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求仙

    
    不知不觉，已经又是清晨。茹娘早就醒来，他们三人一路东行，此刻迎着朝阳，全身都沐浴在金色的霞光中，这场景让茹娘觉得似乎全身的毛孔都得到了舒展，简直想要放声高呼。
    “咕噜噜。”耳畔却是五脏庙率先发出了声音。“真不好意思，我们庄稼人早上起得早，吃得也多，现在有点饿了。”崔二牛脸红得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只是这云层之上，他躲无可躲，只好接受两人探究的眼神，更是羞愧得满面通红。
    茹娘倒是没这个感觉，昨日服下丹药，她就一直处于一张十分舒适的状态中，连觉都格外的香，此刻也不觉得饿，转念一想，也许是她人个头小，消耗得也少的缘故。
    其枫出言安慰道：“昨天服下的丹药过了药期，你们饿了也是正常。再过片刻就到天都阁了，你且忍忍。”他出门经验还是太少了，这给凡人用的辟谷丹药早前放在钟清师弟身上，自己手头的并不够用。
    茹娘和二牛听闻就快要到天都阁了，均是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又难免是一阵心神荡漾，只盼这身下的玄剑速度越快越好。
    其枫却暗自放缓了速度，越靠近天都阁，越能感受到天都阁的护山大阵，纵使是金丹真人也不敢横冲直撞，更何况是他这个小小的筑基小辈呢。没多久，巨剑就驶入了一片连绵群山，巍峨的碧色纵横交错，仿佛将此处与外界的俗世隔离开来。
    “前面就是天都江，过了此江，便进入了天都阁境内。”茹娘和二牛顺着其枫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条烟波浩荡的江面呈南北之势将这片山色所一分为二，这江面极阔，足有几十米，虽是波澜不惊，江上却是无一叶扁舟，可见江中暗礁遍布，凡人难以涉足。茹娘的目光缓缓越过江面，往江后的景色看去，明明不远，但是却感觉烟雾缭绕，一片朦胧，看不真切，只知道有山，却不知道是怎样的山，这里倚靠天险，又用了障人耳目的手法，果然是求仙难得，就算是有凡人偶然入了山，也是“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巨剑已经越过了天都江，此刻朝着那片朦胧驶去，却是飞得极低，高大的树木似乎就在脚下，终于在一处缓缓停下。
    茹娘见到此处矗立着的白玉制成的石碑，猜想这必定是入门的必经之路，果然三人一下飞剑，就有身着着白衣的带剑弟子上前按例询问。只见其枫手心忽然一闪，便是一块身份令牌，似乎依稀刻着“隐月”二字。片刻之后，三人便通过了询问，再次踏上了飞剑。
    “护山大阵的掩人耳目之法，非元婴大能无法勘破，所以我们平日里进出必须要通过这十二个关卡，方才我们就是从子门进入。你们以后若是要进出，身份令牌切莫遗失。”经过一天的相处，其枫的身份已经走动转化为事无巨细都一一讲解的老妈子，倒是没考虑过，这两个很长时间都要在炼气期兢兢业业的弟子哪里来的机会出山。
    茹娘和二牛进了山门便不敢再多问，只敢左右看看。原本朦胧一片的景色，自从进入了子门之后都渐渐展示在眼前，其中最为人所吃惊的便正是面前着一座直插云霄的巍峨高山。一路之上，茹娘也算是饱览了山川大河，见识了不少名胜大山，可此时任凭她穷尽目力，根本望不到山巅，这是何等的高耸！整座天都山，均是秀色遍布，芝兰玉树，非人间凡品，愈往上瞧，似乎能看见异兽驰骋其间，足间踏云；彩鸟出没云中，鸣声清越……
    茹娘和二牛两个自小镇而来的土包子都是看得双目呆滞，再回过神过来，飞剑已经停驻在山腰入彀殿。这日离截止日期只剩两三天，大多数弟子已经完成了登记，此时天色又尚早，因此偌大的广场之上，只有他们三人。
    “你们二人随我来，这是新弟子入门的登记处。”
    茹娘和二牛两人连忙跟上步伐，随他进入了殿中。
    一进殿内，两人再次吃了一惊，只见这大殿之内，居然密密麻麻全是烛火，一盏盏烛火，在白天也摇曳着，散发着耀眼的光。茹娘再定睛一望，就发现这烛火的下方，各挂了一块玉牌，仿佛写着姓名。
    “别看了，这是弟子的本命灯，凡我天都阁弟子，筑基成功者，便是我天都阁内门弟子，要来留下一盏本命灯，也方便门内及时统计各峰弟子修行情况。”一位管事模样的男子打断了茹娘的目光。
    “这二人便是你们隐月峰新进的弟子？”这管事对其枫态度却不怎么恭敬，掏了只香炉出来，示意其枫让二人再测一次灵根，之后再进行登记。
    茹娘屏气凝神，将手置于那香炉之上，很快香炉便燃起了蓝绿两道烟火。
    “行了，水木灵根，倒也还可以。过来录入信息吧。”那掌事撇撇嘴，他记得没错的话，隐月峰此次最好也是个水木灵根的姑娘，但是这样的资质，放眼整个天都阁，的确算不上什么稀奇货。
    其枫却是先茹娘一步领了她的玉简，帮她录入起信息。两人一问一答，倒是十分默契，没办法，谁让茹娘不曾修行，连灵力都没有呢。
    “年龄”
    “周岁十二”
    “……”
    另一旁，崔二牛也将手缓缓放在了香炉之上。
    “呵，伪灵根。你们隐月峰怎么回事，这样的资质也敢往天都阁拉。”
    二牛心中惭愧，他的确是资质不佳，没想到竟然还要连累其枫挨骂。
    其枫也不动怒，十分恭敬的回答道。“张师兄您是入彀殿多年的掌事了，隐月峰排名不前，这几届的资质哪里还是我们能三挑四选的。”一则这个张掌事修为强压他一头，已经筑基圆满，二则这十几年来，修真界人才不济已经是公认的现况。纵使是庞然大物的天都阁，这些年来的新入门的弟子也只能说是勉强入眼，早就不复当年盛况。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许多三四等的仙门，早就陷入困境，如今只能勉力支撑罢了。
    “算了算了，去了外门当个杂役也好。”那张掌事也不愿和其枫多说，摆了摆手让他们自行登记，自己就溜开了。宗门内选，他们入彀殿往往插不上手，也捞不着油水，故而也不怎么上心。想着即将到来的宗门大选，张掌事仿佛看见滚滚而来的灵石，心情大好，哼着小曲走远了。
    三人受了冷落，茹娘料想自己又钻了个冷灶，也不想去触其枫霉头，老实得像只鹌鹑一样缩在一旁。
    其枫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这是你们二人的身份令牌，里面已经存了你们的影像，以后自己注意及时来更新。”隐月峰不争是已知的事实，但是修行是自己的事，其枫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耻的。
    “师兄，掌事说的杂役是什么意思啊？”二牛揣着手里的令牌，有些不安。
    其枫略一沉吟，“门内弟子众多，杂物缠身不利修行，若有些弟子资质差些，迟迟不能筑基的，就要领些种植、内务的活，也能替门内分担一二，还能换取一些自己修行用的物品。”实则隐月峰人多事杂，除了已经结丹的大师兄，几乎人人手头都有些杂物要干，还盼着这届领了新弟子进来能多填补一些空缺。
    “这么说来，我原本是个种田的，如果修不来仙，以后还能干老本行，嘿嘿。”崔二牛是个心大的，竟不觉得杂役是个苦差，倒是合了他心意。
    “呃”其枫气短，真没想到入了天都阁的弟子还有这样没志气的。“还是去了隐月峰再说吧，我们已经迟到两日。你们也该去认认其余的新入门弟子。”
    茹娘握着手心里的令牌，心跳微微加快。二牛的确是身无长志，可他好歹还会种田。自己总不能在这天都阁还做她高高在上的小姐，等人来伺候吧。要不，先找二牛学学怎么种田？好歹给自己留个退路吧。想到这里，茹娘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