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玉玺成精了

15.第十五章

    
    当李太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容钧脊背挺直,坐姿端正,正在批阅奏折。
    容钧放下笔,站起来躬身道:“儿臣拜见母后。”
    “这么晚来找皇上是为了一件要事。”
    容钧这才看到李太后身后的镇国公,心道,老狐狸还是没沉住气啊。
    镇国公扑通一声,跪在了殿中央,声泪泣下道:“陛下,微臣罪该万死啊。”
    容钧从龙椅上走下来,扶起镇国公,故作惊讶道:“爱卿这是说的什么话?”
    镇国公一下子就蒙了,他女儿一大早就进了宫,还被打入天牢,他怎么也没想到容钧会装作不知道,等着他来说。
    如今为了救女儿,他也什么都认了,一张老脸都豁了出去,长跪不起道:“微臣欺君罔上,穆清尘她是女子之身,无法和皇家联婚,全是微臣一人做主,才致使皇家蒙羞,臣求陛下降罪!”
    李太后眼里满是惋惜,谁能料到她好不容易相中的佳婿,转瞬之间就成了女儿身,还在皇家已经下了聘礼的档口,可不就是啪啪啪打脸吗?
    只是这镇国公还是朝中的托孤大臣,位列三公,还不能像普通的大臣一样说杀就杀了,她一时拿不住主意,只能带过来和容钧一块商议。
    容钧心里得意,这只老狐狸在她当年初登大宝的时候,说她年幼不能处事,带领大臣让她母后垂帘听政,实则是为了专横揽权,风光了这么多年,终于也有求她的一天。
    容钧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重新坐回了龙椅上,沉痛感慨道:“朕以前常听父皇说,朝中大臣,只有你最值得托付政务啊。”
    镇国公心里已经满是悔意,他当年若是能及时和先帝说,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小皇帝比他爹还心黑,他这次犯下大错,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出去。
    到底是在宦海浮沉了多年,纵使这般,镇国公还是稳住心神,表情和容钧一样沉痛,仰天拜道:“老臣实在愧对先帝!”
    李太后慢慢饮了口茶,就看着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在一起演戏。
    镇国公在朝中党羽众多,如果她仅仅因为穆清尘是女子之事,治了镇国公一个大罪,倒显得她心胸狭隘,没有容人的雅量,会受到别人的指摘;但如果她轻拿轻放,反而会助长了镇国公的嚣张气焰,让人轻看了她。
    容钧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在脑子里来回想了一圈,以退为进道:“镇国公犯错,理应按照大魏律法量刑,但朕念在镇国公为国鞠躬尽瘁,悔过自新,还是从轻发落,母后觉得呢?”
    镇国公没料到容钧会那么轻飘飘得放过了他,他激动得睁大眼睛。
    李太后放下茶杯道:“虽说如此,可恐怕难以服众。”
    镇国公跪在地上,热泪盈眶得磕头道:“臣自请削去爵位,上交一切家产,告老还乡,还望陛下成全。”
    “这……”容钧脸上露出为难的样子,“朝中诸事一直都是镇国公在操劳,若是突然离去,朕恐怕要错失爱臣啊。”
    镇国公咬牙道:“穆家有负皇恩,没有颜面留在朝堂,但臣无论在朝在野都会关心朝廷。朝中大臣户部尚书元朗,布政使李寿先,光禄大夫徐昌达都是可用之臣,他们一定能好好辅佐陛下。”
    容钧听完后心里冷笑,拿个元朗充数,后面的可都是你镇国公的得意门生吧。
    不过先把这个老狐狸弄走,其他党羽再慢慢瓦解。容钧一脸惋惜道:“那既然镇国公去意已决,朕也不好勉强。来人,把穆清尘放了。”
    “谢陛下。”
    镇国公话说出口,心都在疼得滴血,穆家几代人共同努力才打下来的基业,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他咽下口中忽然涌上来的甜腥,背瞬间驼了,脚步不稳得从养心殿里走了出去。
    李太后望着镇国公的背影,不免唏嘘,这一生再是恋慕权势,也终究为了更重要的东西把权势亲手奉送出去。
    容钧走到李太后的身边撒娇道:“母后,您看穆清尘既然都是女子了,反正您也找不到合适的,不如就把太傅赐婚给我吧。”
    “你呀,穆清尘是女子确实有点可惜,但这天下之大哀家还是能找到第二个配得上你的,顾言笙你不能动她。”
    容钧不解,嘟起嘴问道:“为什么啊?”
    “她再好也是……”李太后话说到一半,突然注意到桌子上的残羹冷炙,一些菜半点没动,中间的一盘吃个精光,只剩下一层浅浅的汤汁,很是惊讶,“钧儿,这些都是你吃的?”
    容钧的饭量李太后是知道的,宫中食物精致,把人的胃口都养刁了,平时的菜色容钧能多碰一口,都不错了,胃口跟个小猫一样,哪会一下子吃光了一整盘菜。
    小馋猫躲起来了,容钧只好承认道:“是我吃的。”
    李太后显然不信,问道:“你宫里是不是偷偷养了什么宠物了?”
    容钧否认道:“没有。”
    李太后摆了摆手,她的孩子什么样她自己最清楚,玩心大也是可以理解,只告诫了一句道:“养些小猫小狗的可以,但不能玩物丧志,荒废了政事。”
    只要不是怀疑她宫里藏了别人就好,容钧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儿臣谨记。”
    太后点了点头,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上,屏风后面露出了一截红色的裙裾。
    李太后走了过去,容钧注意到李太后走去的方向——正是她把玉玺精藏起来的地方。
    容钧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连忙跑了过去,拦住了太后的路。
    容钧讪笑道:“母后,您这是在看什么?”
    李太后皱着眉头:“哀家看着这屏风后面有些古怪,钧儿,你这宫里不会藏了什么人吧?”
    容钧抬手摸着挺直的鼻梁道:“没有啊。”
    容钧的这个动作更让李太后坚信她心里有鬼,容钧年幼,容易轻信他人,若是被人迷惑,还帮着藏匿,那可就是把她自己至于危险之中了。
    李太后转头,对着身边的大宫女道:“夏荷,你去看看这屏风后面藏着什么?”
    容钧忙使了个眼色,让一旁的赵全拦住夏荷。
    赵全伸出手,站中间拦住春荷的路,谄媚笑道:“夏荷姐姐,这没有陛下的意思这样不太好吧。”
    夏荷白了一眼赵全道:“太后的懿旨,你也敢拦?”
    赵全缩了缩脖子,还是不怕死的站在原地没动。
    李太后的目光移到了容钧身上,淡淡说道:“皇上这是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罢了,母后也管不了你了。”
    容钧被李太后说得心虚,算了,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容钧轻咳了一声,让赵全退到了一旁。
    夏荷走到屏风后面,从里面捧着一套衣服和玉玺走了出来。
    李太后和容钧同时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刺客。
    ——幸好玉玺精及时变回了玉玺。
    李太后责备道:“你这孩子怎么连传国玉玺都能乱放,我看你身边的这个赵全,总管太监也不要做了,根本没办法伺候好你。”
    赵全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眼巴巴得瞅着容钧。
    容钧皱着眉头:“这是儿臣自己放的,和赵全没关系。儿臣身边的事,儿臣自己心里有分寸。”
    李太后摆了摆手,叫了一个自己身边的宫女过来:“春杏,从今天起你就搬来养心殿,贴身照顾皇上的饮食起居。”
    春杏福了一礼道:“诺。”
    容钧没有说话,也不看春杏,头扭向另一边,一脸闷闷不乐。
    李太后安排好了人,放下心道:“时候不早了,钧儿早点休息,明日还要上早朝,哀家今日身子也乏了 ,就先回去了。”
    “恭送母后。”
    容钧行了一礼,看着李太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
    容钧转身冷声道:“这儿不用你们服侍,都退下吧。”
    春杏刚从太后宫里初来乍到,在养心殿还没站稳脚跟,只好跟着赵全退了出去。
    等所有人都走了,容钧坐在床榻上 ,垂着头,手里捧着玉玺,冰凉的液体砸落在了温润的玉石上。
    “你怎么哭了?”玉玺里传出了焦急的声音。
    容钧把玉玺抱在了怀里,歪倒在床榻上,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朕活得一点都不开心。你不要说话,陪我一会就好了。”
    玉玺里再也没有发出声音,容钧蜷缩在被窝里,默默哭了一个晚上。
    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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