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的更大了。
而且,完全没有想停止的意思。
楚天河躺在病榻上,愤怒而又恐惧的看着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的顾卿夜。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楚天河,我一直都在等着这天呢,你知道吗?”
顾卿夜笑的优雅而迷人。
他的掌中,正把玩着一支纤长锐利的金针。
那金针就好像是会舞蹈一般,在他的指尖不住的跃动着,似乎在寻找机会,毫不留情的刺入楚天河体内一样。
楚天河说不出话来,只是大大的张着嘴巴,浑身都颤抖着。
“你的禁卫军,都已经被我控制了。”
顾卿夜的声音低沉而迷人,可此时在楚天河听来,却像是催命的符咒一般,“其他人,他们都不知道我在这儿呢。”
言罢,又看了一眼地上人事不省的王公公,以及众多太监和宫女,还有太医。
“你以为,你手上沾过的血,可以这样慢慢被遗忘吗?嗯?”
金针缓缓刺入楚天河的胸膛。
随即,修长的手指微微摇晃,指间便又多出了好几根。
“吱嘎‘——
外面的门被推开了,伴随着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顾卿夜听见后,便笑着说道,“阿玖来了。”
很快,擦干净脸的慕云玖便走了进来,但一身雪白衣裙上,鲜血痕迹却格外的刺目,像是两种极端在冲撞着。
“楚天河,你终究还是没能杀掉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慕云玖缓缓走近他,看着他情绪复杂的脸,嘲讽说道,“被匡弈忽悠的感觉,滋味儿一定很不错吧?”
楚天河顿时激动的要从床上蹦起来。
但事实上证明,他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们计划了这么久,这是精心送给你的大礼。”
慕云玖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说道,“我被你追杀了这么多年,从今天以后,总算可以睡个安稳的好觉了呢。”
“是的,阿玖。”
顾卿夜点点头,又将一支金针刺进楚天河的太阳穴,说道,“母亲和姐姐的仇,我终于有交代了。”
“咔……”
楚天河忽然浑身都抽搐起来,手脚乱蹬着,翻起了白眼不说,口中也溢出来白沫。
看起来,就跟上了电刑似的。
顾卿夜仿佛是精心装点一样饰品一般,轻轻地,但毫不留情的,又将好几根金针刺进了楚天河身体的不同穴位。
“我跟匡弈商量的结果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你误入歧途,然后再跟你坦白,让你愤怒,又痛不欲生。”
“这就算是他报了杀妻之仇。”
“而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完成,因为你,只能由我亲手杀死才行。”
楚天河的神情更加惊恐,但如今,他连颤抖都快没有力气了。
“云氏的仇,也将从你的身上终止,你开心吗?”
慕云玖幽幽的问他。
此时的楚天河,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赤果果的等待刀锋的宰割。
甚至,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渐渐地,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了。
“楚天河,你就在地狱里好好反省吧。”
顾卿夜手中一支金针,缓缓地深入到他心脏里去,而楚天河已经睁不开眼睛,也看不清楚他。
只能听见他说道,“你能被这套金针送走,是你此生最大的荣耀。”
“拜拜了。”
慕云玖忽然不知道说点什么。
而楚天河的苟延残喘,最后也终于走到了劲头,两人就好像是在做游戏一般,平静地看着床上的楚天河,渐渐没了呼吸。
可不知道为什么,慕云玖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怎么了?”
顾卿夜慢条斯理的收起金针,一根一根在楚天河的龙袍上擦拭了,才通通收回针包里去。
“为什么,我一点喜悦感都没有呢?”
慕云玖很是疑惑。
“大概,因为你并非真正的她吧。”
顾卿夜想了一下,说道。
随即,慕云玖点点头,“也对。”
如果她是真正的云玖的话,那么,为父母和兄弟姐妹报了这血海深仇,她心里头能不痛快吗?
可她是个生活在现代的人,而这身世于她来说,并没有几分责任感。
第一次观瞻如此别开生面的杀人方式,悠哉悠哉的看着人垂死挣扎,仍逃不过命运的审判,让她心情很是复杂。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体会。
“走吧。”
顾卿夜笑着挽起她的手,“接下来,有很多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好。”
慕云玖重新收拾了心情,笑着点点头。
只要他开心,也就好了吧。
但万万没想到——
一开门,一柄长剑竟然夹带着雪花,一起的,直接就刺了进来。
“小心。”
顾卿夜临危不乱,先一把将慕云玖揽在怀里护着,才徒手去挡那剑刃。
随后,屋门被大开,他们才看清,那剑的主人是谁。
权亦泽。
“你竟然会在这!”
慕云玖惊讶不已,而权亦泽看着她,却神色有些痛苦,但也没有回答,只是疯了一样的对顾卿夜不住砍刺。
其实,他是为了慕云玖回来的。
当初副将把德贵妃的意思跟他说了之后,他便带着沈河一起,启程踏上了回京的路途,顺程带走之前那些精兵之后,出发去了金国正在攻打的边境。
然而,在那里露了个面以后,他就悄悄的回来了。
因为他放心不下正在‘昏迷’当中的慕云玖。
可没想到……
刚刚他悄悄的潜进了渭南王府,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人!
而王府那个老女人,竟直接告诉他,顾卿夜和慕云玖他们来了皇宫。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番局面。
至于为什么,金国那边的战争屡战屡败,那是因为,代替他打仗的人,是沈河。
“权亦泽,你回来晚了哦。”
顾卿夜一边游刃有余的抵抗着他的攻击,一边又笑嘻嘻的说道,“楚天河刚死,你要是打算吊唁的话,大概还能赶上热乎的。”
“混蛋!”
权亦泽怒吼着,他没想到,顾卿夜竟然真的敢弑君。
然而,楚天河只不过是他的君罢了,顾卿夜心中,君王却另有其人。
但,从来都不可能是楚天河。
“混蛋?”
顾卿夜笑了笑,“这种夸赞,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但毕竟,他赤手空拳,还要保护着慕云玖,所以也最多只能与权亦泽僵持,而根本做不出更多的事情。
见状,慕云玖便说道,“放开我,赶紧解决了他吧,我想回家喝粥。”
天气太冷了,她一点儿都不愿意出门。
“好。”
顾卿夜小心松开了她,让她在自己身后,“等我一会儿。”
“嗯。”
慕云玖点点头,仿佛是看着大人买东西的孩子一般,乖巧等待着。
而这一幕,却无疑又刺痛了权亦泽。
他不远千山万水的跑回来,只为见他一面,可她呢!
根本无动于衷!
他以为,她的昏迷无药可医,整天心中牵挂着,不喜抛下了一群将士们,可是呢,实际上都是假的!
自始至终,自己就没有被她当回事儿过!
“我一定要杀了你!”
权亦泽已经红了眼,而顾卿夜总算是空出手来,便双手一翻,袖中的银针尽数飞出,在指尖跳动着,一根一根的飞向权亦泽。
而权亦泽便只好拿剑来挡,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两人越打越往里,权亦泽此时已经看见,楚天河从床榻上,无力垂下来的一只手,就仿佛雕塑一般,被定格在那里。
其实到了这种时候,权亦泽已经说不上对楚天河多忠诚了。
只是,楚天河死了的话,他就没法儿再证明自己了。
最起码,楚天河要是还活着,至少这片土地还是楚天河说了算,他就还是这大将军,但现在楚天河已经死了,他也随之一切都没有了。
顾卿夜硬生生毁了他的一切!
“想杀我的话,你得费点功夫了。”
顾卿夜一直游刃有余,为了慕云玖能早点回家喝粥,便也加快了攻击速度,最后,他随意折了一根桌子腿,与权亦泽互拼着。
“去死吧!”
权亦泽怒号了一声,手中的剑狠狠砍向顾卿夜。
而顾卿夜此时也提起了精神应对,因为他知道,权亦泽是真的要下死手了。
自己必须一击解决他。
“送你去陪楚天河好了。”
顾卿夜轻蔑一笑,毫无畏惧的迎上权亦泽,却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暗暗运气,打算侧出一掌,给他致命一击,而且,这一击也即将要打上权亦泽的时候……
权亦泽却突然调转了方向,转而扑向了慕云玖。
“阿玖!”
顾卿夜猝不及防,来不及去抢夺,便眼睁睁看着权亦泽,将慕云玖给挟持在了手中,死死地掐着脖子。
“顾卿夜,你要是不想她死,就别过来!按我说的做!”
权亦泽一手掐住了慕云玖,而另一手持着剑,则也架在了慕云玖的脖子上。
无论如何,只要顾卿夜胆敢轻举妄动,他就会毫不留情的,先终结掉慕云玖的性命!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顾卿夜看着他挟持了慕云玖一直往后退,便停住脚步,淡淡的说道,“好。”
“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可以。”
“足够的盘缠!”
“没问题。”
“我要带她一起走,不然就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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