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管事的招呼客人了,黑白无常率先出列。
白无常谢必安抱拳道:“将秀大人,我等陪两位六道轮回历练者前来叨扰。”
将秀轻轻摇头,“叨扰谈不上。两位是十八层地狱的老人儿,欢迎回家。”
黑白无常赶紧躬身致谢。
黑无常范无救介绍:“这位我的恩主晴天,这位是他的挚友。”原谅他实在不知道怎么介绍小豹。
将秀早就接到了志东的通报,只是不太明白“恩主”是什么意思?
“你认他为主了?他看上去年纪不大。”晴天相貌卓群,骨骼清奇,可是黑白无常是老阎罗王的人,认一个人类少年为主感觉怪怪的。
“他救了我的命,所以我就拜了主人。”范无救坦承道。
眼下老阎罗王飞升了,新阎罗王还没继任,将秀心理不舒服也不好向黑白无常发难,只能看向晴天。
“你收了他们做侍从,可知他们原来是谁的人?”
晴天没多想,直述自己的想法,“我会还他们自由,在离开地狱道之前。”
将秀愣了一下,笑了,是他多虑了,白无常谢必安是自尽的,不能正常轮回转世,黑无常范无救现在的灵魂状态异常,也不能离开地狱道,再深的恩情也不能抹平人与鬼之间的沟壑,这两位是要永远留在地狱道的,看来这个叫晴天的少年心知肚明。
将秀放下心中芥蒂,朗声道:“我开门见面的说,拔舌狱的过关条件很简单,在这里看一天拔舌头,有兴趣的可以实操,没兴趣的不勉强,然后再跟我比一场武,就完了。”
“谢阎罗大人!”晴天真诚感谢将秀,可算遇上好人了,他最烦逼着他行刑的阎罗了。
“观刑前要不要吃顿饭?”将秀好心问。
晴天眼角余光瞥见鬼吏丢弃在破木盆里的断舌,头立马摇得像拨浪鼓。
“不不不,不用麻烦了,我们吃饱了来的。”
晴天拒绝了一顿美食,马面哼哼唧唧表示不满,虽然是吃饱了来的,再吃一顿也没损失,有便宜不占浑身难受。
勇回头瞪了他一眼,他不敢吭声了。
“勇,一会儿我有话对你说。”将秀突然招呼勇。
勇一头雾水,他认识将秀,但因没有在拔舌狱受过刑,对其并不熟悉。将秀想跟他说什么呢?
将秀给众人看了座,座位离行刑的位置仅三米远,很像现代我们在茶馆里看曲艺,或者美术馆里看行为艺术的距离,氛围也像在看演出,只不过十八层地狱的表演不是为了让人得到极致的愉悦。
将秀看大家坐好了,来到连侠身边。
“连侠,我给你带了礼物。”
连侠的表情带着些新奇,“难得大人想着我,出去一趟还给我带了礼物。”
将秀打个响指,一队身着侍从服饰的人带了二十个戴枷锁的鬼犯上来。
连侠皱眉,指着侍从问:“他们是什么人?”
将秀:“刘府家丁。”
连侠眉梢跳了跳,“嗬,这配置都赶上酆都城的官兵了,刘江成这么嚣张就没人管管他?”
将秀不以为然,懒洋洋地道:“那是城主们的事,只要他的手不伸到十八层地狱就行。”
连侠又问:“那些戴枷的鬼犯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是服过刑的人,有些还是从我们这儿出去的,我都认识。”
将秀从袖子里摸出一叠路引往她面前一送,“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
连侠怔了片刻,恍然大悟,“你收了他们的路引,是要给他们加刑吗?”
上文我们说过,人死之后要经阎罗王审判,在十八层地狱中受足罪罚后,才能到鬼门关拿到阎罗王所发的路引。路引即完刑证明。将秀收回路引,就是不认可他们的刑罚完成,需要加刑的意思。
将秀点头,“这些人确实需要加刑。”
“大人,我虽然干活儿不惜力,您也得容我会儿工夫喝口水吧,我一天水米没打牙了。”连侠是工作狂不假,可她不是铁人,她也需要休息。
在拔舌狱将秀就是派活儿的,极少参与行刑,尤其是他那个舅妈果报离开后,他基本天天跟妻子秀恩爱,不插手具体事务。
“我们拔舌狱的群刑不是经常开吗?”将秀无视连侠的抗议,提出解决方案。
“群刑……”连侠脑中亮光一闪,她立刻心领神会,十八层地狱的招数是应该给外来的土包子们开开眼。
“说说他们的罪行吧。”连侠道,鬼魂额头会显现出前世的罪过,并不会显示他死后犯下的罪行。
将秀眨眨漂亮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里诡光乱窜,“刚才你处理了他们的头儿。”
连侠奇道:“谁呀?”
“八只耳朵的家伙。”
“是他!八耳!”连侠惊跳,“这家伙胆大包天了,敢在地狱里组建造谣队伍?”
趴在地上的八耳嘴里的舌头刚出来一半,说话结结巴巴,“没……不是……我。”
“这家伙在来十八层地狱的路上就勾结了这群人,据说是想出了十八层地狱大门后,在地狱道混几年攒点儿资本给下一世买个好前程。”将秀接着说。
连侠冷笑,“想得还真美,”她又一想,“不对,八耳还没出十八层地狱怎么实施计划?”十八层地狱不是城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外面和里面无法沟通消息。
将秀曲起食指弹了她额头一下,“笨。人家八只耳朵,探听消息比你灵通,知道刘江成是地狱道首富,这群人先出来之后就按他的指示去找刘江成了。”
连侠不用再问了,她已经全信了,刘江成的野心在地狱道可谓路人皆知,成就大事者什么样的能人都需要,当然也包括制造谣言控制舆论的团队。
将秀补充道:“他们的组织连名都起好了,叫八组。如果按一组十二人为满,至少要发展九十六个成员,现在才二十个。”
连侠咬牙切齿,“没错了,是他的风格,死不悔改。”
八耳疯狂摇头摆手否认,然而火眼金睛的十殿阎罗和判官都不信他。都说过十八层地狱不是讲理的地方,歪理就更不用讲了。
“真要了命了,罗刹大人刚走,没人管扒皮狱要耳朵了。”想到下一步的惩罚措施,连侠犯了愁。
将秀奇怪地问:“你还怕看扒皮?”在他眼里连侠是怪胎一样的存在,寻常女人怕的她都不怕,否则也做不了十八层地狱的判官。
连侠梗着脖子辩驳,“我是医生,不是屠夫,我了解人体构造,可对无聊的剥皮没兴趣。”
将秀怜惜地看着她,究竟是女孩子,不是天生的变态杀人狂。
连侠检视二十名戴枷鬼犯,“说吧。这档子花了多少钱?咱拔舌狱可没钱了。”这次将秀外出给妻子找投胎的门路,把拔舌狱多年的积蓄都带走了。
将秀笑了,“没花钱。”
“没花钱!抓这么多人没花钱?”连侠不信。
“不但没花一个子儿,连你嫂子的船票都省了。”他五指合拢做了一个抓的动作,“我抓住了刘江成的小辫子,如果让西城城主峰王知道他做了这些小动作,你想后果会怎样?”
“峰王不可能放任居心叵测的人不管。”峰王本性多疑,若然知道刘江成暗地里培养多种势力,一定会忌惮其居心,先下手为强。
“聪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为了抓刘江成的小辫子在他家住了二十多天,观察他家的异状,每天在街上从早逛到晚扫听消息,我容易嘛我。”
连侠简直要无语了,“你住在人家里,还成天扫听人家的秘密预备敲诈人家……哥,您可真是,太省了。”这人品简直没治了。
“啥话?这叫智慧、计谋。”将秀对自己的行为满意得不得了,在他看来对付坏人不需要用光明正大的方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好,正合了十八层地狱的宗旨——以暴制暴。
连侠在心里默默感叹,十八层地狱最会过的就是将秀大人了,话说看他两袖清风的样子也不像把钱原封不动地带回来了,想必是都塞给夫人了,希望她在人间过得好。要说将秀大人对夫人的宠爱那真是没的挑,百分之一百,好生让人羡慕。得夫如此,夫复何求?连侠算看透了,人生在世得金得银,不如得一知心人,好好爱一场就不算白活。反观自己,年纪轻轻就死了,没经历过世间真情,亏大了。现在闭上眼睛想前世有意的小伙子,眼前却只浮现出雪公子的脸,当初要不是倾慕于他,她也不会不顾一切地出头为他说话,招致杀身之祸。来生要不要去找他负责?脑中突然蹦出罗刹大人的样子,她赶紧摇摇头把这个念头赶出头脑,算了算了,被罗刹大人知道可不得了,怕是会把她活撕了。
众人听到这里虽然不懂“船票”是什么意思,但是八组是什么算是搞明白了,不由惊叹八耳的组织能力,身陷囹圄还能策划这么多事情,考虑到出狱后的未来发展,并且指使别人为自己卖命,在外面发展自己的势力,实在是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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