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朝

第三十章 要挨打

    
    其实谷雨说的对,他应该选择相信凌国的官员,能够把这个案子审好,但是他做不到。
    眼前这位京兆府少尹,不看物证,不问犯人,只顾顺着妙法和尚的话往下说,将公堂审理几乎变成了走过场。这样一个张嘴佛法闭嘴禅师的官员,如何指望他审好案子?
    封一猋的惊讶难以隐藏:“什么情况,堂下的那个毛贼你们认识?二百两又是怎么回事?”
    惊蛰将他拉到一边小声给他讲解一下高圭的来历和故事,谷雨神情严肃道:“公子,就算这件案子有疑点,您也不能就这么草率插手。贺少尹审理得正确也好,错误也罢,那都是合法合规的,你要是开口阻拦,先要被治一个藐视公堂之罪。”
    张不周摇摇头:“顾不了那么多了。咱们大家都知道,高圭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他身上有咱们送的二百两,有什么必要去做鸡鸣狗盗之徒呢?我必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倘若是有人见财起意,却又倒打一耙,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吧。他已经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了,要是再挨上几十大板,估计命都没了,到时候再做计较还有何用。”
    谷雨有些无奈,张不周同样也没明白她的意思。“这里不是蜀州,您就算亮明身份,这位少尹也不见得会给您面子,如果真有心的话,您最好去请别人来相助。”
    张不周一顿,镇国公之孙这个名号,惹是生非可能还够看,但是在这种正式的场合,就算不上什么说的出口的身份了。扭头看看封一猋,很快又摇了摇头。
    封梓的级别太低,再加上他自己身后还有一堆罗乱事儿没料理干净,拉他进来没什么用。可是除了封梓,眼下泰安城中自己能够开口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熟人,一个半生不熟,另一个陌生。
    熟人是襄州刺史白照,半生不熟是户部侍郎张一温,陌生的是二皇子赵行。
    除此之外,张不周别无倚仗。
    贺之乡虽然级别不高,但是作为天下第一府的现任实际主官,地位超然,对上白照也未必会给几分面子,而张一温则是可能懒得管这种小事,二皇子,他是否记得自己都两说。
    “眼下情况紧急,顾不上那么多了,惊蛰,陆升,你们两个一起行动,先去白刺史的宅子,再去我大伯的府上。具体的我就不解释了,你们两个都是聪明人,一定知道该怎么说。速度要快,要不然到时候挨板子的可能不只是高圭,我也讨不了好。”
    二人领命而去,公堂之上贺之乡与妙法你来我往,竟然打起了佛家机锋。眼见着天色已高,贺之乡忙着请妙法到后堂一叙,便将行刑令牌扔了下来。左右列队的衙役走出四人,手执手腕粗细的刑杖,眼看着就要执行那杖八十的刑罚。围观的百姓发出一阵低呼。泰安城是天子脚下,素来法度森严,很少会有人触犯律法到这种地步,这种行大刑的场面,可不多见。
    “贺少尹且慢,此案尚有疑点未明,怎能就此行刑。”衙役们刚刚抬起刑杖,就听得公堂之外有人高呼。
    贺之乡目光一凝,做了这么多年的主官,还是头一次有人当堂叫停刑罚,循声望去,见只是一个少年,不禁怒从心生:“大胆,何人胆敢咆哮公堂,左右,将其带上堂来,杖责二十再说话。”
    凡是官民之争,不管是有理无理,百姓上堂要先挨上一顿板子,这就是所谓的杀威棍。
    封一猋目瞪口呆,眼见着张不周从人群中挤到最前排,贺之乡在找说话的人,他居然还举起了手示意。忙对着谷雨说道:“你们家公子想干什么?这可是公堂之上,主审官最大,哪怕是刑部尚书在这,也不得阻碍其发号施令。”
    谷雨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家公子也知道,可是…”
    白露接过话:“可是,谁能拦得住他呢?”
    张不周掏出一块令牌举在手上,“大人,在打我之前,能否先看过这块牌子,容我说几句话?”
    贺之乡刚开始见他书生打扮,以为是哪个考生分不清轻重,在公堂之上语出惊人夺人眼球,这会儿看清了他的衣服装扮,便知道其出身非富即贵。泰安城中最麻烦的就是这一点,随便跳出来个人,身后便有可能站着某位巨擘。贺之乡略一沉吟,示意左右将那块牌子接过来查看。这一看之下就愣住了。
    令牌的主人很特殊,地位超然,是凌国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位国公,曾经的剑南道节度使,对贺之乡这个级别来说,是当之无愧的大人物。不过如今张韬已经辞去官职,只剩爵位,这块令牌的分量要打上不少折扣了。
    “你与国公是何关系?”贺之乡还是要先确认他的身份,倘若只是张家的一位旁系后辈,拿着令牌在这里狐假虎威,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晚辈是国公二子之后,名唤不周,见过贺少尹。”
    贺之乡心情复杂,没想到还真不是一般人,张韬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孙子,要是不出意外,这位三代长孙,就要成为未来国公爵位的继承者了。可是尽管如此,身为此时公堂之上最大的人物,必须要维护颜面。
    “既是功勋之后,这责罚便减半吧,左右,杖十即可。”
    那衙役班头跟了他多年,对他颇为了解,二十杖减到一半,语气也缓和了,摆明了是要放水,行刑的人心里有了数。
    张不周默默叹息,没了节度使的实权,镇国公的牌子果然不太够看了。不过,喊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十杖而已,扛得住。
    趴在条凳上,张不周侧过头,看着趴在地上的高圭。这小子着实被打得不轻,这么久了,还没醒过来。张不周有些担心,该不会受了内伤吧,那可就是大麻烦了。这件事耽搁不得了,得速战速决。
    “大人,我已经准备好了,请行刑吧。”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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