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余光里,他的腿直立起,往外面跨,她赶忙叫道。
“回家。”
“我也走了。”
于沉腿长,步子迈得大,她小跑着跟他走出新华书店门外。
两人都穿着一中校服,白色上衣,黑色长裤,身高腿长,引人注目,颇像一对青涩的高中生情侣。
一个小孩凑了过来:“小姐姐小哥哥先别走。你们长这么好看,一定很想吃两个冰激凌吧。”
长得好看……就想吃冰激凌?这是什么逻辑?
他们停下脚步,小孩继续说:“买了我们店新推出的冰激凌,第二个半价哦。”说完,小孩指了指自己的店面,不,应该是他家的,他母亲朝两人微笑。
她不喜欢吃甜食,正想拒绝,小孩又说:“小姐姐,快给小哥哥买一个吧,他看上去超想吃的,第二个半价哦。”
于沉嘴角抽搐两下,他不过就多看了小孩家的店两眼,就成了看上去超想吃的?
“好吧,我去看看。”
她举着两杯现做的冰激凌回来,于沉已经打开了自行车锁,脚正要蹬上脚踏板,被她扯住了书包。
“你走什么啊,冰激凌给你,拿好。”说罢她伸手。
“谢谢,我不喜欢吃甜食。”他没接。
“我不管我花钱买来的,你不能让我白花,况且,浪费可耻,尤其是你身为班干部,还带头……”
“得了,给我。”真受不了。
他把冰激凌放入嘴中,一咬一大口,凉凉的全部融化,本来这些天天气有些冷,不是很适合吃冰激凌,他瞧见她打了个哆嗦。
“吃不下就别吃。”
他扔下一句话,踩起脚踏车,又没有一句像样的告别。
“哎,于沉,别走!你吃了我的冰激凌怎么连句谢谢都不说?”她跳上车,一手握着冰棍,一手摇摇晃晃操控车头,追上他。
“不是你硬要我吃的?”
他的声音被风刮过来,有点冷。他把最后一点冰棍啃掉,顺手将棍子扔进垃圾桶。
刘春也飞快解决掉冰棍,想学他,潇洒地把棍子扔进垃圾桶,然而,棍子不给面子,正中于沉的右脸颊,弹了一下,掉到地上翻滚。
他用手指擦拭了下脸,面带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扯平了,再见。”
她很快被甩到身后。
………………
她爬上自己那层楼时,走到楼道,往公路望去,阴森森的,时不时有汽车驶过,传来破风而过的声音。
电话响了,她惊喜地拿过手机,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切。
她没有接,直接挂掉,她现在没心情和骚扰电话瞎扯。
她现在的时间,属于他
“爷爷,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书呆子你还记得吗?他现在好像没那么讨厌我了,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突然被我的人格魅力给吸引了……好吧,也可能是为了那个优秀班干部的称号,随便他吧,反正我会努力争取的。”
她郑重其事,像在宣誓,每天晚上,自言自语解解闷,还能和爷爷做个伴。
“还有,他刚刚……”
电话又响了,刺耳至极。
她不耐烦地挂了,然后第三通来了,第一次有骚扰电话这么执着的,看在对方坚持的份上,她想送他一顿臭骂。
“我身体健康肤白貌美手机没坏没人绑架不想借钱,你特么要搞推销找错人了谢谢再见。”
对方沉默了两三秒,终于传来声音。
“小春,是我,你爸爸刘成。”男人的声音苍老而无力。
“不好意思,我长这么大不知道我竟然还有爸爸,我看你是认错人了。”
电话里的声音无比陌生。
这个间接把噩梦带给她的人,她这辈子不想再见到,更不想和他扯上什么瓜葛。
“小春,你听听爸爸说,爸爸最近接了项目,准备东山再起,我知道以前我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很不好,所以,我现在特地打电话给你赔罪了。”
“给我赔罪?你最对不起的是爷爷,哼。”
东山再起?呵呵,像他这种从来没有任何成就的人,还东山再起,笑死人。
“网络赌博?赌球?还是什么,你的项目。”她冷冷地讽刺道。
“是一个正经的房地产项目,你看能不能先拿出两千块给爸爸,我告诉你,我一定可以……”
她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挂了。
老宅被卖,刘成卷着钱跑了,将近一年时间,她没有听过任何他的消息。
耳根清净。
现在打电话,八成是钱花光了,日子过得窘迫,有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可以压榨,编出蹩脚的谎言骗钱。
没过多久,一条短信送达:“小春,爸爸星期一去你一中找你,我一个班一个班问,总会找到你的,到时候你准备好钱给我,我保证会离开。”
找她?这种威胁人的把戏是她玩剩下的,“随你便,大不了打一架。”
她的口吻,像是向仇人宣战。
如果,刘成真的找到学校来,她却不怕,她怕的是,自己的狼狈模样会被于沉看到,与自己的父亲打架这种爆炸性新闻,她不怕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只怕,他会……更加嫌弃。
说实在的,她的很多劣根性他都见过,但是,这是她最后一点点尊严。
思考良久,她重新编辑了一条短信,“钱可以给你,全是还清你在我一两岁是的付出,从此,我们断绝父女关系。”
刘成在她年幼时,还不好赌,赌得也小,尽过几年当父亲的责,这几千块,就当做是她欠她的债,还清之后,两人再无瓜葛。
他要是真站在她面前,未必认得出她是他女儿。
她转了三千块钱给他,然后取出电话卡,掰成两半,扔到垃圾桶。
以前,她幻想过刘成能浪子回头,现在,以及以后,她与他两清。
到时候,如果他食言,还跑来学校要钱,她只能打电话抱报警解决问题,绝不手软。
她的姓氏“刘”,是他赋予的,毕业之后,她一定要去改个名,把他存在过的痕迹通通抹去,随母亲性“范”。
…………
刘春进了教室,她的目光紧紧追随他的身影。这些日子里,她每天踩着点进来,每次他正要写她的名字或者写了一半,她就来了。
她故意的,这样能加深他对她的映像,虽然没有形象。
她穿着一整套校服,全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她原来最讨厌的就是校服,领子捂着,裤子面料又厚,热的很,后来,在于沉执着的说服之下,她也穿了。
不只是天气转凉的原因,还有别的。
“于沉,我们穿的是情侣装你发现没?”她扯着他的领子,又揪了揪自己脖子边上的领子。
“情侣装?亲子装吧。”
没想到他会拐弯抹角骂人,她猝不及防,干脆顺着他的话说:“这么说你是我爸爸了?好吧,爸爸,我没钱了给点花花。”
课间,刘春上厕所回来,发现课桌上多了个东西……一朵五颜六色的花,鼓鼓的软绵绵的,是个睡枕。
应该是某个暗恋者送的,她两个手指将其拈在手里:“这花真丑,谁送的?”
环顾一圈,没人搭理,徐修悄咪咪举起手:“我知道。”
他指了指他同桌的后背。
于沉?他怎么可能会送她东西,想都不用想她就否认了徐修的“猜想”,谁知于沉低沉的声音传来:“是我给的。”
瞬间,她看这朵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搂住它,假装羞涩地问他:“你送人家这个东西干嘛呀?是不是看上我了。”
“别误会,昨天你请我吃冰激凌,我现在还你一个枕头,谁都不亏欠谁。”
果然是学霸,算的一清二楚。
徐修哀嚎着:“你们背着我发展到这种程度了?这速度比火箭还快!”
“戏要不要这么多?徐大少爷。”刘春无情地嘲笑她,然后拿着她那朵丑丑的花晃了晃,向徐修“炫耀”。
“于沉,我也要一个。”
“滚。”两人异口同声。
花朵上标签还没有拆,五元,正好是昨天冰激凌的金额,于沉这人,真的是……“斤斤计较”。
她的头摊在花朵睡枕上,它软得像一朵云,她戳戳他的后脑勺,吐槽道:“为什么要买这么丑的花?”心里却乐开花。
“符合你的气质。”
气质?她看了眼花上绣着的猥琐笑脸:“话说,我有这么猥琐吗?瞧这眼神。”
“不要就还给我,我送徐修。”
“你敢?”她眼睛瞪得圆溜。
昨天路过精品店,他鬼使神差地停车,又鬼使神差地进去挑了一个睡枕,买了下来。
请他吃冰激凌,他不会白吃,不想欠她什么,他想着。
她越来越频繁从他脑海中蹦出,频率仅次于学习,可能是她天天在他面前晃荡,所以导致,他看见坐垫就想到她睡觉的模样,看到那扇窗就忆起她那天同他打招呼的模样,看到路边的人偶就想到她张牙舞爪的模样。
科学证明,一个人过于频繁出现,会让另一个人潜意识里记住有关那人的一切事物,所以,他这种应该是正常现象。
他依旧和她不是一路人,毕业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的独木桥,如同两条直线,相交只是偶然,平行才是常态。
他规划好的人生路,不会因为任何人偏离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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