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竹踉跄着下了冰,拖着步子进了洗手间,艰难地把左脚从冰鞋里拔出来。袜子上渗出来的血已经凝固,一团酱色狰狞地在纯白的棉料上舞动着;忍痛把袜子脱下来,再慢慢揭下那同样是酱色的一层层纱布,新旧血痂混着半干不干的血水黏黏糊糊地长在脚背上,仿佛一朵因生虫而烂掉的花,蔫蔫地开。
林清竹把脚移到地漏旁边,像是忘记了疼痛一样,打开矿泉水便开始清洗伤口。冰冷的感觉一下袭来,麻痹了刚刚伤口处还在传递着疼痛信号的神经,令她倒吸一口气。冷水、血水、汗水,交汇着顺着伤口流下,在地漏口兜兜转转。
像这样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已经不知道是这个月的第多少次了。穿了三年的冰鞋已经小得挤脚,可是为了备战全国大奖赛,林清竹忽略自己的感受,一门心思地扑在3A上,等到回过神来,脚伤已经相当严重。旧冰鞋挤脚,新冰鞋磨脚,这么一来一回,脚伤就愈发不可收拾。再加上莫斯科分站赛在即,新冰鞋又需要磨合,她实在没有办法分出一分钟时间给她的脚来养伤。
待林清竹再回到冰场,已经是快十点了,场上只剩下那道她最熟悉的身影。虽然没看过他几套节目,也不打算再在他身上走更多的心思,但毕竟追逐了他那么多年,看到他的时候,她还是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那套《阴阳师》的经典接续步,行云流水,毫无摩擦,不管看多少遍,都不会觉得腻烦。
自从进入九月下旬,Brian便频繁腹疼,后来去医院检查说是胆囊炎,以后可能还需要动手术,所以大部分时间他只好在家静养。团队的核心走了,剩下的教练和选手只好凑在一起,在主场馆努力一起熬过大奖赛前这段最艰难的日子。于是林清竹又开始了和羽生结弦一起训练的时光,只是这一次,她已经可以很冷静了。
林清竹躲在板墙后面默默注视着他把最后一个动作作完,便重新上冰开始完成她自己的训练计划。后压提速,转莫霍克进入跳跃,变刃;左脚点冰,右脚发力,落冰结环再起跳。还好,她伤在左脚,除了阿克塞尔跳,其他的跳跃她都可以用右脚起跳,落冰也不受影响。只是3A的完成率,似乎又再次跌回到了七八月时的原位。再跳一次3A好了,跳成了就回去。林清竹这样想着,拔起一个3A。然后又一次地,由于垂直跳跃高度不足,重重的跌落在冰面上。
摔倒了,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林清竹看着手表上已经指向“3”的分针,难过得鼻子发酸。今天又要这样过去了,明天也是,后天也是……那等到大奖赛,她又该怎么办?
完成最后一个四三连跳,羽生结弦满意地呼了口气,可扭身看见林清竹,又立刻收敛了原有的笑意。那个一直超级拼命的女孩,此刻正一脸难过地坐在冰面上,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斗志。虽然平日里训练的时候他几乎不把精力放在其他事物上,但那一声声剧烈的人体撞击冰面产生的闷响,足以令他明白,她的3A,出了问题。
“我去换衣服了,一会儿要锁门。”缓缓在停在她面前,羽生结弦温声提醒。林清竹像往常一样没敢接话,自顾自地爬起来滑向一边,准备再做最后一次尝试。就那么一瞬,望着正滑向远处的她那掺着不甘、无奈与疲意的背影,羽生结弦忽地想起了七年前,那个在仙台冰场不停练习4T的自己。
不期待得到任何答复地,他快速追上她,用极蹩脚的英语又艰难地挤了一句“其实你的旋身速度已经很快了,可以考虑上步上得高一些以提高跳跃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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