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君忧将自己的书箱拿了,放在桌子上。
那雷赫雷练二人面容冷峻,一副严苛之态道:“学院里规矩多,自然也严,我们可不会因你们是那家府上的赘婿而给面子。”
董九思见了,立刻对薛君忧附耳小声道:“这是问你要钱,多少给点儿,不至于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薛君忧无动于衷,只回了他们一句请便。后面的董九思当场愣住,难不成这九驸马的月例钱比他被克扣的还多?
薛君忧倒不是没有钱,作为薛家养子,银票自然多得是,不过这俩人进门的态度他不喜欢。
花钱还要买高兴呢,像云霓那样和颜悦色的,钱花了也就花了,但上赶着去买个通融这买卖,他可不乐意做。
半晌,那二人见捞不着什么油水了,于是冷哼一声,故意伸手将那书箱翻了个底朝天。
见确实没什么违规物件,便挑事拿出几件品相不错的软甲护具来,问道:“这是何物啊?难不成我学院还能有刺客不成?我等代为收缴。”
“等等!”薛君忧一把按住其中一人的手,抬眼看他道:“这软甲护具,可不便宜,收缴可以。但我总要知道你们是到时会还我,还是你们自己匿了。”
“胡说!我们是这个学院的督习,怎会偷偷匿下?”被按住那人横眉一起,像是被戳中了心思,脖子一红想挣脱,却是没有挣脱出来。
见眼前这赘婿有点儿力气,便使出浑身气力,竟还是没有挣脱半分。
薛君忧测出对方实力,更是心中无惧,直言威胁道:“我不是什么赘婿,我乃当朝九驸马,如果带的东西没什么违规,奉劝二位还是不要自找没趣。当日那恶霸马九也是惹怒了我,才一不小心宰了他,尔等也想试一试我拳头硬不硬吗?”
那二人一听是九驸马,脸上立刻肉眼可见的软下,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他们可早有耳闻。
此人确实不能惹急了。
“既是驸马爷,那我等自然也要尊敬一些,便不收缴与学院无关东西了。”二人面露微笑,齐声说道。
薛君忧松开了其中那人的手,倒也没有多失态,拱手一礼道:“多谢了。”
“哪里哪里,九驸马客气。”
说完,那二人转身离开。薛君忧在桌子上收拾东西。
许久,一直愣在旁边的董九思才反应过来,像是遇到了傍身大树一般靠过来:“九驸马真是人中豪杰啊,你是不知道那对兄弟怎么对付我们的,拿只烧鸡过来都能给他们抢跑。”
薛君忧自信的笑笑:“那是当然,若不是他们俩识时务,下一秒我就把他俩踹出去了。”
“霸气。”董九思朝他伸出一个大拇指,不过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刻拉起他的胳膊急言道:“哎呀!大事不妙了,这都要开始下午讲学了。九驸马快随我去学堂,不然有我们好受。”
“为何如此着急?”薛君忧早就想问董九思这个问题了。
董九思边走边与他讲道:“驸马爷不知啊!这里最可怕的便是教习先生了,对待我们,那是一点儿也不留情,按规矩,迟到就要杖二十。咱们驸马在此处,也和寻常赘婿同等地位,下手特别狠。”
“所以你是被那先生打成这样的?”
“哎哟!这伤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快些赶过去吧。”
二人说着,直奔一进院。
但很不幸,学院比较大,当薛君忧与董九思走到一进院时,下午的讲学也已经开始了。
二人停在驸马所在学堂里,董九思双腿有些发软的长长叹了一口气,今天这顿毒打是免不了,若是鲍芥先生心情不好,那估计还要挨上四十大板。
心里惶惶不安着,董九思迅速整理了下自己仪容,给自己打气许久之后,方才开口对身边九驸马说道:“九驸马,督习先生顶撞了顶撞吧,可这教习先生万万不能顶撞,他们可是会把我们平日所作所为报给公主的,千万不能惹了... ...嗯?九驸马?”
话还没说完,董九思方才察觉到九驸马早已不见了身影。
... ...
董九思说得话,薛君忧完全没有听见,当他只身一人走进学堂时,里面已经坐了七个人,堂中的那位中年书生应该就是所谓的教习先生。
“你是何人呐?此处乃皇族驸马专用的学堂,旁人不得随意入内。”
鲍芥正说着,见到五驸马急匆匆从外面冲进来,像是猜到了什么,顿一顿,看着董九思又说道:“入座吧,五公主已经派人与本先生言明了。这寄人篱下啊,就不要惹人家,倒是被人家吊在房梁一夜。”
最后一句话,明显就是说给所有人听得。
董九思一听,心中微颤,这鲍芥本是一落榜书生,因有点儿名气被请来学院当教习。他可是学院里有名的毒嘴,平日里最喜欢阴阳怪气的挖苦别人。
不过好在,虽然被五公主在房梁吊了一夜这事有些没面子,但至少免去一顿毒打。
既如此,董九思便冲鲍芥重重行了一礼后,入了座。
见董九思进去,薛君忧也正要进去,却被那堂中先生叫住。
鲍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九驸马的事,倒是也听过一二,可这里毕竟是学院,晾他也不敢胡来。
于是开口说道:“九驸马是吧,安阳嫡公主府可没告知本先生你有事不能入座听学。”
薛君忧冲这先生拱手一礼,道:“先生见谅,我以为第一天是熟悉学院呢,便在屋里睡了一会。”
此话一出,众驸马回头,齐齐看向这位与他们同等身份的驸马,这是何等有胆量气魄的话语。
只不过未曾行礼,又如此说话,怕是要惨了。
果不其然,却见鲍芥眉头一皱,道:“不要以为是安阳嫡公主的驸马,就自觉贵人一等,罚你打扫学堂九日,以作惩戒。”
“好,学生知道了。”薛君忧点点头,心想这惩罚倒也不重,能接受。
应完正要入座,却又是被叫住,薛君忧眉头微锁,轻叹一口气,将目光重新看向堂中那先生道:“又有什么事?”
鲍芥皮笑肉不笑道:
“刚才惩戒,本先生是惩罚你不懂得尊师重道,身为学生,见到先生,竟不先行重礼。至于你故意迟到,按学院规矩,要杖二十,而你迟到了两堂讲学,要杖四十,再加上你刚刚对本先生说话,没提先生二字,可谓粗鄙不堪,再罚你三十杖,让你长长记性。”
薛君忧眉头更紧:“听公主说,我是来学那三德六艺的,又不是讨打的。”
鲍芥不予理会,又言道:“再加杖三十,百杖,护院!”
但听得一声叫喊,五个护院提着长棍走进。薛君忧回首四顾,心中想起安阳叮嘱,于是服了软。
他双手互握,合于胸前,朝那先生躬身一礼,温声道:“先生见谅,学生出身于商贾之家,君子德行之事,实乃一窍不通,还望原谅我初犯,学生今后自当努力学之。”
一听商贾二字,鲍芥更是从心底里看不起,索性面上都不装了,直言道:“我说一言一行,怎是如此粗鄙不堪,原来是贱商之后,区区贱商,以后站于学堂外旁听,不配入座听学。来人呐!百杖!”
说罢,那五个护院便要来按薛君忧,薛君忧脾气上来,呼地挣脱。那五个护院原地愣住,这位驸马似乎与别的驸马不同。
别的驸马平常只像小鸡一般孱弱,这一位,竟然一下子就能把他们震开,想来定是也练过的。
将那些护院挣开后,薛君忧深呼吸几口,强压下心中怒火,又冲那先生理论:“圣人曰:富与贵,人之所欲也,贫与贱,是人之恶也。商人也不过是行人之欲,也是人,何况我已是驸马,先生不必如此另眼看我。”
鲍芥冷哼一声,眼里更是不屑,又咬牙说道:“贱商贱口,生来便是无仁无德无义之辈,怎配讲出圣人之言?真是对圣人的大不尊重,加五十杖!打!”
欺人太甚!
见到如此狗眼腐儒,薛君忧心中怒火中烧,若不是看在安阳面子,他岂会忍这口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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