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人再次神秘的出现,他像引诱未出阁少女的风流才子,问他,“你想要什么?”
“自由!”他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得到的是对方一个微笑,有些诧异,有些嘲讽。
“好,我帮你,”他像吐着一条信子的妖娆毒蛇,在耳边蛊惑人心。他被他的声音吸引了,他答应给他粮草,给他土地甚至军队。只要护得西潘安宁,自己自在。
龙承毅偏过头去,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就在西潘明鸿忐忑时,龙承毅叹口气,怅然若失道,“这次是我食言了。”他慢悠悠的转过来,看着西潘明鸿的眼睛,柔软多情,西潘明鸿生生打了个寒战,“所以,陛下,你快逃吧!宇文乾复活了,宇文的战神降临了,边境一战彻底惹怒他了呢!”
西潘明鸿眼睛骤然睁大,呼吸停了几拍,好像要保持这个动作到地老天荒。
一封军情急报火速通向宇文帝都,宇文浩南捏着军情急报,手不住颤抖,干瘪的脸出现了激动,幸运,痛苦的复杂表情。议事大臣们瞧得心急,盅虫一事在宇文上下传得有声有色。仿佛说话间宇文西境二十万大军已化为人形武器,对着自己的同胞兄弟们扬起了战火。第一次在爱出门的夫人口中听到市井流言的户部尚书,拥有高度政治觉悟,一溜烟披上衣服,披星戴月的进了皇宫。
第二日,京都府尹便着重整顿,几日后方歇了火气,可这些话却深深的扎进了宇文的内部。每日盼着边境军情,到了望眼欲穿的地步。
“陛下,难道边境有碍?”一位沉不住气的老臣哆嗦开口,一颗心提在一半,不是吧,昨日不还是喜报吗?
许久,宇文浩南手动了动,把军情信报反盖在桌案上,即使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拥有透视眼,还是无人敢动手。十几只眼睛火辣辣的盯着一个地方,帝王感到了视线的灼热,忽的放声大笑,声音在宽大的议事堂回旋。
且不说各人老子猜想些什么,在宇文浩南开口第一句话后,都傻了。“不愧是宇文的战神,来人,拟旨。”
当宇文乾挥师西进之时,宋初一行人刚跨入雍州地界。不知是天气反复还是马车颠簸,宋初在途中生了病,风云阁在几大洲均设有别苑,一行人决定暂住雍州叙城。
雍州地靠西北,东接中原富饶之地,是为西北粮草军事转运重地。宋初恹恹的昏睡了两日,才好转起来。嘴里却是发苦,银杏偷偷出去买蜜饯去了。
“夫人,夫人……”银杏手里抓着一张小册子一路狂奔,嘴里叫喊,宅子里的下人们纷纷探出脑袋里来,幽静的宅子瞬间变得热闹。
“夫人!”冲到宋初脚前,银杏骤然停下,拍拍起伏不定的胸口,“外面现在都传遍了,战神回归,太子亲临,盅虫之危,迎刃而解,天命所归,宇文正统呢。”银杏念了一遍小册子上的内容,一脸焦躁,“我出去的时候都还没有,一下子就爆发,看这光明正大模样,应该是官府所为。”
正在侍弄草药的宋初停下手来,“哦?”眉心紧皱,隔了会儿,哼笑出声,“皇帝还真的打得好主意。”先不说宇文乾生死究竟如何,有了这一手,除了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恶心一番西潘,还把宇文乾宇文瑞绑在一起,收买人心,稳住宇文瑞的太子之位,真是好心机啊!
宋初心皱成一团,忽的生出强烈的恨意,为宇文乾不值,为这个王朝不值。许久,她紧攥的手慢慢松开,深吸一口气,又是一派云淡风轻模样。
“吩咐下去,去京城。”宋初一字一句说的清晰。
歌颂宇文乾和宇文瑞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故事逐渐传播开去。安亲王再生的故事让每个人都精神振奋,又有太子坐镇西北,无不激动雀跃。一次次捷报传来,惶惶人心再一次被安抚,加上暗地里捉拿散播谣言的奸细,悲观被希望取代,天下人心里都生出一个概念,宇文天命所归,不然怎会逃过盅虫一劫,殊不知上百年前的帝国,便是被上天讲下的神虫所灭。
宇文浩南再次得到军报,舒展开皱了半个月的眉头,朝野上下气息顿时一变。
不到半月,宇文乾势如破竹率军直抵西潘都城,城门外,两军摆好队形,成对质之势。宇文乾坐于骏马之上,玄色甲胄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幽深的双眼如一汪清潭,深不见底,被他的目光盯着,无端遍体生寒,手中拿着一把花纹诡异的龙纹长剑,寒光硕硕。
“西潘嘉伸,可还记得我?”宇文乾执剑,剑尖直指对方的统帅。
西潘嘉伸眼神一跳,似乎早有预料,大笑,“战神复生的传说遍及天下,原来,真是你,宇文乾,听闻你死讯的时候我还可惜世间少了个能与我比肩的敌人。真好,真好!”他一连说了两遍,半是叹息半是期待。
“那便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宇文乾大喝一声,剑身打在马腹上,骏马飞驰,风迅速后退。
“来吧!”双方猛冲,身后的大军不甘示弱的一冲而上,一场厮杀就此展开。红色的血,黑色的衣,冰冷的光,汇成了一副残酷的美。
宇文乾手执武器,一招一式劲风簌簌,躲闪,攻击,把每一个动作做到极致,就在他寻了对方一个破绽,试图一剑夺命之时。忽的背脊发凉,好似被什么冷冷的盯住。他飞速腾向半空,一刀砍了边上敌人的骑兵,夺了马,竟然朝城门处冲去。
西潘嘉伸故意漏了破绽,诱敌上前,居然被他跑了,他抬头瞧了城门高台一眼,一人手持长型大弓,一手搭剑,长剑划破连接在一起的空气,破空而来,带着呼啸的呼吸,堪堪被宇文乾躲过,他高喝一声,“原来你西潘只会这些老鼠的玩意儿。”
刚才一幕,进入众人眼底,宇文将士一看主将竟被人偷袭,怒上中来,“杀啊!把这些杂碎给干掉。”
“冲啊,不要脸的狗种们!”
“……”
西潘嘉伸咬咬牙,不知道怎么一剑不中反而激起了敌人的斗志,他驱马上前,直冲宇文乾而去。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宇文乾如有神助,边上的宇文士兵自动为他开了条康庄大道,然后围击赶上来的西潘嘉伸。喊杀声不绝于耳,宇文乾自己都听到了兵器入骨的闷响,他隐约回头,那些刚还勇猛为他开路的士兵们成了西潘嘉伸手中的白菜,断了一个又一个的性命。宇文乾蓦得双眼发红,脑中想起这些日子,这些走在死亡边缘的将士们的豪气壮语,“王爷,我们不怕死,就算死了,我相信王爷会给我们报仇的。”
一刀刀,一个个,倒下的场景似乎成了慢动作,刀落下的那一刻,似乎带着期颐看着他,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宇文乾通身好像染着熊熊大火,烧的整个人快要爆发。他大喝一声,马儿再次飞奔而去,剑尖的鲜血没有停止过。
城门近在眼前,他听到前方有人在急吼,“快,快支援,弓箭手准备,这人要攻城了。”
他眼前似乎只有那道巍峨耸立的城门,全部兢惧的面孔早被他化作了死人。剑气如虹,带着吞云吐雾般的气势,他在墙上借力,试图冲将上去。箭雨阵阵袭来,被迫向下,滑落地面,随手捡了个西潘士兵,扣住他的背脊,顶在头顶,不顾他哇哇直角,再次借力而上。
箭雨不歇,耳边痛苦的声音越发大了,甚至可以听到箭羽刺入血肉之躯的声音。不一会儿,上方的人已经永远闭了嘴,鲜血汇在一起,打湿了宇文乾的手臂。
宇文乾轻功极好,掩护下飞速跨上城门,把那前体插满箭支的人一扔,看到举着弓箭目光呆滞脚步乱颤不断后移的弓箭手,笑得猖狂。
“来吧!”话起刀落,还没有反应过来,呼吸早已停止。身上受了伤,流了血,似完全麻木似得。
最后,他把目光盯向了举着巨弓的男人。“原来是你。”疑问句偏偏似陈述,仿佛早已猜到。
龙承毅放下手中的巨弓,笑了,“真是有趣,我居然把安亲王给救了。”也不知道里面有几分后悔。
“来吧!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宇文乾举剑,剑尖血水滴滴掉落,不一会儿便在城楼上凝成一摊。
“宋末可是在你处。”龙承毅反其常问道,丝毫不在意对方会不会忽然动手来。
宇文乾心下诧异,面上不动声色,很快便回过味来,不肯定也不否定,剑峰轰鸣,直奔而去。
龙承毅一转身,掏出腰上软剑,剑气相碰,砸出无数火花。
城楼上的两个身影打得难分难舍,刀剑碰撞,发出冰冷的声音,由近及远,似有无数光波在颤动,普成了一曲壮烈的战歌。
城楼下,被战意的火点燃,个个挥起武器,用尽全力。滚烫的鲜血洒在脸上,来不及瑟缩一下,又一刀下去,已经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不知道倒下了多少敌人,只知道今日的目标就是要冲进城去。
“不好啦!他们援军到了!”
“不好啦,东门遭到了袭击!”
“将军,西门,西门也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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