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大人要造反

3.婚事

    
    眼见着方灼一行人走远了,西岸才率先迈开了步子,身后的人急忙跟上,随从们大多神情呆滞木讷,唯独在西岸身边的千冲茗才敢在指挥使碰了一鼻子灰的情形下开口。
    她手中握着刀,指了指方灼离去的方向,道:“二哥,这人便是你说的这宫中的头号黑恶势力?借着公主上位,听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嘛,他以后再做恶事,我们拿着刀一刀抹了他的脖子不就成了!”
    千冲茗的声音不大不小,打在这深宫围墙上又弹回来,天晴了,鸟儿也在这片天空盘旋着,叽叽喳喳的叫着,倒是这宫中少有的生机。
    西岸摇着头笑了笑,带领一行人继续向前走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岁数,眼中却总有着看尽一切的沧桑老练,“三妹,若他真的这般好对付,大哥就不会败得那样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说得好听点,天下人皆是皇上的子民,说得难听点,那天下人便皆是皇上的奴才,方灼此人的聪明之处便在于能屈能伸,能把握好他在每个人面前充当的角色,在这宫里啊,奴才靠主子上位是件荣耀的事儿,一辈子上不了位,才是件丢人的事儿。”
    西岸的一席话千冲茗听得似懂非懂,身后的一行人仍旧死气沉沉,她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模样,顿时觉得士气大减,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这宫中果真就是麻烦,若不是为了来帮二哥你,我定然要待在民间逍遥一生,绝不踏足这皇宫半步。”
    西岸又无奈地笑着摇头,一行人继续向前走去。
    方灼到达皇上白日里待得太和殿时,已经是晌午传膳的时辰了,方灼本打算站在外面等候,不欲进去打扰,才刚刚将那些个除零一外随行的小太监打发走,皇上身边伺候的尤公公便小跑出来,慈眉善目的对方灼道:“外面晒,方大人快随老奴进去罢。”
    方灼瞥了瞥天上虽大但并不晒人太阳,刚入春天还凉,他又裹了裹身上的披风,点头道:“公公说得极是,那方灼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进了太和殿,殿内还真比外面暖和许多,零一伺候着方灼将披风取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
    尤公公进到内殿传话,不久后走出来,笑盈盈对方灼道:“方大人进来罢,圣上已经用完膳,等候多时了。”
    零一是没有资格进入内殿的,便拿着披风在外殿候着,方灼跟着尤公公进了内殿。
    言曜一身尊贵龙袍加身,手中拿着一本折子,正仔细看着,眉宇间气宇轩昂,虽是帝王但也还有些为泯的少年气,瞧见方灼进来,他登时露出笑意,将手中的折子放下,迎上前迫不及待的问道:“方灼,妩儿的腿如何了,可能正常活动,她有无害怕?”
    方灼笑着正要行礼,一把被言曜拽了起来,急切道:“不必行礼了,快将妩儿的情况告诉朕。”
    尤公公一脸慈爱的笑着出去了。
    方灼仍不急不缓,恭敬道:“皇上请放心,公主并无大碍,在公主身边伺候的奴才臣也已经处置过了,想必同样的错误再不会犯,倒是听说您着了凉,公主十分担心。”
    言曜一听方灼将他病了一事告诉了言妩,立马拉下脸来,“你怎将朕生病一事说给她听,你别看她平日里温柔大气,其实最爱胡思乱想,又要害她担心了。”
    方灼沉默不语,只等言曜继续变脸。
    果不其然,言曜责怪的话刚刚落下,很快又换了一副欣喜的模样,也不知是在向方灼说还是在自言自语,道:“不过妩儿自幼便与朕十分亲昵,朕与她虽非同一生母,但自小只要朕受了父皇处罚,妩儿总是想方设法去哄父皇开心,给朕求得恩典,这么多年来,妩儿从未变过,实在叫朕欣慰,又怎能叫朕不疼她。”
    同样的话,这两年来方灼早已不知道听过多少遍,这个皇帝行事果断,勤政爱民,知人善用,几乎没有缺点,唯一的软肋便是他的这个妹妹言妩,对于言妩,他宠爱有加,他对后宫所有妃子的宠爱加在一起,甚至不及对言妩的十分之一。
    言曜的脸色与心情都变好,方灼才又笑了一声开口感叹道:“公主善良纯真,今儿臣处罚那小太监时,公主又为难臣了,说是小太监是公主宫中的人,处罚与否该由公主本人决定,那情景,不禁让臣想起,臣曾经也是公主发善心捡回千乐宫的。”
    这殿内的气氛便被方灼三言两语又给说活了,每每提及言妩护短,言曜总忍不住大笑起来,此次也不例外,坐下大笑着道:“妩儿护短得很,你看她身边那个小宫女,被她惯成什么样子了,不过话说回来,妩儿护着的人不少,但也都没什么长进,唯独出了个你,如今成了朕的好帮手,倒也证明妩儿的眼光不错。”
    圣上夸奖,总还是有些由头,方灼心生警惕,面不改色,“公主待臣是救命之恩,臣定然当牛做马为报,能为皇上效力,实乃臣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闻言,言曜一愣,随即笑叹道:“朕还真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需要你万分仔细、小心的去办,也只有你能办,只有你办,朕才放心。”
    言曜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方灼呼吸一滞,却仍旧面不改色,“还请皇上吩咐。”
    言曜盯紧了方灼的眸子,脸上笑意不再,有几分帝王的无情与刻薄,“妩儿一直都不知晓她有一门被父皇所赐的婚事。”
    方灼皱眉,“公主的婚事?”
    言曜点头,“不错,父皇早已将妩儿赐给了江砚堂,只是那道圣旨还未公诸于众,而如今妩儿也到了婚配的年纪,那道圣旨早晚藏不住,虽说江砚堂一表人才,也一直是朕的心腹,始终效忠于朕,但这感情与政务到底不相干,朕对他仍不能放心,朕想知道他是否真心爱妩儿。”
    话说一半,言曜停了下来,又去看方灼,只等方灼表态。
    方灼自然明白,“皇上放心,臣曾在千乐宫与江王府皆待过一段时日,对江世子自然也算了解,此事便交由臣去办罢,不出三个月,臣定当给您一个答复。”
    言曜的食指在案上敲了敲,思索片刻后斩钉截铁道:“不行,三个月太久了。”
    方灼却神秘一笑,胸有成竹答道:“皇上误会了,臣的意思并非是用三个月探出世子的真心,而是用这三个月,将此事彻底解决。”
    临近傍晚,太阳都要落山了,方灼方才从内殿出来,以往也是这样,上午他要上朝,下了朝便被言曜叫去议事,朝野上下,大事小情,言曜总习惯于问一嘴他的意见。
    眼看着方灼走出来,没了太阳的光照着,屋子里也冷了下来,零一眼疾手快,忙上前为方灼披上披风,最后,尤公公又客客气气的将两人送出太和殿。
    自太和殿出来,方灼便与零一和几个身手不凡的东厂随从出了宫门。
    一年前,东厂彻底骑在了锦衣卫头上成了言曜最为器重的部门,身为东厂厂公的方灼便得到了言曜赏赐的一所宫外府邸,也是自那时起,言曜不再住在宫中,搬到了宫外的府邸上住。
    方灼的府邸也在荼城内,离皇宫不远,只为他能随传随到。
    皇帝的手笔总不会寒酸,方灼的府邸单从门面看便雄伟壮观,气派得紧,门上的匾额乃是言曜亲题,厂公府三个大字洋洋洒洒,好不气魄。
    方灼与零一回到府上,管家为二人开了门,二人一路从院子走至客厅,院子里的下人皆要低头喊一句大人。
    府上下人的规矩是零一教的,方灼对此不曾插手,唯独在刚刚建府招揽下人之时吩咐了一句,不要女人。
    二人进了客厅,方灼坐在太师椅上,管家将茶水端进来,被零一接过去后管家便又离去。
    零一为方灼倒着茶,看出方灼的面色略显凝重,主动问道:“瞧着干爹您似是有心事,可是皇上又给您出了难题?”
    零一将茶送到方灼的手边,方灼接过,抿了一口后放至一旁,“那件事查的如何了?”
    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下马后,顶重要的事便只剩那一件,零一心领神会,“不出干爹所料,他的父亲的确在关州、泯州、长州皆布有铺子,而且,这三个地方分别开有一家青楼,是最为赚钱的。”
    方灼的嘴角爬上一抹阴冷的笑意,眼中也满是阴鸷冷漠,冷笑一声道:“君子以成人之美,他喜欢钱,我们便让他将那些钱都带进棺材里,喜欢女人,多找几个女人为他陪葬便是了。”
    零一并不知道方灼与那人曾有何渊源。
    但他在方灼身边待了两年,渐渐发现方灼一直以来都十分有目的性,零一隐约觉得,方灼的上位绝非是为了荣华富贵,可方灼行事诡异,飘忽不定,东一下西一下,仔细想来又的确事事在为皇上效力,所以他一直没想明白方灼究竟是为了什么。
    方灼敛去刚刚的神情,闭目暗了几下太阳穴,继续吩咐道:“这一阵子皇上吩咐了我些其他事,我该是每日留在公主身边了,锦衣卫那儿新来了指挥使,新官上任,皇上总要给他几件事做试试他的能力,东厂是要闲下来一阵子了,你也有许久未回湘州了,趁此机会,回家里看看罢,走之前去账房取几张银票,出门在外,有钱总归是好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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