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有隐疾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附近转了一圈。
    公园里有不少年轻人在遛狗，金毛、泰迪、哈士奇，主人牵着的时候老实得像鹌鹑一样，撒开绳子，立刻化身运动会的体育健儿，在草地上飞速奔跑起来。
    徐清欢见一只特别漂亮的金毛朝她们这边跑来，不想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旁边的顾昭突然伸手抓住她，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那边还没去。”她语气着急地说。
    徐清欢不疑有他，而后不经意看了一眼牵着自己胳膊的手，又白又细，手腕上戴着一串红色的相思子，显得皮肤特别莹润，像是一块糯米做成的雪白糕点。
    这让她想起徐奶奶逢年过节就会做的打糕，闻起来清香，吃进嘴里又甜又粘。
    反方向走了一阵，狗叫声渐渐模糊，顾昭松开手，领着人迈上了一条鹅卵石砌成的小径。
    凹凸不平的石头按摩着脚底的穴位，让人觉得有些痒痒。
    这片儿有许多小巧别致的石亭，一些年纪大的老人聚在亭子那儿，三三两两摆个棋盘切磋棋艺。”
    两个女孩走过去的时候，还有老人招呼顾昭：“昭丫头，来下一局？”
    “哦，李爷爷。”
    顾昭看起来和这些老人很熟稔：“我今天有事，改天再来陪您下啊。”
    老人看到女孩旁边的徐清欢，了然地笑笑：“好啊，别忘了。”
    顾昭说不会忘，走远了，还能听到这些老人“吵闹”的声音，像一群老小孩一样。
    徐清欢悄悄侧头，她个子高，看到的只有女生的头顶，在那儿，靠后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发旋，顺时针，模样颇为可爱，她开口问了一句：“你会下棋？”
    “会一点点。”
    徐清欢皱眉，像在回忆什么事情，半晌，又问了一句：“可以教教我嘛？”
    顾昭诧异地抬头看她，一双眼睛在阳光下仿佛散发着光彩：“你喜欢围棋？”
    年轻人里很少有人像顾昭一样喜欢这种“无趣”的东西，和她玩的好的奚倩、陆峰也不例外，所以乍听徐清欢这样说，她惊讶之余又有些高兴。
    这种高兴发自内心，像找到知己一般。
    看到少女脸上掩不住的喜悦，徐清欢把不喜欢的话咽了下去，点点头。
    “好啊，家里有棋，今天晚上我就教你。”
    顾昭开心地说。
    回去的路上，徐清欢认真辨认方向和标志性建筑物，她其实并不路痴，相反她对方向非常敏感，加上顾昭在一旁不停地“指导”，很快就把新环境熟悉透了。
    “那边有超市，虽然不大，但一般的东西都可以买到，对了，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
    徐清欢摇了摇头。
    不过她指了指远处的大楼，语气不太确定：“超市？”
    顾昭：“嗯，地下一层是超市，怎么了？”
    “没什么。”徐清欢摇头，“我们回去吧。”
    “好。”
    两人又慢慢走回了别墅。
    下午不用去上学，两个大孩子加一个小孩子便有了充足的时间玩耍。顾昭把自己的画架搬到院子里，那里有一大片的玫瑰花，可惜现在这个日子，并不是玫瑰的花期。
    徐清乐好奇，跪在窗户边的椅子上往外看，她们住的客房窗户正好对着院子，此刻倒也方便了行动。
    她有些害怕这个漂亮大姐姐，只能躲在一边偷偷观察。
    过了一会儿，她把正在收拾房间的徐清欢拉到窗户边：“姐姐，姐姐，快看！”
    透明的玻璃，浅灰色的窗帘无风不动，长发女生就站在一大片的玫瑰花前，戴着猫咪耳朵的发带，像是一只还未成年的精灵。绿叶红花，她成了其中最美的花朵。
    她在画什么呢？
    徐清欢轻轻咬住下唇，也有了徐清乐小朋友的那份好奇。
    “顾姐姐在画什么呀？”
    “不知道。”
    “我想过去看看。”徐清乐说，“可是我不敢，姐姐你和我去吧？”
    徐清欢摇摇头，没答应。
    小孩撇撇嘴，突然，她“哎呀”了一声，动作敏捷地哧溜跳下椅子，小身子蜷缩着贴在墙边。
    徐清欢投过去询问的眼神，徐清乐做贼心虚地吐吐舌头，说，“刚刚顾姐姐看我们啦！”
    徐清欢愣了愣，立刻去看窗户外的那人。
    然后她松了口气。
    顾昭并没有往这儿看，她一手端着调色盘，一手拿着画笔，看一眼没开花的玫瑰丛，然后再在纸上停留片刻。
    她穿着的依旧是那身浅黄色长裙，头上戴着粉色格子的耳朵发带，她的腰特别细，好像一只手就可以握过来，鬼使神差下，徐清欢伸出手，隔着玻璃去握了握。
    那只偏大的手就那样把顾昭整个人都握在了手心。
    我要是巨人就好了，徐清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