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玉玺成精了

24.第二十四章

    
    顾言笙看着小皇帝的脸离她越来越近, 她的心也跟着莫名紧张起来。
    然而她此时心里更多的却是尴尬, 谁能想到自己听墙角会遇到自己的学生, 遇到也就罢了,谁又能知道这是一个不正经的墙角呢。
    好好说话不行吗, 光天化日非要做一些让人想入非非的事情。
    顾言笙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让人想入非非的事情,但她做玉玺这么多年, 看到过的,听到过的, 还有许多她不应该看到的, 不听到的画面,都已经印在了在她脑海里,她自然知道假山之外的那两人在做什么, 容钧刚刚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只不过她对容钧还只是出于对学生的关怀, 并没有超出君臣和师生之外,容钧对她动了心思,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她总不能让眼睁睁得看着真的出事。
    顾言笙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强作镇定伸出了一根手指, 轻轻挡在了容钧的唇前。
    微凉的触感从容钧的唇上传来,没有尝到昨夜的香软,让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她亲到了帝师的指尖上。
    容钧瞬间羞红了脸, 意识到自己刚刚想要偷亲顾言笙却被发现了, 本就剧烈的心跳此刻快得要窒息过去了。
    她对着顾言笙那张倾国倾城, 不染任何□□的脸起了不轨的心思,或许可以说成,她对自己的老师起了不轨的心思。
    这个认知让容钧心情激荡起来,她以前说喜欢帝师,一方面是出自对强者的爱慕,另一方面是来源于对李太后的反抗和不甘。
    她实际上不敢对顾言笙做那种有违两人身份之外的亲密事情,可由于笙儿,她对顾言笙的喜欢已经由暗转明,甚至有时候就是觉得两个人都是帝师,她渐渐无法自拔于这种感情。
    可是眼下,帝师对她还是只把她当成她的学生。
    容钧看到帝师暗含警告的眼神,她瘪了瘪嘴,撤回身子,垂下来的一只手紧张得捏紧了假山上的岩石。
    容钧委屈道:“难道我不美吗?”
    顾言笙哭笑不得,她怎么和小皇帝解释,喜欢一个人不是看她是否足够貌美。况且以色事人者,能得几时好。
    见顾言笙不理她,容钧还以为自己不够美,吸引不了帝师,悲伤之下,咔嚓一声,不小心从假山上掰落了一块山石下来。
    山石滚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假山另一边的容雍听到动静,如同惊弓之鸟般厉声喝道:“谁?!”
    女子喘息未定:“过去看看吧。”
    这下要被发现了。
    容钧心虚得把手背到身后,不敢去看顾言笙。
    两人脚步声越来越近,顾言笙看着总爱惹事的小皇帝,无奈之下红唇微张,模仿猫咪的声音发出了一声猫叫声。
    容钧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看着顾言笙,她还不知道帝师还有这样的一面,简直太可爱了。
    “哪来的臭猫,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个时候叫,坏老娘的好事。”女子小声嘀咕道。
    容钧听了这话更生气了,帝师明明就是可爱的猫。
    顾言笙见容钧面上隐有薄怒,忙伸手捂住容钧的嘴,生怕她再说出别的话。
    真让人发现皇上和当朝帝师一起偷听人墙角,那可真就丢人了。
    容雍并没有因为那声猫叫声放松警惕,她又往里面走了几步,但是假山里面黑漆漆的,她也看不出到底有没有人,尽管身上还缠着一个人,还是有些惧怕未知的事物,只好随手捡起一个碎石块往里面砸去。
    容雍学过一点功夫,石块砸过去又狠又准,眼看就要砸到容钧,顾言笙身子一转,忙把人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容钧的小心脏扑通直跳,不是因为吓得,而是因为被顾言笙护在怀里激动的。
    容钧柔软的唇烫在她的手心里,怀抱里还有少女的娇躯,处子的幽香沿着鼻翼传来,让顾言笙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石头滚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容雍确定刚刚应该是只野猫 ,才稍稍放心了心,可她不敢再在这逗留。
    容雍的心沉了沉,压低声音道:“你先回去,此地不易逗留,交待你的事情记得办好 。”
    女子不依不饶道:“殿下……”
    等到人都走了,两人才从假山中出来,顾言笙先帮容钧整理了一下她身上的龙袍,拍掉了上面沾上的灰尘,才掸了掸自己的衣袖。
    顾言笙今天穿的是一袭红色的仙鹤官袍,格外衬她的肌肤,看起来越发姿容绝艳,容钧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也只有顾言笙能把一身最严肃的官袍也穿出美感来。
    容钧看得心动,情不自禁道:“顾太傅真美。”
    顾言笙知道容钧还是孩子心性,并没有在意,低头看见容钧的玉带歪了一点,又上前帮她扶正,把玉带上挂着的玉佩的穗子顺好道:“陛下也美。”
    容钧被顾言笙哄的心花怒放,小脸通红,半晌又憋出来一句:“我觉得顾太傅要比我美得多,我很喜欢太傅。”
    顾言笙的唇角噙着一丝笑意:“陛下现在不去寿宴吗?再耽搁时间就来不及了。”
    容钧见顾言笙这样问她,她还以为顾言笙还有别的事情,疑惑问道:“太傅不去吗?”
    “臣自然是要去的。”
    “那正好,太傅和我一道吧。”
    顾言笙点了点头,走在了容钧的身后。
    容钧走到一半,想起来那块砸到顾言笙背上的石块,停下来有些担忧问道:“刚刚可是砸疼太傅了,朕一定会治容雍的罪。”
    顾言笙淡笑道:“不妨事的,也没有多疼。”
    容钧的眉头皱了皱,拉住顾言笙的衣袖:“不行,一定要检查一下伤口。”
    顾言笙正想着该如何婉拒,身后突然传来了赵全的声音。
    “陛下,奴才腿都快跑断了,终于找到您了。”
    赵全眼尖得看到容钧的身影,从长廊另一边飞快得小跑过来道。
    他看到容钧身边站着的顾言笙后,见了礼道:“顾大人也在这儿啊?”
    顾言笙颔首,回了赵全一礼。
    容钧的思路被带跑,她不耐烦得问道:“找朕有什么事?”
    赵全抬手抹掉脑门上的汗珠,气喘吁吁道:“是太后找您,太后问奴才您和李大人去哪儿了,寿宴都快开始了怎么还不过去。”
    “朕让李显回去了,等下就去寿宴。”
    容钧看着身后的龙撵,让人把龙撵撤了下去,决定和帝师一起步行,这样还能和帝师多待一会儿。
    赵全又吞吞吐吐了起来,语气中似乎有些难言之隐:“陛下……”
    容钧瞥了他一眼:“磨磨蹭蹭的,有什么话直说。”
    赵全弯腰,脸上带上谄媚的笑:“陛下恕罪,奴才只是觉得太后这次的寿宴可能是给您挑选皇夫,刚刚奴才路过花萼楼,见着好多京城世家的公子。”
    容钧心下了然,知道她母后一定是早早预谋好的,怪不得昨日看过她的批注也不生气,原来是早有后手等着呢。
    容钧心生烦闷,又不好在顾言笙面前表露出来,对着赵全道:“顾太傅刚刚受了伤,你让人带着顾太傅去看一下身上的伤。办好事情之后,你再去查一下宫里有没有一个叫蝶儿的宫女。”
    赵全弓腰应道:“诺。”
    赵全还是第一次听陛下主动向他打听小宫女,当即脑子不由得想歪了,陛下刚刚出去那么久,不会是看中了什么人吧,这么仔细一瞧还真是,他就从来没见过陛下的脸有这么红过,到现在余温都没退下去呢。
    他的脑子越想越歪,小眼睛一眯,脸上的笑容就立刻变得暧昧了起来。
    容钧眼睛瞪了过来,赵全忙低头扶了扶自己的官帽,重新恢复一本正经,对着顾言笙谄媚道:“顾太傅,奴才带您去太医院看看。”
    顾言笙摇了摇头,推辞道:“陛下,臣没事,还是先让赵总管去办别的事情吧 。”
    容钧不信,问道:“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顾言笙坚定道,“陛下,太后寿宴就要开始了,去晚了又要惹得太后不高兴。”
    容钧轻咬唇瓣,复杂得看了一眼顾言笙,只好让赵全先去查一查那个叫蝶儿的小宫女,然后就和顾言笙一起去了花萼楼。
    因为没有乘着龙撵,天气回暖,又比较赶时间,容钧到地方的时候,一身龙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透了。
    “陛下驾到。”
    “陛下万福金安。”
    所以的大臣都停下来手里的动作,恭敬行礼道。
    容钧径直走到最中间的龙椅上坐下,淡笑着道:“众爱卿平身,今日太后寿宴,无须拘束。”
    一旁的小宫女很有眼色的立刻过来,用扇子给容钧扇扇身上的热气。
    容钧刚到花萼楼的时候,李太后刚收了一堆奇珍异宝,正在低头和何太妃气定神闲得讲着选好的戏曲,见了容钧身上满头的汗,问道:“你身边人是怎么伺候你的,怎么弄了这么一身的热汗?”
    “路上觉得闷着不舒服,下了龙撵走着来的,来的路上天气太热,就把身上都汗湿了。”
    李太后见容钧不像是说谎话,也就没多想,过会儿才想起来容钧的身边好像是少了一个人,又接着问道:“显儿呢,你一个人来了,把显儿丢在哪儿了?”
    容钧捏起剥好的葡萄丢进嘴里,清甜的果肉带着的汁水从里面溢出来,解了渴之后,才随口说道:“哦,表哥说他想起来文章还没做好,回去做文章了。”
    李太后听了不相信得看了容钧一眼,李显那孩子明显是对容钧有意,怎么可能会那么着急回去做文章,肯定是容钧挑唆的,这孩子遇到不喜欢的人向来喜欢挖坑给人跳。
    李太后想到这,额角就突突跳得厉害,捂着心口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闷的。
    容钧看着李太后这般气急的模样,忙扶着李太后:“母后,你怎么了?”
    一旁的何太妃看着李太后突然捂着心口,半倚靠在凤椅上,当下也焦急问道:“太后,您怎么了?”
    李太后拍开了容钧的手,眯着眼睛看着容钧神色担忧,用手顺着心口道,“问哀家怎么了,还不是被你这个小兔崽子给气的。”
    容钧见太后没事,才放下心,低头小声埋怨道:“您快把儿臣吓死了。”
    “啊——”容钧眼睛里积蓄了一层水汪汪的泪水,假装吃痛,“娘你掐我干嘛?”
    “你呀,什么时候能懂为娘的一片苦心。既然看不中李显,你看看这下面都是京城里的名门公子,看看有没有合你心意的?”
    容钧不情不愿得扫了一眼,小声嘀咕道:“都说了没有喜欢的了。”
    李太后听到这话眸色一厉,身后的那只手又伸了过来,容钧连忙按住,承认错误,苦大仇深得道:“看看看,我看还不行吗?”
    李太后这才满意得收回了手。
    容钧的视线飘呀飘,飘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又开始去寻找顾言笙在哪,终于发现顾言笙坐在她的左手边隔了好几个人的位置上。
    找到顾言笙后,她的心才安定下来。
    顾言笙倒不像她那么容易流汗,往那一坐,看不出半丝热意,仍旧举止优雅得和旁边的同僚交谈。
    对着唇形,容钧正好看到顾言笙在和同僚解释为何来了那么晚,中间提及到了她。
    顾言笙的眉梢上扬了一下,半边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有如常的浅笑,一旁的官员谨慎得往上首看去,顾言笙却没有看过来。
    容钧绷直的后背塌下去一点,有点闷闷不乐起来。
    和别人说了那么多话,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容钧的脸色沉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金酒杯置气般得浅酌了一口。
    此时乐曲正弹奏最高.潮的部分,弦落之声如同疾风骤雨,急促沉闷。
    旋飞的衣裙光鲜夺目,宛若花中精灵,流云一般的衣袖往空中抛去,形成璀璨耀眼的烟霞。
    为首的一名舞女的衣袖却没有和身后的舞女们保持一致,紧张之下跳错了一步,她抬头又看到坐在首位上容钧脸上隐约不悦的神色,心下更加紧张,舞步完全记不住了。
    危急之下被身后的舞女撞了一下,头上珠钗不慎滑落下来,断了线的珍珠滚落在地上,又被她赤脚踩了上去,身子不稳,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跌落在地上。
    忽然一阵香风飘过,歌姬已经被人接在了怀里。
    在场的藩王和大臣们被这突发的情况弄得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更有甚者手中酒杯都掉在了地上。
    容钧往下面看过去,刚刚救下舞姬的是一名矫健的女子,她的发髻高高竖起,不同于中原女子的肌肤白嫩,她的肌肤是泛着健康的小麦色,穿得也不是如同中原这边的广袖罗裙,而是窄袖短靴,类似于胡服骑射时的服饰。
    女子的长相很是锋利尖锐,剑眉星目,看起来英姿勃发,连额前的一缕碎发都昭示着女子的张扬大胆,她的一只手揽在舞姬的腰际,却没有半分逾越,毫不轻佻,气度格外不凡。
    所有人心里都在疑问这个人是谁?
    “大皇姐,好身手,英雄救美哈哈哈。”容玉的大笑声从一旁传来,啧啧赞道。
    容玉说完后,就被丽太妃瞪了一眼,她缩了缩脖子骤然止住了声音,怏怏不乐得拿起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菜。
    而容玉的一言却像是激起了千层浪,周围像炸开了锅似的传来了窃窃私语声:不成体统,有辱皇威……
    容玉口中的大皇姐正是长公主容衍,她是先皇后的嫡女,先皇后当年死因莫名,而且还是死在容钧被册封为皇太女的前夕。当年凡涉此事者都被先帝斩杀,所有人都在怀疑先皇后是当年的贵妃也就是李太后所杀。
    如今太后寿宴,理应是仇人的女儿出现在这儿,而作为主角之一的容钧当了皇帝,容衍还只是一名小小的公主,为了救一个舞姬贸然出手。
    容钧懒懒得拍了两下巴掌,眸中暗藏着寒芒,淡笑道:“皇姐,表演得不错,让朕刮目相看啊。”
    见到容钧这样表态,在场所有人也跟着拍起了巴掌。
    容衍似乎未觉得容钧是在故意奚落她,温柔得放开了舞姬,跪了下来,行了一个君臣大礼道:“容衍拜见陛下,刚刚情急之下,为了救人冒犯天威,还望陛下恕罪。”
    和之前那个叛逆不孝的容衍相差甚远,那时候容衍浑身上下都像是炸了刺一样,她曾经亲手用剑砍死过父皇身边最得眼的大太监,被父皇在暗无天日的凤鸣殿内幽禁了三年。
    记忆中的容衍有着最执拗的一面,她的衣服从来都是凌乱不堪的,被她撕的乱七八糟,皇室的赐婚不过是为了遮丑而已,可谁又能想到十几年过去了,容衍依然好好的活着,没疯也没傻,甚至敢在太后的寿宴上,曾经的仇人面前救下一名身份卑微,对自身毫无益处的舞姬。
    这让容钧在对容衍的过往好奇得同时,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威胁,她不动声色得问道:“无事,皇姐怎么不穿朝服,这身打扮来到这里?”
    “回禀陛下,幽州路上一路风尘仆仆,多有不便,容衍能活着赶到京城已是万幸。”
    容衍这句话表面上是在卖惨,可实际上更像是在向人暗示,她这一路上是遭到了别人的暗杀,暗杀她的人又会是谁呢?有点脑子的人都会觉得幕后动手的人不是太后就是皇上。
    稍有不慎,就能让容钧背上一个为了皇位谋害手足的罪名。
    容钧心思千回百转之间,冷笑一声:“皇姐说话可要注意分寸,从幽州到京城这一路沿途都有官府设置的驿站,可以随时休整,怎么会说出活着已是万幸这种话?”
    容衍心里轻轻咯噔一下,她这个妹妹不愧是父皇亲手教出来的,远不是外界所说的那般是个长于妇人之手的懦弱帝王,也是,李贵妃的女儿自然也是和她娘一样是个心狠手辣的。
    容衍神色自若,立刻改口道:“是臣说错了,臣在幽州呆久了,脑袋也被幽州的风吹糊涂了,这会儿净是说一些胡说,陛下勿怪。”
    容衍说完又俯身行了一个大礼。
    容钧算是见识到了容衍的厚脸皮,卖乖讨巧比谁都快,十多年不见,顽石变成圆润了起来,但还是一样的碍脚,她心里嗤笑一声,正了正神色道:“来人,带长公主殿下去换身衣服。”
    容衍被宫女带了下去,歌舞重新开始,可刚刚那一幕却让容钧坏了兴致。
    她母后今天的寿宴全部都被容衍这个混蛋给搅毁了。
    容钧往太后那边看了一眼,看到李太后好像根本没把刚刚那件事放在心上,低头和何太妃聊得热切。
    她娘的反应有些不正常,按理说任谁被毁了寿宴,总会发一大通脾气的。况且以她娘那种被宠坏了的刚烈性格,怎么可能会容忍这件事的发生,除非刚刚容衍所言都是真的,她娘真的派了刺客去暗杀了容衍。
    不,不会,区区一个容衍,哪里值得母后花这么大的心思。母后最近一直在张罗她的婚事,也无暇来顾及这些事情,那么母后召容衍入宫的目的又在哪呢?
    如果除了李太后,还有谁会如此恨容衍呢,从幽州到京城的路上应该不止下了一次手,他是想让容衍误以为此事是李太后做的,让容衍对她产生怨恨,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利刃,目的是为了取走她的皇位。
    目前来看,她的位置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大的吸引力,这种推测也不无可能。
    “钧儿。”
    容钧听到李太后声音,才回过神来:“母后?”
    李太后的语气很是和蔼:“看了那么久可有喜欢的了?”
    容钧摇了摇头,她的心思转了一圈压根都没有往那方面去想,也不想去想纳皇夫的事情。
    李太后眉头皱着,不死心得问道:“就没有一个你喜欢的,你再看看,也许就有合适的呢?”
    容钧本来就无意,又被刚刚的事情扫了兴致,这下脸上满是沉郁之色,为了不让李太后失望,放松着身子靠在椅背上,装模作样得往大臣们带的公子们身上瞧了过去。
    那些公子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容钧看了过来,有眼色的见着容钧投来的目光,都开始推推嚷嚷骚动了起来。原本用来附庸风雅的扇子在推攘之间被挤掉,拿着一缕头发缠来绕去装作忧郁的公子,眼睛里闪烁着的都是对权势的渴望。
    容钧这些年看厌了这些嘴脸,她的身份让她注定无法去相信这世界上有对她单纯心意的男子,还是对她所拥有的这些东西的渴望。
    被这么多人看着,容钧总不好再去看顾言笙,只好偷偷用余光扫过去。
    顾言笙今天喝了很多酒,粉色的唇瓣被酒水润湿,看着极为水嫩,盈着淡淡的光泽,想让人咬上一口,品尝那其间的美味。她的脸上染上好看的薄红,如同天上的谪仙一般。
    因为太过美艳,让容钧动了想要金屋藏娇的心思,她想把帝师藏起来,不仅要藏在心里,还要把她整个人都藏好,不给任何人看,这样帝师就只能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越是这样想着,容钧的心里就好像有把无名火点燃了似的,身子都跟着躁动了起来,根本无法收回在顾言笙身上停留的视线。
    顾言笙身边的同僚还在不停劝酒,对顾言笙的美貌垂涎不已。
    容钧在上方看着,就见顾言笙的一只手支起来,扶着额头,唇角虽然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但是看样子已经是很疲惫了,还在勉力撑着。
    这样不行啊,万一帝师真的喝醉了,被人轻薄了怎么办?
    容钧看着顾言笙眉头微蹙,心里忍不住担忧顾言笙酒浅,她坐在高位,又不好轻易下去,只好吩咐身边的小宫女,让她去看看顾言笙。
    李太后一直在观察容钧的动作,她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刚开始还知道用余光遮掩一下,后来索性连遮都不遮了,目光还直勾勾得盯着人家看。
    她是帝王,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有多少人都看在心里,李太后心里着急,但是念及帝王的颜面,不能让容钧在臣民面前失了威仪,只好按下不提。
    幸好容钧知道她刚刚看了顾言笙太久,这会儿不好多看,掩饰性得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等着小宫女过来回话。
    这时容衍已经换了一身宫装回来,正好路过顾言笙的桌前,饶是她养过数百面首,把男女之色都尝了个遍,还未见过如此惊才绝艳之人。
    刚刚顾言笙跟在容钧身后一走进她的视线,她就一眼认出来是当年那个唇红齿白的状元郎。
    经年一别,故人依旧。
    那是她最落魄的时候,被所有人都当作疯子,所有人都没把她当成公主看,连那天的琼林宴容钧紧挨着建元帝坐,她却只能坐在最不显眼的角落里。
    宴会结束后,她一个走路回寝宫,身边连个服侍的宫女都没有。
    天上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她被淋成了一个落汤鸡,冷得让她觉得她快要死在了那场大雨了。
    她哆哆嗦嗦得抖着身子想要抱紧自己,身前突然有人为她打上了一把伞。
    抬头一看,才知道正是今日风光无限的状元郎顾言笙。
    少女姿容清雅,锦袍玉带,举止间的风流和诗意都让她自惭形秽。
    极度的自卑之中催生出最大的傲慢,她对顾言笙这种人应该是不屑的。
    她梗着脖子,眉眼冷傲得看着顾言笙:“让开!”
    隐约听到面前的人轻轻叹了口气,一颗心更是坚硬如铁,她容衍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那声叹息之后,伞的主人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离开,而是把伞塞进了她的手里。
    容衍直接扔掉了那把伞,想要故意给顾言笙难看。
    可是没想到顾言笙并没有把伞捡起来,而是从容得从她身边离开了。
    她看着在雨中翻滚着的伞,指尖不住得颤抖,眼眶逐渐酸涩起来,那是她第一次在她母后离开后像个孩子一样大哭了起来……
    她受了顾言笙的一把伞,想找机会还给她,却总是无法出宫,直到她被建元帝下旨赐婚给了岭南陆氏,她终于有了一次出宫的机会。
    她拿着那把伞,小心翼翼得扣开了顾府的门,她心中怯懦,只说自己是来还伞的,问能不能见顾言笙一面。
    守门的人认出是自家大小姐的伞,每年拿着顾言笙的伞上门来还伞的人这么多,他也懒得去为了这种小事麻烦顾言笙,只敷衍得把伞带了进去,很快又拿了伞出来,只打发她说了一句——大小姐说这把伞送你了,让你快点走吧。
    她没见到顾言笙一面,自然是不肯走的,从清晨抱着一把伞固执得站在门外等着,一直等到天上的星子布满了星空,她终于等到了顾言笙从府里出来。
    “我来还你伞。”她的嘴唇怯懦了下,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在月夜下宛若鬼魅一般。
    她知道,她不光是来还一把伞,而是来送一颗心。
    月色太黑,顾言笙看不清来还伞的人究竟是谁,温声说道:“不用还了,送你吧。”
    “我来还你伞。”
    她又僵硬得重复了一遍。
    听到顾言笙久违的声音的那一刻,她心底的烟花全都绽放开了。
    两只长年长有冻疮冻得红肿的手彻底暴露在顾言笙的视线之内,手的主人一直以来日子过的并不好。
    察觉到顾言笙正盯着她的手看,她的脸上飞上红霞,又想到自己那双手并不好看,飞快地缩在了衣袖里。
    顾言笙知道眼前之前的敏感,她接过伞,礼貌得道了声谢。又拿出了一锭银子,塞给了面前的人。
    “我不要银子。”
    她把银子推了回去,飞快得跑开了,再也没有回头看。
    那天是她生命中最快乐的一天。
    容衍想到这,脸上浮上了笑意,直接在顾言笙面前停了下来,不顾别人的看法,悄悄在顾言笙的耳畔问道:“顾大人,你是喝醉了吗?”
    “才没有喝醉。”
    顾言笙摇头,微微侧开了身子,避开了耳边的人温热的呼吸。
    她其实已经是半醉,眯着眼看过去,容衍的容貌和容钧有七分相似,她还以为是容钧,不由得又想到昨晚的事,脸上的红霞更加明显,看起来极为娇艳欲滴,诱人犯罪。
    容衍心念一动,轻声问道:“要我抱你回去休息吗?”
    顾言笙因为刚刚的羞臊,酒意更加上头,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头痛欲裂,她有些痛苦得摇着头,嘴里却道:“要……”
    容钧看到这一幕,手里的酒杯差点都被捏扁,眼看着帝师就要被容衍抱走,额角上的青筋直跳,差点没用酒杯直接砸了过去。
    刚刚办完事回来的赵全看到容钧盛怒的神色,再看看容钧视线的方向,果然是因为帝师,除了帝师,陛下还没对其他人那么在乎过。
    赵全立刻上前,为容钧排忧解难,拦住了容衍的去路,皮笑肉不笑得道:“殿下,您在宴会公然带着顾大人离开,难免有勾结大臣之嫌,这样不合礼法吧。”
    容衍面不改色道:“顾大人喝醉了,她刚刚让我带她下去休息。”
    赵全仍然拦着路:“顾大人同意了,本来也没什么,只是您总要和皇上还有太后禀报一声。”
    容衍不舍怀中的美人,但是如今又不是和容钧和太后针锋相对的时候,只好恋恋不舍得放开了顾言笙。
    赵全的一张脸上笑出褶子,递了个眼色让身边的两个小宫女扶着顾言笙下去,容衍也回了她的座位上。
    容钧看着赵全总算是把人抢过来了,心里一松,如释重负得坐了回去。
    宁王此时端起酒杯,站起来道:“太后,微臣祝您福寿安康。”
    太后含笑和宁王对饮了一杯酒。
    宁王长得粗犷,满脸络腮胡子,容钧听那日李太后讲宁王的事情,还以为是个美男,没想到居然长这样。
    那日孙胜当街强抢民女之后,她看了兵马司的卫指挥使上的折子,上面说孙胜从兵马司出来已经是半死不活,被宁王府的人拖回了家,出来的时候还是宁王亲自去接的。孙胜被打得半死不活,估计也是兵马司的那群人看着她发了火,对孙胜下了重手,孙胜这次凶多吉少,能活命也会落下病根 。
    可容钧却不知道,宁王为了爱妾,悄悄又进了一次宫,向太后求了一只千年灵芝,保下了孙胜的命。
    容钧举起了一杯酒:“王叔,在京城这些日子过得可还舒适?”
    宁王的酒喝到一半,看到容钧向他敬酒,忙让身边给他斟酒的小宫女给他斟满,举起来道:“谢陛下的厚爱,臣在京城过得很好。”
    京城里因为孙胜闹的鸡飞狗跳,可不就是过得很好吗。
    容钧笑得真诚:“既然王叔住的习惯,不如就在京城多留几日,母后她也想和您叙叙旧。”
    宁王一听这话,手里的杯子都差点没拿稳,小皇帝让他留在这,他日后想回去就是难上加难了,他可不能呆在这儿。
    宁王作出为难的神色:“这……潜邸还有诸多事务,若是离了臣,恐怕会乱了套啊。”
    容钧挥了挥手,不在意得说道:“多留几日也无妨,王叔莫要推辞了,这样大喜的日子莫要伤了母后的心。”
    宁王心里叹了口气,被容钧弄得骑虎难下,只好低头称是。
    容钧见宁王吃瘪,心情不错,冲散了刚刚的郁气。过了一会,她朝赵全招招手,让人带她去顾言笙休息的地方。
    她刚推开门进去,就看到顾言笙得躺在床上,睡颜安静祥和,让她的一颗心都柔软了下来。
    容钧独自一人走过去,坐到了顾言笙的身边,用目光慢慢描摹顾言笙的五官,从眉梢到眉尾,再到那丰润完美的红唇上。
    顾言笙的唇有些微微往上翘,即使睡着,看起来也比其他人乖巧好看得多。
    容钧的身子逐渐往下倾去,在离顾言笙的红唇只有一丝距离的上方停下,柔声问道:“顾言笙,你睡着了吗?”
    她等了一会儿,确定顾言笙确实已经睡熟了,才放下了心。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小声问道:“那我要亲你了,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容钧慢慢低头,小心又虔诚得像对待珍宝一样含住了顾言声的下唇,轻轻嘬了一下。
    她的唇很软,让容钧如同偷食禁果一般,不敢声张却又兀自甜蜜起来。
    容钧想到她昨天那样被顾言笙咬了一口,也想咬了一下,但她把顾言笙吵醒,临时改了主意,伸出柔嫩的舌尖轻轻舔了舔。
    顾言笙的唇上还留着一股清冽的果酒香,容钧渐渐不满足唇上那一点,她轻轻叩开了顾言笙的牙关,缠绕上了那甜蜜的舌尖。
    吻了好一会,容钧自己先没喘过气来,只好先放开了顾言笙。
    顾言笙仍然还在熟睡之中,容钧满足得笑了,捧着红红的小脸静静得看着顾言笙。
    不知怎的,亲过顾言笙之后,容钧的困意也上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酒劲上来了。
    她觉得她自己平时酒量很好,极少喝醉,可这次却酒劲连着乏意一起上来,让她的头都有些晕晕沉沉的。
    容钧摇了摇头,勉强保持清醒,给顾言笙掖好了被角,出去时又吩咐好小宫女照顾好顾言笙,才放心离去。
    容钧回到宴席上,李太后问她刚刚干嘛去了,容钧忍着困意,随便捡着答了几句。
    李太后见容钧神色疲倦,以为容钧是喝醉了,就问容钧要不要回去休息,容钧摇了摇头,低头就着醒酒汤喝了几口。
    酒过三巡,李太后带着一群女眷去看戏。容钧一人坐在龙椅上,没沾一滴酒,一碗醒酒汤喝到见了底也还没有把酒劲醒过来。
    容钧正抬手轻轻打了个哈欠,洗墨走到她身边弯腰问道:“陛下,赵总管说找到那个叫蝶儿的宫女了,您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容钧听得立刻精神起来,她倒要看看容雍在玩什么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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