儿,我若昏迷过去,你便将我放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不要让那些大唐骑兵发现,过不了几天,狼群便会发现我,到时候,长生天便会把我收了!”
这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断断续续,他几乎用尽了全身仅存的力气。
思顺文贞听完他的话,彻底的懵了,他大声哭喊着:
“哥!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们!”
轧荦山用眼神制止了思顺文贞的哭喊,然后继续嘱咐:
“你一会将我的皮袍脱下来,做成一个雪橇拉着孝节,向南向岚州的方向走南边的雪小,赶路会快一点!”
说完便昏迷了过去。
思顺文贞含着泪将身上的安孝节解下来,又脱下轧荦山的皮袍,这时候轧荦山的皮袍已经被冻成一个坚硬的外壳。
思顺文贞费了很大的劲才脱下来,然后用皮带栓在皮袍上,做成一个简易的雪橇,将安孝节和轧荦山放在上面。又用安孝节的皮袍将两人盖住。
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思顺文贞向北快速的逃了过去。
这时候,出城追击的唐兵已经绕过城门,向他们的方向靠了过来。
虽然距离不远,却因为人多,血盖承受不了他们的重量,很多人掉进了雪洞中。
他们不得不一边追击,一边用铁铲救援掉进雪洞中的战友。
可是,积雪实在是太厚,救援这些战友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站在城墙的上许子亮下令,将所有的毛毡全部取出,然后铺在血盖之上。
这样一来,救援的速度快了很多。
受到这样的启发,追击思顺文贞的队伍也开始用毛毡铺路,如此一来,倒是安全了很多,但速度却慢了下来。
眼看着思顺文贞来着两人离他们越来越远,那些追兵只能望洋兴叹,直到最后思顺文贞彻底消失在茫茫的雪原之中。
三天之后,远在朔方的张仁愿的得到李重德被杀的消息。
看到消息之后,张仁愿长时间的沉默不语,跪在下面的许子亮战战兢兢地偷眼看着张仁愿,大气不敢出。
沉默了半天之后,张仁愿站起来,在军帐中来回踱了几步,忽然停下,看着许子亮平静的问道:
“知道是什么人吗?去追击了吗?”
许子亮结结巴巴的回答:“回大帅,去追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雪太厚,追击的步卒走几步便会掉进雪洞中,救援需要费很大的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凶徒逃走!”
“然后呢?”张仁愿面无表情的问道。
“然后没有然后了!”
张仁愿闻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越来越差。
温暖的军帐中,跪在地上的许子亮汗水如浆而出,他不知道自己什么话说错了,眼看着大帅的脸色变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稍停了一会儿,张仁愿换换开口:
“我大唐先帝率领大唐几十万健儿,南征北战,为我子民打下几万里锦绣河山,多少年来,北方的狼族一直对我江山虎视眈眈、垂涎欲滴。
“承蒙陛下不弃,将守土安邦的重任托付给我等。
“本帅自上任以来,夙夜匪懈,因为本帅知道,在我们边军的身后便是大唐亿兆生民,可我张仁愿识人不明,竟然将大唐的安慰交给你这等蠢货、白痴!本帅有罪啊!”
张仁愿越说越激动,最后,情不自禁的站起来,拍着桌子,指着许子亮大骂出声。
许子亮跪在地上磕头出血,他实在是不知道大帅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就算是这次死的是他的爱将,当战斗中死伤在所难免,难道就因为是他的爱将便死不得吗?
稍停,张仁愿的雷霆之怒过后,他端起案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后看着跪在下面的面带委屈的许子亮问道:
“你是不是以为本帅的爱将死了,本帅才发这么大的火气?”
许子亮见大帅猜中自己的心思,不有的一阵愕然,他抬起头,看着张仁愿没有说话,等于默认了张仁愿的说法。
张仁愿看着许子亮失望的摇摇头,然后说道:
“你错了,既然到了这个边疆,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别说是一个李重德,就算是本帅的儿子,甚至是本帅,都有可能死掉,这再正常不过。
“本帅失望的是,像你这等蠢货,纵容手下,捕捉异族平民冒领功劳不成,反而被大闹治所、损兵折将。
“三个小小的异族蟊贼,在千军万马中全身而退,你作为主将,竟然不知道这些人的去向。稍作拦截便放任这些人离开,本帅想问,你长脑子了吗?
“本帅一再嘱咐,不要为了升官去抓那些异族的平民,这有伤天和,你们倒好,以为本帅在阻挡你们的上进之路
“那好,本帅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谁都有家,想给儿孙后代六点保障,这无可厚非,本帅忍了
“但本帅不能忍的是,像你这样没脑子的人姜然做上了折冲都尉,这是在误国!这是对朝廷,对国家的不负责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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