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不在帐里。”小兵急得快哭出来,“将军,我们怎么办?”
欧启封严擦擦额上的细汗,“能怎么办?给我把城门给守好了。”匆匆掀开帘子,大吼一声,“来人,让花蒙将军指挥作战,备马。”
西潘边城内,灯火几许,寂寞无烟,一匹快马踏空而过。
出兵不到半日,接连传来捷报,宇文瑞紧皱多日的眉眼终于舒展开一个弧度。“好好好,不愧是我宇文儿郎,果然是虎狼之师。”接连夸赞几句,宇文瑞站起身,询问,“伤残士兵如何?”
“回太子殿下,何神医与白神医带着大营一众医官正在极力展开救治,不愧是神医,伤亡者不过四百人。”回禀的通传官神色激动,控制住自己还想夸赞的话,“多亏太子殿下调来粮草军药物资,救我儿郎生命。”
宇文瑞可不想听这些虚话,“可有染上盅虫的?”
说到这个通传官更激奋了,“没有,我宇文果然天命所归。”
宇文瑞悬着的一颗心放下,“走,带我去军医营瞧瞧。”
“殿下,军医营伤患多,都是些粗糙汉子,乱的很,您……”通传官闭了嘴,因为宇文瑞已经掀开帐篷帘子走了出去,呐呐跟在后面,不敢多言。
没走两步,一阵疾风飞过,灰蒙蒙的夜里仿若鬼魅,他吓得后退一步,正要斥骂,急迫的女声在前头不远想起,前头?他一惊,又一阵风过,擦擦眼,怎么太子殿下不见了呢?“太子呢?”
边上尽收眼底的巡逻军士扬扬下巴,“回军帐了。”
通传官摸摸脑袋,这太子到底怎么了?
军帐中,宇文瑞方站好,问这个不顾尊卑,只打了声招呼就把自己拖入帐中的女子,什么事儿还值得屏退左右,要不是看到对方急促的表情不似作伪,宇文瑞非得怀疑她是不是另有目的,“沈姑娘请说。”
沈芳芳心急火燎,口带燎泡,噼里啪啦似放箭,不敢耽误一息,“太子上次那个包裹不是母盅母盅应该还未死我们上当了。”不带停顿说完,宇文瑞懂了。
懂了之后便是大惊失色,长这么大,或许这是他第一次失态,“确定?”
沈芳芳说完一段话,微微松了口气,她面色憔悴,冷峻的看着宇文瑞,“太子,我以自己的性命担保,”她把那夜黑衣人送来的盅虫拿出来,指着边角大致解释,“太子,以我的养盅虫的经验,这盅虫说是母盅,倒不如说是它的次盅,他们应该是打算以母盅为中介,再培养更多的控心盅母盅来,借以扩大战局,不然,母盅失去太多的养分,始终会死的。”
宇文瑞看了看瓶子的虫子,大了不少,通体奶白,尾巴处还有些黑点,此时奄奄一息,应该是被沈芳芳用特殊方法控制住了。
宇文瑞很快震惊下来,帘子掀开,和正回来寻人的通传官打了个照面,“传令下去,收兵。”
通传官还在想着怎么能和太子正脸相对呢?请罪的词到了嘴边,耳膜又钻出来一句话,“愣着干什么,快去,收兵。”
通传官吓得赶紧点头,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紧张时候,连空气都感觉到是紧绷的,沈芳芳看着冷着脸的宇文瑞,不敢出声打扰。宇文瑞脑子转的飞快,这到底是一个骗局还是中间的环节出了差错,四哥那么谨慎的人,不可能认错宋初的字迹,难道是宋初?不,那人如此聪明,若是暴露,定会有蛛丝马迹。宇文瑞扫到桌案上的捷报,没错,捷报,哪里会有阴谋反而让自己损失惨重的,据他所知,西潘边境屯兵本就不过七八万,能以牺牲上万人的生命来做掩护吗?难道宋初根本不知道不止一条母盅?
“天枢。”
一个黑衣人恭敬跪在宇文瑞面前,这是展科逸离开前,专给宇文瑞留下的七名暗卫之一,“你带着你们七个赶紧去西潘边城寻展科逸,告诉他事情有变。”宇文瑞三两下写了几句话,递过去,“这个交给他,若是寻到了王妃,便一起告知。事情紧急,不得有误。”
“是。”很快空气一阵扭动马上又恢复正常。
宇文瑞负手而立,天边几抹亮光一闪而过,四哥,对不起,可能又要让四嫂涉险了。
北风呼啸,吹得光秃秃的吱呀摇头摆尾,在夜里孤独舞动,院子里静悄悄的,唯有一盏豆子般大的烛光散发着微弱的光。
“王妃,这个人?”有伯夷带路,展科逸几人很快便找到宋初,那张面庞虽然陌生,通身温和清雅的气质却不会让人认错,只是那双眼睛不复以往的清澈,似乎蒙着一层烟雾,瞧不真切,展科逸收回打量的目光,看着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子问。
“他应该会昏迷三日,不重要。”
展科逸并不认识此人,可让宋初设计之人想来不是易与之辈,人又不是自己抓的,也没处置的权利,没有忘了自己来此地的目的,“王妃,太子和王爷让我等来此接您,请。”
宋初听到多出来的脚步声,已经猜到几许,展科逸的声音她不陌生,听到他口中对自己和宇文乾的称呼,埋下了疑问的种子,“现在战况进展如何?”宋初不动反问。
“应该快攻城了。”
西潘的实力在几年的那战中还未恢复,他们寄希望于盅虫,加上内部争权夺利,军队逐渐废驰,宋初想了想,“把这人藏好。”
展科逸心里嘀咕,何不直接灭了了事,动作却是麻利。半盏茶功夫,收拾妥当,展科逸带着宋初走出门去,拐着弯从东门而出。天边仿佛着了火般,黑云被染成红色,隐隐约约似乎听到狂风在远处的怒吼声。行动间,展科逸终于知道了宋初身上的不对劲究竟是何,镇定惯了,只是诧异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以眼神询问伯夷,伯夷点点头,展科逸得到答案,下意识放慢了步伐。
走了不到一半,领头之人停下来,“有人过来。”眼神朝四周一扫,空荡荡的街面并无躲避之处,侧方一个拐角,飞快藏好。
不过一息时间,展科逸从暗处走出来,“天枢?”
每个势力都有自己的暗号,追踪记号,天枢一路追查过来,终于在找到人,寒暄的话来不及说,“王妃找到了?”
展科逸点头,拧眉,“不是让你护着殿下安全吗?他们六个呢?”
“给!”天枢摸出宇文瑞的亲笔信来,一边说,“殿下说,事情有变,我们分头寻你来了。”
展科逸想要斥责的话卡在嗓子眼,眼色深沉,几步走到宋初身边,压低声音,“王妃,出事儿了!母盅未死。”
宋初平淡的表情破裂,大惊失色,“走,赶紧回去。”
夜风急急吹拂,吹得时间好像都加快了速度,脚步带起一阵风,只剩衣袍作响。宋初一行人前脚刚进院子,有人后脚便跟了上来。
欧启封严擦着额头的汗水,三步并一步,一边走一边大喊,“先生,先生,出事儿了!”
杏子扶着宋初走出来,宋初披着浅色披风,睡眼惺忪,一副被吵醒的模样,“是欧启大人吗?这么晚了,找承毅可有急事?”
急急急,当然急,宋初毕竟是先生倾心的人,欧启封严动动有些僵硬的脸,挤出个笑来,急切道,“姑娘,在下找先生真有急事,可否让先生出来一见。”
“啊!今日承毅心情好,多喝了几杯,现在正睡得死呢!”宋初歪着脑袋,明明平时的语速,让欧启封严急得恨不得冲进屋去。
欧启封严想骂娘,漏屋偏逢连夜雨,再不喝晚不喝,怎么偏偏这时候喝,看向宋初的目光忽的多了分探究。不,不可能,这就是个瞎子,边上杏子还是自己的人。欧启封严摇摇头,暗骂自己想太多。“无碍,我真是有急事要和先生商议。”脚动了动,显然是准备冲的节奏。
“将军找承毅是要盅虫吗?”欧启封严的脚步生生顿住,尴尬的停在半空,又听到宋初徐徐说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喝醉了,拉着我说了那东西,还给了我这个,说什么遇到急事便打开。”说着宋初伸出手,一把普通的钥匙静静躺在在手心处。
连夜的惊吓和被阻挠的愤懑,欧启封严此刻一见略有些怪异的钥匙,沉着的心跳扑通恢复活力,“就是这个。”只要有了盅虫,消灭敌军还不是轻而易举,哪还用得着麻烦先生,明日便带给他好消息。
宋初伸着手,不拿是白痴,抱着无尽美好想象的欧启封严拿了钥匙,注定那只能是个想象。
“将军,要不我和你一起吧!”宋初手还没收回去,有些不安道。
欧启封严仿佛猜到宋初担心什么,“姑娘不用担心,先生不会怪罪你的,再说,这不是先生告诉你的吗?”说完,冲宋初笑笑,飞快转身,带着他侯在外面的护卫,骑上骏马朝东边奔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宋初不安的神色仿佛是一场幻觉,夜深了,黑漆漆的空间让她连点点轮廓都看不清。
“夫人放心,伯夷和天枢他们都跟着呢!”银杏安见宋初不说话,怕她担忧,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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