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还在河面上飘着,十月底的风已经算是冷风了,尤其是天黑下来以后,温度骤降,寒风一吹,河岸两旁的银杏树被吹得沙沙作响,天空不知何时竟落下了雨来,豆大的雨点一声声的打在河面上,发出淋淋漓漓的声音,就跟打在白束的心上似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看着船夫把船停下了岸,眼含精光道:“姑娘,一共是纹银二百五十两。”
原来还没有给钱!
白束轻扯了下嘴角,这要是放在现代就是被白嫖.了,还要自己掏钱的意思了。
二百五十两,真是个好数字,所以就连老天也在笑话她今日的“二百五”的行为吗?
反正叶世棠有钱,她也没必要给她省着,她径直褪下手腕上的极品紫玉镯递给船家道:
“就以这抵嫖…”呃“船资吧,不用找了。”
船夫也是识货的人,在手上把玩了下就捅到了袖子里,打量着面前这姑娘,常年开画舫见多了这类被达官贵人带到船上取乐的姑娘,她们身上都不缺好东西,打赏也大方,只是他见今日这姑娘与那平日见的那些欢场上的姑娘又不同,气质高洁却略有愁容,他难得好心多嘴一回道:
“姑娘你看这河面上,只有那浪纹是一层层的接踵而来,何曾看过这停在上面的画舫变过?”
白束岂会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尤其是有权有势的男人身边,从来都只有那前仆后继的女人往他身上贴,哪里见过男人为她们停留的。
“老人家,我明白了,谢谢您。”
白束苦笑,外人都看得明白的事,只有她这个活了二十五岁的局内人还没看明白罢了。
罢了,想开点也不过是睡了个男人的事,何况还是未遂,再怎么说她也是混迹娱乐圈的第一大花瓶女,什么样的事没有见过,何必把自己逼到死胡同,跟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似的为个情情爱爱哭哭啼啼的。
想明白了她就举着那本《小尼姑和十八位香客的风流韵事》放在头顶,一横心就冲进了雨里。
外面黑漆漆的,只有一丝微光,她急着赶路,跑得很快,还没走两步却蹿进了一个年轻公子的怀里。
她只看得见那公子穿了一身细布衣裳,举着一把油纸伞,手里还抱着一本书,两人一撞,彼此的书都跌落在地上了。
“抱歉,不好意思。”白束致歉弯下腰来捡书。
“对不起,姑娘。”那公子也急着弯下腰来捡书。
两人笑笑又异口同声道:“没事,没事。”
白束捡起书来就准备继续往前赶,却被后面的公子叫住了道:“姑娘,且慢!”
白束吓住了,头都不敢回,这人不会是深夜碰瓷吧!
“姑娘,雨天路滑,小生的这把伞借给你用。”那公子来到白束的面前彬彬有礼道。
原来是个书生啊!白束又想起了在现代经常演的校园剧,这不就是最经典的男女主角因书结缘的一见钟情梗么,这位公子不会是看中了她吧,可惜她不是自由身啊,没办法自由恋爱呀!
“公子不用客气,你只有一把伞借给我用了,你自己用什么?”白束婉言拒绝。
“不碍事,小生就住在前面的的青山书院,一会儿就到了,况且姑娘于我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我愿意把伞借给你。”
啧啧,似曾相识,这还真是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搭讪桥段啊!接下来应该是这样:
“那请问公子,我的这把伞该如何还你?”白束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出了口。
“姑娘到青山书院找周玉年即可。”
呃,原来还真是要还的啊!接着是不是要问她的名字了,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那多谢公子。”白束接过伞小声的配合致谢。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那书生借完伞就真的走人了,转过身就冲进了雨幕里,完全没有打探个人信息的意思。
白素笑笑,敢情她今日倒真是走运了一回,真的碰到了品德高洁的书生,乐于助人,施恩不图报?
白束想着既然是个好人,她明日还是赶快把伞还了吧,免得欠人人情,然而事与愿违,这个继承来的身体毕竟没有她在现代的身体好,淋了雨后,一回到屋里上床睡觉,第二日起来她居然华丽丽的感冒了。
身体软绵绵的,头也疼得厉害,一连在床上躺了几日都起不来身,祝婆子每天抓了药,煎药喂她,伺候在旁,又是心疼银子,难免管不嘴的骂道:
“你说你怎么就混成这样了,这都病了几日了,老爷那边就连个探望的人都没来。”
白束靠在迎枕上,发软的双手摇着勺子,小口小口的喝着碗里的药,有气无力道:
“你派人去通知老爷了?”
“去了,你病的第二日我就去找长生传话了,只是这都三日了过去了,老爷那边却还连句问候都没有,我看你就是没有那个命,长得漂亮有什么用,留不住男人的心都是白搭。”
祝婆子的话音刚落,白束心里的最后一丝希冀瞬间消灭,惨白的唇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看来他不是不知道她生病了,而是知道了压根就不在乎,他是要权倾天下的奸佞,怎么会把一个女子放在心上。
想想,白束便觉得她这点不该有的小心思十分的可笑。
“你还笑,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真是没出息,我看你那天早上出门那会儿还挺厉害的吗?却没想到晚上回来就淋成了落汤鸡,还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祝婆子又接着讽刺道:“我看就算是给你一百次机会你也把握不住,这长的漂亮没有脑子又有什么用,但凡你有一点心计,也不会被晾在这里六年不闻不问了,还两次都被搞得一身湿回来。”
白束终于忍不住了,气得往后一靠:“你有心计你上啊,改明儿老爷要是再来了,我跟他说一声让她收了你怎么样?”
白束的话音刚落,后面却响起了一串嗤笑声。
刚刚进屋子的叶世棠黑着一张脸,看着旁边忍不住笑意的长生,眼神一凛,长生便不敢再笑了,乖乖的站在身后紧咬了牙关。
“爷要的是你,收了她干嘛?”叶世棠轻咳了一声。
白束侧目看着这个一连几天没见的人,他依然一身的黑裳,上好的冰丝面料垂下来,衬得他长身玉立,气质出尘,脸上的气势也比前几日强了不少,眼睛里隐隐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气势。
“爷要我有什么用?收了她还能当妈。”白束这会儿倒是看开了,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叶世棠没有说话,只有一双沉静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那天他走的匆忙确实没有照顾到她的感受,但是马车走到半路他就后悔了,并让人回去接她,结果去的人到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而且探子过来回报说,她居然在漆黑的雨夜里,还勾搭上了一个书生。
果然是喜欢看《小尼姑和十八位香客的风流韵事》的女人,走到哪里都能惹出桃花来。
他好一顿气闷,为什么垂涎她的人那么多,明明她已经有主了,她却还不知道矜持,和外男保持距离。
难道她真的就是天生的喜欢勾引男人!
所以即使这两日事情忙的差不多了,他也耐着性子不来看她,就是要晾着她,看她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也不看那样的话本子了。
没想到老爷这会儿真的来了,就是脸色不大好看,祝婆子也不害臊,反而立刻转换了一种殷勤至极的态度,上前捋了捋白束额头的碎发,又给她整理了下衣衫,使得她看起来依然美艳好看。
“爷,姑娘这几日本就病着,又日夜的巴望着你过来睡不着,这病的就更严重了,还有点烧糊涂了,她这还没好呢,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爷不要往心里去。”祝婆子谄媚解释道。
白束简直气急,她怎么不知道原来这个祝婆子是这么会说话的,她不语,就坐在那里像个气鼓鼓的小媳妇似的。
叶世棠看着她这憋屈的样子,也只觉得来气,脸一落,就甩了袖子道:
“我看她不是烧糊涂了,而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把《女诫》、《女训》都忘到肚子里了,明日我就让人给她送过来,你监督她抄完十遍。”
白姑娘这性子,就是要惹爷不高兴,看老爷这样子是真的生气了,祝婆子心里也发慌,只有战战兢兢的问道:“爷,明日就开始抄吗?姑娘还病着呢?”
“我看她哪里病了,精神不是还好着吗?明日就开始抄。”
叶世棠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而且还异常坚定,说完都不等众人的反应,就转身出了门。
抄书,白束自从高中毕业就没干过了,没想到来到这里居然还要干这样的事,而且还是带病上岗。
白束气急,朝着门外喊道:“等等。”
叶世棠顿住了脚步,心里有一丝丝的喜意,回头看着她,就等着那小东西来求着他呢。
“爷,上次包那画舫的钱,一共是二百五十两,你什么时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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