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蕤馥馥乐生欢

    
    “瑶儿，你要记得，这一生，我对不起你，来生……来生，我一定给你个依靠……咳咳……”
    “你别说了，别说了……”
    “让我说完吧，我，要走了，这次你留不住我了。咳咳……咳咳……不要哭，最喜欢看你笑……咳咳……咳咳……好累啊，我要睡了……”许珺坦然的笑着，那双温暖的大手，掌心布着几个老茧，没了温度，就从我的掌心滑落。
    “啊……不要，不要，不要，你不要走不要走……”
    嘶声力竭的哭声，惊动了他的家人，推开门而入。
    “爸！”带着哭腔，许昊扑通跪在地上。
    我站在他的床前，使劲的晃动他的身体。许昊冲到前面一把拽住我，我挣扎，我想挣扎，可是，我没有了力气，许昊把我一步步拖离开他的病床，我想离他近点，我咬许昊的胳膊，双手不停的拍打，我想离他在近点，可是我的脚不听使唤，我挣不开，下一刻，我看不到了任何东西，没了力气，摊在地上……
    等我再醒来时，许昊的未婚妻趴在床边，她凌乱的头发，眼泪不自觉的就从眼角落下来，我不在疯癫，只是默默的流泪，默默的流泪……我冷，我好冷，我揪着被子，可是我还觉得冷。
    “你醒了。许昊去处理许叔叔的后事了，让我看着你。”
    “你，去忙吧，让我一个人待会，我没事。”说着我转过头去。
    宋伊帮我盖盖被子，关上门离开。我从未对生死产生过恐惧，这一刻，才知道，什么是，锥心之痛。
    许珺下葬那天，我早早来到墓园的入口处，看着一个个人，满面悲恸，我抬起头望着天空，凌冽的空气，天空却分外的窎远蔚蓝。等到人群慢慢散去，我踉跄的走着，一个个坟茔，埋葬着白骨，也埋葬着爱人的心吧。远远的望着墓碑上的碑文，“许珺！许珺！”心里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我走不下去了，许珺。”我扶着路边的树坐下，短短几米的距离，却已跨越生死，泪水如寒冬腊月的井水泼在脸上般。就这样坐了很久，腿麻了，真的站不起来了。一件厚厚的风衣搭在了我的身上，我回过头，许昊的双眼布满血丝，“去看看我爸吧，他走了。”眼泪流干了吗？我再也流不出眼泪。许昊扶我走到他的墓前，跪在地上。我呆呆的望着墓碑他的名字，许珺。
    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梦里你握着我的手，在我的身畔沉睡，鼾声振的我耳朵痒痒的，醒来时冷汗透湿我的衣服，浸湿我的头发，我的泪便已满颊。多少个夜晚，梦里我伏在你的坟茔，我趴在地上哭，我双手刨着坟茔的土，我要把你从土下挖出来，我要和你一起变成灰烬，梦醒时，指甲已嵌入掌心，渗出斑斑血迹。我只是全身发抖，泪如泉涌。
    转眼，秋去冬已至，冬尽春如期。
    “语瑶，你来参加我和宋伊的婚礼吧，本来想过几年的，爸爸他，不过，宋伊怀孕了。”许昊话语里没有太多的喜悦，多了些惆怅。
    “你爸爸他，希望你们好好的，虽然不能亲眼看到你们结婚，但他总会是高兴地。什么时候？”
    “农历四月初八。”
    “好日子，春暖花开了。”
    许昊结婚的前几天，我去墓园看许珺。正好碰到许昊。一起从墓园出来，拗不过许昊，许昊执意送我回去。
    “看你现在淡然了很多。你还年轻。”许昊悄悄从车的后视镜看了我一眼。
    “谢谢你许昊。我没事。”嘴角淡淡的微笑。
    “给我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我就震惊的望着许昊。他的眼神异常坚定。
    “自从我妈妈离开我们，这么些年也没有她的消息。你俩年纪相差19岁，外人看来，你总是有所图谋吧，一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所以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世俗人的眼里，总是充满污秽。原来真的会有柏拉图式的爱情。现在我爸走了，你给我的孩子取个名字吧。我想我爸会很高兴地。”
    我转头望向车窗外，太阳穿过干枯的树丫，落下斑驳的光。
    “女孩就叫一诺，男孩就叫诺吧。”
    “诺。”许昊若有所思的念着。
    此时，我早已满脸泪痕。许珺，一诺，你说过的，一诺千金，你永远都会守着对我的诺言的。如今，你食言了。
    “好。”许昊斩钉截铁的说。
    婚礼如期而至。那天阳光明媚。
    婚礼结束，送许昊和宋伊到机场。
    “新婚快乐。好好度蜜月去吧。”没等我说完，宋伊上前抱着我。
    “心疼你。我们年纪本是相仿，你也大不了我们两岁，怎么像老人家一样。”
    我捏捏宋伊的脸，“小脸蛋圆润了不少。许昊，好好照顾宋伊。”
    许昊点点头。“你有什么打算？”
    “我跟公司申请了年假，想出去溜达溜达散散心。春暖花开了。快登机吧你俩。”我催促着。
    我望着空中的一道飞机云，此生我的幸福就如那云烟一般，与你一同葬在那坟茔中了吧。开始计划我的行程。
    “2014年5月14日，一架由＊＊飞往＊＊的飞机失事，3人抢救中，25人失踪，其他人员全部遇难……”
    “快快，快点！”
    “去打热水！”
    “有没有去请云公子？”
    “去了，去了。”
    “小姐，小姐，你醒醒，你醒醒……”一阵混乱中，我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我只觉得喉咙干涩发痒，嘴唇像是裂开了口子，“水……”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小姐，你慢点喝。”温温的水入口，我艰难的咽下，稍缓干涩。随之而来的是一群细密的脚步声，听脚步声，屋里应该是来了很多人，我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重的很，就是挣不开，头也昏沉沉的，身上每片肌肤都火辣辣的疼，迷迷糊糊中，一根沁凉的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不知不觉我又昏睡了过去……
    “你们每日将这汤汁喂入你们小姐口中，不可太多，要几滴几滴的滴入，现在她还未醒，太多恐伤她的身体。”说的慢条斯理，声音温和，气息平稳。这是个怎样的男人？我心里不禁想着。
    “云公子，小姐何时能醒？这都整整十日夜了。”话语里满是担忧。
    “你们小姐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不出意外，就这几天了。即使醒了，也得卧床一月，耐心等待吧。唉……”
    那一声叹息已经轻的，让我以为是我的幻觉。我已经清醒，只是没有一点气力。有些黏的汁滴在我的嘴唇上，慢慢渗到我的嘴里，又一滴，又一滴，在嘴里流到舌根、喉咙……味道微甜，难道是我们说的葡萄糖？我只能在这胡思乱想。许久过后，又一滴汤药，滴如口中，啊，苦涩难耐，我可能是吃了传说中的黄连？又一滴，又一滴……受不了了，可我还动弹不得，不知不觉得眼泪从眼角渗了出去。
    “啊！小姐流泪了。公子，公子，小姐哭了。你快来看。”
    他似乎一步迈到床前，他的手彻骨的凉，擦着我眼角的泪，小心翼翼的抚着我的脸颊，似乎笑了，“她，从小最怕苦。”
    哼，流氓，赶紧拿走你的手，你的手是冰做的吗，这么凉，你想凉死我吗，我是病人呀，知道苦，还让我喝。太苦了，等我醒了，我一定给他尝尝。终于喝完了。我再晕就是被苦晕的。
    这一日清晨，阳光透过窗，落在我的脸上，我慢慢睁开眼睛，心里长舒一口气，我终于又活过来了。镂空的雕花窗，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身下的木床十分舒适，精致的雕花装饰，乌金色的帐幔，坠着流苏，身上是一床锦被，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墙面以花椒和泥涂壁，壁面披挂锦绣，以香桂为主，地上铺着毛毯，放置着火炉，手里握着暖炉。这样的房间真真要亮瞎我的眼睛了。富贵人家，绝对的大户。正在我惊叹不已的时候，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进来，一个双环髻，眉目秀丽，月色的百褶裙，正好与我对上眼，“呀！”惊叫一声，冲到床前，趴在床边，泪水涟涟，“小姐终于醒了，我这就去告诉云公子。”
    呃……这是哪里？我是谁？我怎么了？我干了什么？她是谁？云公子又是谁？一切的问号，都涌向了我。说是时那是快，呼啦啦一群人来到房间。有一身黑衣，满身戾气的壮汉，有白衣飘飘手持折扇的少年郎，有面纱遮脸的曼妙少女，还有花枝招展满身脂粉气的妖冶娇娘，他们齐齐跪在地上，双手伏地，“乐小姐醒了。”我抬眼看了一眼豆蔻少女，“小姐让你们都起来吧。”说的干脆利落，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天真、慌张。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此时，传说中的云公子浑然没有了慢条斯理的风度，疾步步入房中，走到我的床前。
    “许昊？是许昊？”我震惊的望着他的脸，我恨不得马上问清楚他，什么情况，可是，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我抬抬手，他小心翼翼的扶我坐起，我倚坐在床边，那双彻骨凉的手，又抚上我的手腕。
    “你感觉怎么样？”温柔入骨的声音。
    我笑笑，“没事。”这声音？是我发出的吗？温柔如水，瞬间都把自己的心撩拨了一下。
    我看着许昊痴了。许昊看着我，眼神却冷下来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们都先下去吧。”平静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
    “是。”
    “乐芳蕤！”人都褪出去之后，他温柔全无，厉声喝起。吓得我浑身一震。锋利的眼神如箭雨一般，纷纷向我射来。
    “我，我。许~”没等我说出下一个字。
    “你是谁？”又是一声呵责。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谢语瑶啊，许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呢？可是我又是谁呢？我为何身处此地。乐芳蕤又是谁？我该如何，三十六计走为上吧，晕！看着他犀利的眼神，我顺势而晕。久久不见他有下一步的动作。他不是许昊，玄纁者，天地之色。玄，黑中扬赤。玄衣纁裳乃缘自：天玄地黄之，玄衣黄裳，这正是仰观天之象，俯观地之法，尊宇宙大地的恩泽，效法大自然一切荣华文饰之色。古人最尊崇的颜色。这里的建筑、摆设、衣着、发饰，分明不是现代。难道，难道，难道我穿越了。这么狗血吗？这次真的是该晕厥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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