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了,你继续在这里睡吧。”两次露出本性都被他看见,姜织决定以后还是少跟他接触的好。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村霸,叶续很快恢复了过来,拉住她的手臂。
姜织正要站起来,猛然被一拽,身体差点失去平衡摔到他身上。她皱着眉,甩开他的手问:“干什么?”
被甩开的时候,叶续的手指划过她的手背,触感很软。他收回手,手指轻轻摩挲着:“就是问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你能来我不能来吗?”姜织在村霸面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简直比村霸还村霸。
换成是别人这么说话,叶续早揍人了。他今天的脾气和耐心都格外好:“今天是中秋。我是怕我爷爷和我爹看到我生气,才跑出来了。让他们眼不见心不烦,是孝顺。”
明明就是整天不正经,到处闯祸,让村长头疼。他这通歪理让姜织很服气。
“就是家里一些小事。”她敷衍地说完又要走。
叶续这次没有拉住她,而是说:“你画的那个太大了,正常男人都没有,不过我的也不小。”
姜织的脸终于红了,抓起一把灰往他身上扔。
“臭流氓!”
到底是谁先耍流氓的?
看着她有些慌乱地离开,叶续笑了。他吐出嘴里的草,舔了舔后槽牙。
现在梨园村的小混混们都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这个年纪已经懂得欣赏女人了。
姜织作为梨园村的村花,自然是这群躁动的少年关注的重点,没少被讨论。
叶续十四五岁的时候也关注过村花,甚至在有几个夜里村花还入过他的梦,让他醒来后洗过几次裤子,但这也仅仅是因为她的脸好看而已。
她身材没料,性格也很没意思,唯唯诺诺的。随着年龄增长,叶续就再也没关注过她。
他的那群小弟们每次远远见到村花就要躁动一会儿,他觉得他们很没出息,很没眼光。听说她要跟自己的表弟吴满生定亲,他也觉得很合适,一个软弱沉闷,一个张口闭口就是娘,简直天生一对。
直到那次在溪边睡觉,听到她跟吴满生的对话,见她把吴满生推到溪里,他才发现这才是她的本性,挺有意思的。
晚上,姜织他们一家五口吃饭拜月,可比中午自在多了。
姜木匠还买了三块五仁月饼,三个孩子一人一块。
月饼这种东西一年才能吃一次,姜纺很舍不得,吃了一小口后就用手绢包好,打算明天再吃。
姜织见她这么喜欢,就把自己的那块给她了。
中秋一过,就到了跟季临招约定的日子。
八月十七这天,姜织找了个借口独自进城。
她到别馆的时候季临招并不在,等她的是秋分。
“二少爷让我带你去看铺子。”秋分满脸不情愿。不知道他家神仙一样的二少爷连名媛都不搭理,为什么会搭理一个村姑。
没想到季临招已经把铺子找好了,姜织眼睛一亮。
去看铺子可比“为艺术献身”好多了,她也不计较秋分的态度了。
靖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叫平石街,银行、邮局、洋装店还有洋人开的餐厅咖啡馆都在这条街上。
平石街隔壁就是南西坊,一端临近靖城大学。店铺就在临近靖城大学的一端。既有普通人会过来,又离靖城大学的学生们很近,市口非常好。
“就是这儿了。”秋分站在店铺门口说。
姜织的注意力不在这里,而是在隔壁。
还没走近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一股酒香。这种酒香她很熟悉,是江家的酒。果然,隔壁就是江家酒铺。
靖城有许多家江家酒铺,这家是最早、也是最大的。
每一个江家酒铺的市口都很好,开店选在旁边基本不会出错。
熟悉的地方让许多记忆涌上姜织的脑中,让她感慨万千。
姜织抿着唇,脸上看不出情绪,不搭理自己的样子让秋分一瞬间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个名门淑媛,心里更加不屑。一个小村姑而已,摆什么谱?
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来停下,他立即走上前打开车门:“二少爷。”
姜织回过神,收起眼底的情绪,换上一张假笑的脸,迎上去恭维说:“多谢二少爷,这个店铺的市口太好了。”
季临招只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下车了。
这熟悉的眼神让姜织觉得自己仿佛是他眼中的蝼蚁。她气得磨牙。
永远这么目中无人,这么没礼貌。
觉得他是绅士、是白月光的都该去看看脑子。
季临招突然又回头看向她。
姜织咬牙切齿的表情被他逮了个正着。
这一次,他的表情终于没有那么淡漠了,眼底像是还有别的情绪。
姜织怕他生气,正要解释,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二少爷。”
这个声音姜织永远不会忘记,是沈绿荫。
沈绿荫从江家酒铺里走出来,身后跟着抱着账本的管家。二十五岁,正是女人动人的年纪,她穿着一件黑底花色的旗袍,脸上几乎不施粉黛,低调素净,是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的打扮,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江太太。”季临招微微点头,宛如一个绅士。
江太太?她沈绿荫也配?
姜织因为这一声“江太太”,把季临招也恨上了。
“二少爷怎么会在这里?”沈绿荫看了眼隔壁的店铺立即明白了,“刚刚还听店里的掌柜说隔壁的店铺被盘下来了,没想到是二少爷盘的。”
姜织穿得很旧,还不如秋分,站在旁边一点都不起眼。她发现沈绿荫对季临招似乎有些不一样,却又一下子说不出。
“正打算去江家的店里买瓶酒。”季临招在大部分人面前确实是个与人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绅士。
这种适当的距离感也是许多人为他着迷的原因,看得见,却又够不着。
“二少爷想买什么?我给你挑挑。”
季临招买酒去了,留下姜织和秋分站在原地。
秋分感慨说:“江太太年纪轻轻的,真可怜啊——”
他结尾的“啊”变了调,因为姜织在他脚上踩了一脚。
“你干什么踩我?”他疼得脸都皱了起来,可见这一脚有多狠。
姜织没有搭理他,走进店里。
十几分钟后,季临招提着一坛永靖酒进来了。
永靖酒是江家自己酿的酒,江家的祖上就是靠卖这个起家的。酒很香也很烈,入口有些冲。
江家酒铺除了卖永靖酒外,也卖别的酒,包括进口的洋酒。
姜织本以为季临招这样的人顶多喝点洋酒,没想到竟然会买永靖酒。
不过这只是小事,她更关心的是他和沈绿荫的关系。据她所知,他们应该是很少有交集的,季二一直在法兰西,才回国没多久,而且又是不跟人亲近的高岭之花。
看到他们交谈得这么自然,她不禁想起她父亲头七那天,在城外一前一后遇到他们。
“二少爷,那位太太长得真好看,是您什么人啊?”她试探地问。
“她啊。”季临招顿了顿,“邻居。”
姜织觉得他的停顿有些意味深长。她本以为自己对这个几乎是一起长大的隔壁邻居很了解,穿越之后却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买酒?”季临招突然问。买完酒回来,他的兴致和心情好像好了一些。
“为什么?”
“给你买的,酒能壮胆,走吧。”季临招把酒给了秋分,转身朝外面走去。
接下来就是去给他当人体模特了。
姜织沉默了一下。
为艺术献身,不需要壮胆。
说是不需要壮胆,但是跟着季临招回到别馆,上了二楼,她的心开始砰砰跳了起来。
季临招把她带到一个房间的门口,说:“你可以去房间里准备一下,然后穿着浴袍出来。放心,二楼不会有人上来。”他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说明他心里没有任何波动。
怪不得寸步不离的秋分每次都不上二楼,原来二楼是禁地。
姜织推开门走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这是一间客房,房间风格跟整个别馆的风格是一致的。
她走向床边。在梨园村睡木板床的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这种柔软的床了。
床上放着一件浴袍,男士的。
房间里有浴室,姜织想了想,决定先去洗个澡。她比较讲究,虽然平时也经常洗澡,但是毕竟在村里条件有限。
躺在浴缸里很舒服,她泡在里面不由地就忘记了时间。
等洗完澡出来才想起来季临招还在等着自己,只好加快速度。
客房里有一面很大的椭圆形穿衣镜,包边是精致的巴洛克花纹。
姜织披上浴袍来到镜子前。因为一会儿是要一/丝/不/挂的,所以她里面什么都没穿。
镜子里,刚被水汽蒸过的少女眉目清晰,五官精致秀气,眼神明亮,两颊泛着浅浅的红晕。宽大的浴袍包裹着她纤细的身体,丝绸柔软的质地与少女白皙嫩滑的肌肤融在一起,男性的款式和黑色用冷硬的方式衬得少女更加娇弱。浴袍前襟交叉的深处有一道浅浅的沟壑。
姜织的身体虽然因为营养不良,不如江俏的圆润挺翘,但也绝不像叶续认为的那样一马平川。
只不过是人体写生而已,这对她是稀松平常的事。她在法兰西皇家美术学院的时候,从来没有轻视过那些人体模特。所以去当人体模特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姜织在心里给自己打足了气后,攥紧浴袍宽大的衣襟,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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