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戎新帝登基的消息自然是盖不住的,纵然皇城内紧紧的将篡位之事掩盖,但只要是细心之人就能发掘其中的异样。
百姓不知晓,但是东黎朝体内兵部之人却都保守着这个人人皆知的秘密,就在这消息传进来不久,那派遣出去的大军就已经快速的班师回朝,南戎皇帝为表示感激,双手奉上城池等割地之外,听闻还要进献十位在南戎境地寻到的美人儿过来,对东黎那是百般的讨好。
皇甫柔接到消息之后心中也是有些惊讶,皇上就这么让大军撤回,这并不像他的手笔,若是这甜头给的不够,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让将士回朝呢?若是趁对方不备,直接在皇城内部展开攻击,或许能够一举拿下南戎,这才是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刑天耀看着皇甫柔的样子,抿唇轻笑,就在皇甫柔的带着疑惑地注视之下认真的说道:“怎么,难道你对那几座城池也有什么想法?”
皇甫柔摇了摇头,“并无。”
然后就将手中的密函递给刑天耀,认真的说道:“你瞧,这事情十分的蹊跷,皇上为何不在那里直捣黄龙,反而选择了退兵呢?若是真的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倒也是有几分胜算呢,能让他放弃这个想法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刑天耀看过密函之后,无奈的笑了笑,“出兵作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近年来南戎北丽合力作战,虽说东黎强大但是这样下来难免士兵消耗严重,皇上能够统领天下的第一要素便是能够坐稳皇位。”
“他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别人一样可以。这便是尔虞我诈了,更何况就这么派兵出去,消耗小收获颇丰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皇甫柔看着刑天耀,笑着问道:“你在领兵的时候,难不成也会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刑天耀看着皇甫柔如同星光一般的眼眸,无奈的笑了笑,“不会。”
皇甫柔饶有兴致的看着刑天耀,“我当然知道你不会。”
然后笑着说道:“如此快速的班师回朝,我看应该这其中的目的必然不简单,这些官兵会被派遣到哪里,你知道吗?”
刑天耀皱着眉头,认真的想着,“南戎边境,皇城之外的驻军都有可能。毕竟这二十万大军可是保证国家安定的因素。”
皇甫柔看着刑天耀,“有可能会被安排到南疆附近的官道,对吗?”
刑天耀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错。”
“我猜,你的这个侄儿对你还是十分了解的,所以这一次,这南戎进贡的东西才与东黎的大军分开出发,其目的恐怕不仅是想要显示东黎国威,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皇甫柔有些诧异于自己的这个想法,但是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这种放长线,钓大鱼的行为,可从来都不稀奇。
刑天耀看着皇甫柔,笑着说道:“难道,他布置好了天罗地网,你我就要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宝贝了?我还真的很想看看,南戎究竟会进献什么宝贝过来。”
皇甫柔看着刑天耀的脸色,也跟着笑了起来,“或许,这趟行程不过就是为了吸引你我,其中并不会真的有什么宝贝呢?”
刑天耀摇了摇头,“为了钓最大的鱼,这饵食可是必不可少的。”
“他既然已经做了这么严密的部署,就不会在这么简单的事情上动手脚,而因小失大了。”
皇甫柔点了点头,“也对。”
“可既然,皇上已经知晓你我二人尚在人世,这次押送进贡之物若是再丢失,他又怎么会将这一切都算在南疆的人身上呢?”
刑天耀笑着看着皇甫柔,“你这是在考验为夫,究竟想不想与朝廷划清界限?”
“哪里,夫君此言差矣。我不过是有些疑惑,不知这件事情如何处理罢了。既然夫君见识颇广,自然要向您请教了。”
灵儿眼见着两个人的言谈举止,一脸的无奈,这种日航的博弈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每次看起来,都还是挺过瘾的。
刑天耀看着皇甫柔那狡猾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在她的头顶顺着她丝滑的长发抚摸下来,眼神之中满是宠溺,“他越是对咱们恨之入骨,这件事情就越好办。”
“南疆的罪证皇上心中自然是清楚的,奈何出征无名。眼下楚征递上去折子,本就已经让皇上起了下手的想法,若是他得知,这南疆与咱们有些不为人知的密切关系,你说,他还会有什么犹豫么?”
“对南疆下手,不仅剔除了这个国家蛀虫,还减除了我的羽翼,这么一箭双雕的事情,我不认为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皇甫柔听着刑天耀的话,轻笑着鼓了鼓掌,“夫君字字珠玑,柔儿佩服。既然主意已定,就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可好?”
刑天耀有些纳闷的看着皇甫柔,“如何相助?”
皇甫柔笑而不语,一脸狡猾的样子让刑天耀爱不释手,只得沦陷在她的笑颜之中。
二人的计划已经渐渐完善,而尚在衙门之中追查丢失孩童之事的楚征却是一脸的愁容,这几日他派出去的侍卫没有消息,仿佛石沉大海一般让他这心中十分的不安,觉得眼下的事情恐怕要难办了。
递给皇上的密函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恐怕皇上虽然知晓这件事情,但是南疆距离京城天高路远,皇上心中自然也是为难,不出兵民怨难平,出兵劳民伤财,不论如何选择都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他每日都十分的担忧,就算是这浔州城一带的县令们已经将避难的营地建造完成,期盼着他过去巡视,他这颗心也总是提心吊胆的,因为见到那营地,他就能想起寒清绝,想起他憔悴不堪的脸还有满是绝望的眼神。
只要是这孩子一日没有寻回,他就真的一日不能够安心。
此时,皇甫柔与刑天耀正在热络地聊着天,外面的风落就快速的走了进来,在皇甫柔耳边低声说了一些话,然后就看着皇甫柔的脸色从神采奕奕变成了可怕的阴沉。
刑天耀看着风落在皇甫柔的示意下走了出去,这才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了?”
皇甫柔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叛逃的人,已经全部被绞杀了。”
刑天耀有些诧异的看着皇甫柔,“你没有让她们离开?”
灵儿听到这消息也是捂着嘴,脸上满是惊愕,皇甫柔对着灵儿说道:“将我让你看管好的布包拿过来。灵儿点了点头,快速地将保存好的布包取过来放在了桌子上,皇甫柔一点一点地解开了上面的扣子,认真的说道:”人各有命,既然已经划清界限,我自然没有再保护她们的义务。“
然后就看着这布包之中一块一块的图腾竟然累了这么高,灵儿脸色一白朝着身后退了一步,刑天耀也是皱着眉头,“原来你不顾旅途劳累,赶过去竟然是为了这件事情。”
皇甫柔无奈的看着被清雪处理好,已经不会腐坏的图腾,深深的叹了口气,“多年后,不会有人知道她们叛逃,更不会有人知道她们曾经做过如此愚蠢的事情,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她们也都会归于尘土。”
“这些人虽然离开了,但我怎么的也要留下一些宗门的尊严不是,这图腾可从来不是能够轻易背负的东西,既然背叛,自然是要归还的。”
刑天耀看着皇甫柔,“如今她们被杀,到底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必伤心。”
“这种人若是没有你的关系,我想,我应该会亲自下手的。”
皇甫柔看着刑天耀,“我本来也打算亲自下手处理干净,但是看着这些人早已经不值得我可怜,让她们活着,亲自看一看这个世界有多大,对她们来说才是最好的责罚。”
“或许这错误也在我,若是我没有执意将他们保护起来,而是早一些让他们知晓这世界的残酷,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
然后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自责的看着刑天耀,“是我太自信了,以为永远不会回归江湖,到底是辜负了你的嘱托。”
刑天耀将她搂在怀中,“人心难测,若是知晓她们会如此选择,你也不会用情颇深,如此自责。”
对于皇甫柔的心思,刑天耀是再了解不过,他当然知道皇甫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些姑娘好,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未必是他人能够左右的,自己选择的道路,就要自己承受结果,这是谁都不能够替代的事情。
灵儿站在那儿有些愣怔的看着桌子上面摆放的图腾,那上面栩栩如生的纹路仿佛还在那些人的身上,剥离下来竟然是这样的景象,她有些不敢想象那些人被玻璃皮肉之时的痛苦,她也不想相信皇甫柔真的能够下的了这么狠手。
喃喃地问道:“小姐,这些,这些都是您亲自动的手吗?”
刑天耀听着灵儿的问题,不悦的抬起眼看着她,灵儿也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失礼,但她真的想要知道究竟是不是皇甫柔下的手。
这些人的背叛的确令人不齿,但是这些人毕竟是活生生的性命,若是活生生的被剜去皮肉,那也有些太过于残忍了。
皇甫柔转过身看着灵儿,“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灵儿被皇甫柔问的有些心惊,她有些不敢去看皇甫柔的眼睛,只是低声说道:“我,我只是觉得,不是,不是,是我失言了,还请小姐原谅。”
皇甫柔皱着眉头看着灵儿,“你先下去吧。”
灵儿见着皇甫柔仿佛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多说什么,赶忙转身走了出去,刑天耀看着灵儿离开的背影,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何不告诉她真相?”
“若是对于她事事都要宣之于口,那还有什么意思。我们相识一场,经历过多少风浪,如今她还会质疑我,你说,我会不会觉得心寒?”
刑天耀看不清皇甫柔眼神之中的寂寞,只是淡淡的说道:“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完全地相信过任何人。”
皇甫柔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寒清绝也一样?”
刑天耀认真的点了点头,“他是药王谷的谷主,我们虽然相识多年,但是难保对对方没有什么意图,若说小的时候有过完全的真心,但是在我从今之后也改变了。”
“只是经历了诸多的变故,他仍旧保存着内心的真挚,我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皇甫柔看着刑天耀,“你还真是个冷情的人。”
刑天耀将皇甫柔扳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认真的问道:“面对你也是一样吗?”
皇甫柔看着他的眼睛,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不要转移话题。”
刑天耀看着皇甫柔,一字一句的说道:“慈不掌兵,这是自古的道理。”
皇甫柔叹了口气,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刑天耀认真的问道:“那暗阁。”
刑天耀眸色深沉的看着皇甫柔,皇甫柔心中便明白了,能够聚集这么多的能人异士,想要掌控全局除了不俗的心智之外,还有就是铁腕,不然如何能够压制得住这班人。
只是清雪一个就够让人头疼的了,这样的怪异之人在暗阁还不知道有多少,能够带着这么多人在江湖之上扬名立万,他定是有旁人不及之处。
刑天耀看着皇甫柔的脸色,认真的说道:“这个世上,能够让我毫无保留面对的人,只有你一个。”
“我对你毫无保留,推心置腹,若是有朝一日你想要背叛我,那我可真的是要身败名裂了。”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皇甫柔仰着头看着刑天耀的下巴,十分笃定的说道:“你的便是我的,你若是身败名裂,那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刑天耀将皇甫柔紧紧的抱在怀中,“我知道。”
皇甫柔也伸出手搂着刑天耀的腰身,然后松了口气,或许灵儿会明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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