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季风听到自家闺女的话,回过神儿来,笑着走进大厅,到了冉九离旁边的椅子坐下。
仔细看看桌子上认真舔米糊的小胡萝卜,在看看自家女儿一脸的兴味,伸出胳膊,隔着两人中间的一只小猫摸摸九离的脑袋:“九离喜欢就好。”
冉九离心里暗想:这人做为一个单身爹爹,其他都还好,就是这动不动捏人脸,摸脑袋的习惯,让她接受无能。
冉季风自然不知道冉九离的想法,将拎在手里的小包递给九离。
“这是你最喜欢的那家芙蓉糕,晚间刚出的,尝尝吧。”
冉九离只好一脸开心的接过来,当场打开,一小包也就六块,分给冉季风三块,自己留着三块。
父女两人洗过手后,慢吞吞的开始吃起芙蓉糕。
九离虽不说有多喜欢芙蓉糕,但是冉九离喜欢啊,平时冉九离见到芙蓉糕,父女两人就是这样。
九离很是怀疑冉季风给冉九离买芙蓉糕的目的。因为据她的观察,其实冉季风本人也是十分喜欢芙蓉糕的味道。
每次冉九离分给他的其他糕点,他吃的总是没有芙蓉糕多。想来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尚书大人,为了防止被人暗杀,连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都要藏着掖着。
就怕万一被人知道后,加以利用,就是又一场死亡和斗争。
两人在小胡萝卜幽怨的目光注视下,吃完了不大的三块糕点,这也是冉季风为了防止冉九离吃多了糕点不好好吃饭,才每次都带回家这么一点点。
九离清脆的声音响起:“爹爹,明日表哥就该来了,按照外祖父的意思,等表哥在家里休养两天,就立马启程去上林……”
九离也只是提醒冉季风一句,自从昨日两人谈过之后,冉季风就吩咐管家给九离收拾一应生活用品。
小到冉九离之前的玩具,大到古玩字画,金银细软,管家写的单子冉季风都会一一过目。
冉九离觉得完全没有必要那样,因为她的此行目的也不是单纯的去外祖父家做客。
但是冉季风不这样认为,闺女第一次去外祖家做客,给外祖家每一个人的见面礼等,不能失了身份面子。
还有在外祖家的一应生活所需,他都尽量的准备齐全,这样也能在别人家挺直脊背,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
他的要求很简单,他冉季风的闺女,在京城中就是众人捧着的,即使在皇宫,那也是各宫主位小心待着。到了外祖家,自然不能受了委屈。
要他说,等过两年,京中的一应事务安定下来,在与终家联系才是最稳妥的,但是自家闺女喜欢,只能随她的愿了,加上自家闺女这次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而且他发现这丫头内里和他很是相像,就忍不住对她更多了几分疼爱。
不过,这会儿听到自家闺女无情的提醒,心里又有些伤感,没良心的小丫头啊,自己又当爹又当妈的拉扯大,这才五岁,就已经不与自己亲近了,真是忧伤。
冉季风的一颗无处安放的慈父之心,事事为女儿想的周全,九离就没办法拒绝了。
毕竟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她现在的心态就很不对,因为现在她拥有的一切,其实都是冉九离的。
所以,她有责任和义务,做冉九离应该做的一切事情。
这会儿也只能这么尽力孝敬一下冉季风这个老父亲。即使冉季风到了现在,还在明里暗里的卖惨,不想让九离离开京城去上林。
九离对冉季风的幼稚只能翻个白眼,让才一天时间,已经有三个丫鬟在九离路过的地方,“无意间”让九离听到冉季风最近夜间太忙,只能休息两个时辰。
还有管家无意间透露出冉季风前日有些咳嗽,硬撑着没有请太医,也没有吃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早上冉季风上朝后,冉九离照例去冉季风的书房读书。
然后,“意外”的发现几封弹劾冉季风行事张狂的奏折。看样子是被人拦截下来,然后送到冉季风手里的。
九离想到这些,看看对面这个不动声色的人,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这人为了让自己女儿留在家里,也算是费了苦心了。
可惜的是,这番苦心怕是白费了。
两人照旧吃了一顿晚饭,当然,期间冉季风若有若无的说:“近日你袁伯伯他们的事情遇到了点问题,怕是不能带你去他家玩儿了。”
九离就很“贴心”的说:“无碍,反正九离最近几日也要出发去外祖父家的,本来也没有时间去袁伯伯家看语蓉姐姐。”
冉季风:……
冉季风要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也就不可能达到现在的高度了。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咳嗽两声,放下碗筷,脸色就有些不好,身后伺候的人立马就上来询问是否要延医问药?
九离在冉季风开口前,就很有孝心的朝外间吩咐:“言福,去把我之前让大夫煎好的药端上来。”
在冉季风有些错愕的目光中,言福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就恭恭敬敬的端上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闻着味道,里面确实几味预防风寒的药材。
九离是有了许多记忆,才有了闻味道就辨别药材的本事,冉季风却是自己早就掌握了这项技能。
所以,在九离笑眯眯的说:“爹爹,九离今早听闻您昨夜身体不适,就让那个大夫提早准备了这药,刚好是饭后服用,温度也刚刚好。”
冉季风就知道,自家闺女是知道自己的打算了,还用这么委婉的方式反抗自己呢。也罢,反正是闺女的一片孝心,冉季风端过言福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除了喝下去后用了两盏茶漱口外,真是一点都看不出他喝的是特意多加了黄连的药。
九离这下是真的有些敬佩冉季风了,她这人能吃苦,但是不能喝苦药,这毛病,经历了几辈子也没有改过来。
冉季风在喝下第一口的时候,就知道被自家熊孩子给坑了。为了当爹的尊严还有要在女儿面前保持风度,给女儿树立好榜样,才咬牙一口气喝下去。
现在看着女儿用亮晶晶的眼神盯着自己,眼睛里全是崇拜的意思,冉季风有种他还能在喝两碗的冲动。
今天一整天的较量,算是冉季风完败,但是冉季风心里高兴啊。前日他还觉得这个女儿像极了亡妻终以璇,让他心里止不住的愧疚和怀念。
近两日,他越发觉得女儿的性子,其实更加的像他自己,这让他有一种后继有人的感动。
自从亡妻去世后,他本也没有续娶的打算,就想将女儿养大,然后看着她嫁个好人家,快快乐乐的过一生。虽然这样想,总归会觉得缺点什么。
现在不一样了,女儿的性子中,既有妻子的细腻温和,却不仅仅是柔软的部分,就比如这多出三倍的黄连,就是她的反击。
这类似冉季风的一部分,让冉季风欣喜不已。他是越发想将女儿留在身边教养,现在他觉得,自家闺女不仅能扮作男儿,甚至当男子教养也是没有问题的。
他心里是越发不想把孩子交给岳父去教了,岳父的为人他十分清楚,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和他的理念并不是十分相合,他有些担心女儿在这半年时间里,被岳父的那一套君子理论给洗脑了。
那样的话,对他以后的教导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冉季风只要想到以后自家宝贝女儿开口闭口都是子曰诗云,走在宅子里,恨不得用尺子量出来行走间每一步的距离,在院子里指指点点,嘴里说的都是家里哪处哪处不合乎礼仪规制,就忍不住的头疼。
他仿佛看到了第二个岳父大人。
不是不相信自家孩子的自制力,是太相信岳父那套理论的洗脑能力的强悍。想当年,要不是他经常不好好听课,跑去外间给还是小孩子的终以璇捉蚂蚱。
说不得现在朝堂上就没有冉尚书,而是上林终家多了一个吃一顿饭,都能引经据典两个时辰的冉先生了。
读书这种事情,九离虽不太喜欢,但也不怵就是了,她曾经也是出身大家,一理通则百利通,于读书一道上,她曾经也是下过苦功夫的,自然不会理解自家这个便宜爹爹的担忧。
直至两个表哥带着她和冉季风辞别时,冉季风都是一幅风一吹就倒的柔弱样子,眼神幽怨的看着九离。
九离对于冉季风的表演能力很是佩服,要不是她自己也懂一些医理,找机会查看过冉季风的脉搏,都要信以为真冉季风是真的生了很重的病了。
至少,这两位天真的表哥相信了,十一岁的言怡表哥早就忘了出发前自家爷爷的嘱咐:“季风那小子最是奸诈,不论他说什么,都不要相信,你二人只管将九离带回家里。”
当时两人还信誓旦旦,一心要给那个当年拐骗了小姑姑,让爷爷奶奶伤心好多年,现在还差点让小姑姑唯一血脉命丧黄泉的人一些脸色的。
但是这几天的相处,两人在冉季风的猛烈攻势下,不仅没有说出一句谴责冉季风的话,言怡甚至在昨日晚饭间,不顾大哥言荣的眼睛已经翻到天上去了。
对冉季风直言:“小姑父,言怡觉得爷爷奶奶一定对您有误会,等回到家里,言怡一定会对大家解释,您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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