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就在这件动乱发生三日后,寒清绝带着受灾的百姓已经将这里避风的营地搭建好了,眼下安州城内流离失所的受灾百姓就有了地方可以居住,虽然环境简陋了一些,但是这里想要安稳的过个冬还是可以的,等到明年春日来临,便是重建家园的时候了。
看着这营地的建成,寒清绝脸上带着十分欣慰的笑容,看着这些百姓再也不用在外面流窜,一个一个瑟缩着躲在城门楼里面避风,他这心也觉得安稳了许多,因为有县令和官兵的介入,到他这里面捣乱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
只是这不足十日的功夫,刑天耀让人运过来的粮食已经吃了大半了,眼见着这些粮食一点一点的减少,不仅是寒清绝心中不安,这些百姓看在眼中也是十分的着急,他们生怕自己又要回到那种挨饿的日子了。
搭建好了营地,他们就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没有手艺的人终日躲在那避难的营地内,等着粥棚煮好了粮食才出来。
寒清绝看在眼中也觉得不是个事儿,若是任由他们这么好吃懒做下去,恐怕他们这做的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本想着要去与刑天耀商量,但是没想到,一架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安州城过来,在城门口被官兵拦了下来,按照常例需要检查随性物品,但是看着里面的人下了马车,这官兵还是愣了一下,毕竟眼下这个时候,如此气度不凡的人出现在这里,恐怕都是有些身份的。
这些人也不敢太过为难,索性检查好了就放了行,这马车进了城内不久,很快就看着县令带着此人朝着这边走过来,这县令脸上满是惶恐,寒清绝看到这个场景心中盘算着,想来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人已经到了。
然后就看着这人朝着寒清绝走过来,眼下这个时候,正是粥棚开始准备食物的时候,县令带着此人来到了寒清绝的身边,低声的说道:“给你引见一下,这乃是朝廷委派下来的赈灾大臣,楚征楚大人!”
寒清绝听到之后脸上带着一丝紧张,赶忙要俯身跪下却被楚大人给拦住了,但仍旧俯首行了礼,毕恭毕敬的说道:“草民见过楚大人!”
楚征看着寒清绝,十分赞赏的点了点头,“天下之大,在危难之际愿意伸出援手的人少之又少,公子如此深明大义,本官代表这受灾的百姓,感谢你的帮助!”说完便要俯身回礼,却被寒清绝给阻拦了下来,他看着楚征,有些紧张的说道:“草民惶恐,哪里能够承受大人这一拜呢!”
县令看着二人的样子,赶忙开口说道:“大人,您就别难为寒兄弟,他也是一个实在人,下官还是带您去瞧一瞧,这些日子安州城的变化吧,这可都是寒兄弟的功劳,与下官没有任何的关系啊!”
寒清绝听着这县令的话,心中满是厌恶,但还是开口说道:“大人此言差矣,这些日子总有艰难之处,大人对草民的帮扶哪里是一星半点的么?若说这里百姓得以安生,大半都是县令大人的功劳,草民不过是除了一些力罢了,算不得数的。”
楚大人转过头看了寒清绝一眼,然后指着那避难的营地说道:“搭建此处,耗费了多少时日?多少官兵?!”
寒清绝看着里面来往的百姓,脸上带着一丝欣慰说道:“回大人的话,搭建此处,没有耗费朝廷一兵一卒,这都是受灾的百姓自己出力搭建的!草民只是资助了上面遮风挡雨的布面,但是这一切还都是这些灾民的功劳。当然,若是没有县令大人的帮助也是不成的,灾民虽然勤奋,但是做事情来难免有人从中作梗,这都是大人教导有方,才能在这么短的是日里将这避难的营地建成。”
“好在现在百姓都住进去了,虽然里面简陋了一些,但是能够生火取暖,选择的地点又是避风的地方,身后依靠着树林和城墙,总好过他们在城门楼里面躲着,影响了官兵的管辖不说,若是大家在一起生出病来,染发了瘟疫,到时候可就不是用粮食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楚征看着寒清绝,十分赞赏的点着头,“公子不仅有一颗救世之心,对百姓更是爱护有加,若是天下商贾皆是如此,那咱们东黎会更加的昌盛。”
寒清绝听到楚征的赞赏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此时说到底,还是取决于个人意愿,有人愿意,就有人不愿意,只是相差一个字,那能够出的力量就相差太多了。”
“草民在这里落脚有十数日了,对大人的名讳如雷贯耳,都说大人清廉如水,爱民如子,今日一看果真名不虚传。”
楚征听到寒清绝的恭维之语,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丝不屑,“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带我进去看看吧!”然后就朝着这营地里面走进去。
这些灾民看着寒清绝带着人走进来,都十分热情的同他打招呼,毕竟他可是这里的大恩人,若是没有他的仗义帮助,这些人恐怕仍旧是蹲在外面瑟缩着挨饿受冻,眼下能有饭吃,还能有居住的地方,全都是寒清绝赐予的。
楚征看着这些人对待寒清绝的态度便知道,寒清绝的确是一个善良之人,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派人去过查他的底细,正如他自己所说,在祈夏城有着庞大的生意,家境殷实,夫人多年无所出今岁刚刚喜得贵子,能想到用这样的方式为这个孩子积福,看来他也是一个有心的人。
走进了营帐之后,这里面的土地都已经被这些人给处理过了,原本都是用石块铺着的,但是这几日搭建好了营地这些人也无所事事,便将那些余下来的木头将这地面给铺好了,十分的隔凉,妇孺捡来干草,这些人便将干草整理好之后铺在这木板上面,这样睡起来也更加的暖和了许多。
寒清绝并没有给这些人找来被褥,他看起来也是一脸的为难,毕竟他一己之力,拿出了这么多的粮食,耗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能够做成这样已经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了,楚征看着这里的境况,心中十分的欣慰,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容易了。
然后转过头对着身边的县令说道:“在城内征集一些被褥,凡事捐赠者都可以领一些银两,明日让人押运官银至此,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对这里的百姓却多有助益,若是多了这被褥,这些人更好安心的过冬了。”
然后带着寒清绝走了出去,这县令眼神之中带着光亮,这便是他期盼已久的,就是与这赈灾的大人有政事上的来往,到时候留下一个好印象,就算是今日没有见笑,但是只要他想要走仕途,这善缘就不能不结。
楚征看着寒清绝十分赞赏的说道:“各地的灾民不计其数,但是只有安州城一带的,被照顾的最为周到,这都是你与梁大人的功劳。明日我派人押运官银至此,也会让各地州县的县令过来看看,到时候群起效仿,百姓们也可以少受些罪了。”
寒清绝点了点头,“功劳不敢当,不过是草民的一点心愿罢了,若是能用这件事情为我那刚刚出世的孩子积福,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然后看了一眼楚征,眼神之中带着一丝为难,楚征看出了他的犹豫开口问道:“公子有什么难处,不妨直说。”
寒清绝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灾民们都能够一起为了建造这营地而努力,他们的日子过得也有盼头。但是眼下您看,这事情做完了,所有人变得都十分的散漫,虽说冬日里到了农闲的时刻,但若是一直这么下去,那怎么成呢?!”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大人,我能够支援的了一时,但是支援部了一世,若是我这粮食用尽了,便到了我要离开的时候了。到时候这些人可怎么办呢,大人您虽为赈灾大臣,手中握着的金银粮食到底有限,这些灾民数以万计,是否都能得到救助呢?!”
楚征听着寒清绝的话,皱着眉头站在那里,这些日子他仔细的看过了水患频发的原因,想要回禀皇上重修堤坝,但是耽误之际却被他给忽略了,那就是这些因为水灾而流离失所的灾民,就算是眼下他们在这里能够平安过冬,但是来年春日一到,他们不仅要重新建造家园,更要耕地劳作,那时候他们身上的胆子就更重了,眼下都已经贫瘠至此,来年又怎么能拿得出来银子让他们建造家园呢!
寒清绝看着楚征,深深地叹了口气,“草民的帮助,乃是治标不治本,这些难题,草民也只能抛给大人了!想要救民,就不能只给他们一口吃的,应该是帮助他们重建家园,他们才能够重新开始的生活下去。”
看着楚征的脸色有些不好,寒清绝有些惶恐的说道:“大人,大人莫怪!草民也是放纵惯了的,有什么便想要说什么,全然忘记了大人的身份!还请大人恕罪!”说完就要下跪磕头,却被楚征亲自给扶了起来,眼神之中带着浓重的赞赏,“公子博览全局,深明大义,分得清轻重缓急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今日听公子一言,本官受教了!眼下还有公务要处理,多谢公子的指点,咱们有机会再见!”然后带着身边的侍从快速的离开了。
这县令站在那里看着快速消失在了他们眼前的楚征大人,有些不悦的看着寒清绝开口说道:“我看你啊,这是要把楚大人给得罪了!”
寒清绝有些惶恐的看着这县令,赶忙说道:“梁大人,草民有些冒失了,但是我说的也都是实话,楚大人应该也不会因此生了我的气吧!若是真的这样,那我可得尽快离开这里了,免得楚大人问责!”然后转身就要跑,却被梁大人给拦了下来。
这梁大人看着寒清绝眼神之中的畏惧,开口说道:“你跑什么啊,跑有用吗!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你又能跑到哪儿去?!我告诉你,眼下楚大人没有责怪你,功过相抵你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依仗的了,你若是再出言不逊,我看用不着楚大人,我就要收拾你了!”
寒清绝站在那里,神情十分恭敬,“草民不敢!既然草民身在安州城,自然全都仰仗梁大人的照顾,草民不懂时局更不懂政事,这才冲撞了楚大人!这些日子恐怕楚大人不会轻易的放过我了,还请梁大人能在必要的时候,帮帮我!”
梁大人看着寒清绝,翻了个白眼儿,“他楚大人可是朝廷拍下来的赈灾大臣,我呢?我只不过是一个九品的县令,我在人家面前算什么啊?!我还能帮你?我都想求求你,帮帮我呢!”
寒清绝当然明白这梁大人如此搪塞究竟是何用意,然后缓缓的靠近在他的耳边说道:“大人,只要您能够帮我,我保证,绝不会让大人您失望!”
听到这话,梁大人终于眉开眼笑,“没想到,你还挺懂事!本官是看在你救济灾民的份儿上才愿意在最必要的时候拉你一把,你也给我记住了!以后在楚大人的面前少说话,言多必失!”然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快速的走开了。
寒清绝站在这避难营地旁,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悲愤,他知道这当地的父母官大多没有什么好人,但是没有想到,这人竟然连他这个过来帮扶百姓的商贾的银子都要搜刮,怪不得到了这个时候,东黎这么多的商贾却都不吭声,原来都是怕做了这个出头鸟,到时候落得一个没有功德,砍头的下场。
刑天耀站在一旁,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深深地看了寒清绝一眼,二人视线交汇之后就看着刑天耀快速的朝着客栈走去,寒清绝紧随其后,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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