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受了苏华身边几位姨娘的礼数后,便又领着她们一同到了云梦郡主那边请安。
而后又随着云梦郡主一同去了太夫人的院子请安,伺候着太夫人吃了早饭后,又回到了云梦郡主的住所,众人又伺候云梦郡主吃早饭。
云梦郡主见长乐公主今儿很是殷勤,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候了一下苏华近日的状态。
长乐公主说:“爷整日里,还不是忙着他的那份差事儿,骁勇营里的人,非富即贵,他做事也做得辛苦。”
骁勇营是皇族子弟们习武强身的训练营,是皇上为了增强皇家子弟身体素质,而特意置办的一个训练营。
苏华是骁勇营的教头,虽说级别不高,但是,颇有几分体面。
“男人建功立业是应当的,你们平日里好生伺候便是了。”云梦郡主嘱咐了几句,类似和睦相处,勿生事端的话,也就将她们给打发了。
等着长乐公主等人离去,秋心又禀告了金嬷嬷给小小姐送涂肌香的事儿。
云梦郡主颔了颔首,“小馨年幼,经不起旁人挑拨的话,一盒香就把他二哥给卖了,可怜昱儿昨晚跪了半宿。”
秋容道:“长乐公主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殊不知,这恰好是郡主您想要看到,这样既能够如了侯爷的心意,也让公子怪不了您。”
云梦郡主叹息道:“哎,我可怜的昱儿,怎么就被这么个女子给缠上了?魂儿都不要了。”
说起此事,她又很是担心苏昱,便忙着让人准备了食盒,亲自去探望苏昱。
昨夜里,稚奴被打了好几十板子,此时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趴在床上养伤。
曦月是婢女,行刑的人没有下死手,可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昱心中又是懊悔又是担忧的,加上下跪求情,身体劳累,此时,更是劳心费神,精疲力竭。
只是,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不然,事情更是不知道要恶化到什么地步了。
他正要去给云梦郡主请安,云梦郡主就过来了,他急忙请罪道:“母亲,昨晚的事儿,都是我的错……”
云梦郡主打断他的话,“昱儿,母亲有多疼你,你心中应该明白,你何苦将自己弄成这幅样子,惹我心疼呢?”
云梦郡主见苏昱脸色不好,忙着命人扶着他坐下。
秋容道:“是啊,小公子,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夫人做的哪件事情不是为了您呢?”
“孩儿明白。”苏昱低声回答道。
“你明白就好,过往你说想要这个姑娘在你的身边伺候,我自然欣然答应你。可是如今你要娶的正妻……”云梦郡主拉着苏昱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我若也是稀里糊涂答应你,日后,她若是给你惹出事端来,你一准要怪罪母亲没有给你把好关。”
云梦郡主说得有理有据,苏昱也反驳不了,只能道:“明珠为人洒脱,不拘小节,但是,她与孩儿在一起,该有的礼数并没有忘记。”
苏昱请求道:“孩儿也不求母亲能够立刻接受她,只求,母亲不要讨厌她。”
“她知道母亲喜欢栀子花,便说爱屋及乌,你既然喜欢她,母亲自然也会爱屋及乌。”
云梦郡主苦口婆心的道:“只是,昱儿,你父亲对你寄予厚望,你若是还想着继承着侯府中的荣华富贵,你便知道,你娶的妻子,不仅仅是你喜欢的女子,更应该是一个于你有帮助的女子。”
云梦郡主察看着苏昱的神色,这孩子在她的面前向来不将喜怒表现出来,心思比他父亲更难是猜测。
云梦郡主更是担忧,没有那层血缘关系,她在苏昱身上的付出,是否能够得到回报?却又忍不住的为他的前途思量。
“你的妻子,她不仅仅要出身名门,还需要温良恭俭,贤良淑德,要能够成为你的贤内助。”
云梦郡主问:“你仔细想想,明珠可是这样一个女子?”
苏昱心中明白云梦郡主也是一心为他好,可是,他并不能认同这话,他道:“可是,母亲,温良恭俭、贤良淑德的女子好找,让我是喜欢的女子却是难寻,求母亲成全,孩儿感激不尽。”
云梦郡主没想到苏昱会如此坚持,也不好强求,生怕物极必反。
“你既如此说,母亲也不好再劝你,只是,你毕竟年轻,心性不定,此时,凭着你的心意让你们成婚,日后后悔了,又该如何是好?”
苏昱知道多说无益,便道:“那我请母亲准我回青竹山庄养病。”
“你是要将她去接过去一并住?”
“我不能这般与她分离。”
云梦郡主站起了身,“你可知道,不告而娶,连妾都不如,你是不打算让她进苏家的祠堂吗?”
“若注定不能,那便就不能。”苏昱坚持道:“母亲不答应,我只能如此,愿孝道与情谊能够两全。”
……
武定侯府的消息传递到了林府,明珠听闻稚奴与曦月都挨了打,苏昱还跪了半夜,哪里还能够坐得住,也不顾云芳的劝阻,非要来武定侯府。
可惜,武定侯府的人也不敢让她轻易的进门,守门的人本是要去禀告夫人,可是夫人不在院内,碰巧遇见了宝禅,宝禅询问后才知道是明珠来了。
宝禅想明珠一准是为了昨夜的事情来的,便去门口见她。
明珠与宝禅也许久不见了,宝禅成为了大少爷的姨娘,穿衣打扮与发饰都有所变化,她原本就气质不凡,此时,衣装鲜亮,更是富贵逼人。
明明刚刚及笄,自然也有所变化,两人也算故人重逢,顿时,都感触良多。
宝禅想着,当日若不是明珠,她也不会被苏昱所厌弃,然后灰头灰脸的回到侯府,被迫无奈之下,只好听从夫人的安排嫁给了苏华做妾室,心中对明珠多少有些怨气。
明珠却是认为宝禅从前一心想要留在苏昱身边,没想到摇身一变就成了他的小嫂子,也不知道是她自己追名逐利,还是在这深宅大院里,身不由己。
“宝、宝禅姐姐……”明珠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好一如从前般轻声喊了一句……
宝禅冷冷道:“姑娘的脚,还没有踏入过侯府的门槛吧?”
明珠知道宝禅是在羞辱她,也没太在意,“今天我来这里,是来看苏昱跟稚奴、曦月的,还请帮忙通报。”
“你要看他们自然也不难。”宝禅口吻尖锐的问:“只是,你看过又如何?”
明珠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宝禅道:“姑娘一定误以为,我从前对你说的那番话都是为了逼你知难而退,才故意说给你听的,可是,姑娘仔细想一想,你的一言一行对公子带来的都是什么?”
明珠并不认为昨夜里她与苏昱做错了什么,错的是这个时代、是这个限制人思想与希望的封建社会。
她内心里抱怨着这个该死的古代,但是,她没有办法改变这个时代,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适应这个古代。
“我以后不会了。”明珠承诺道。
“以后?”宝禅目光如炬的盯着明珠道:“你不是侯府里的丫鬟,不然,就这么一次,你就没命了,又哪里来的以后?若非稚奴与曦月,都是公子身边伺候多年的人,只怕也会有性命之忧。”
明珠听到这话,想到稚奴与曦月的受罚,更是难受,不解的问宝禅:“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狠?”
“狠?”宝禅冷笑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什么家规,犯了点小错就要剥夺人的性命?”明珠不满道:“就算是蝼蚁,也是生命,何况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动不动就要人性命?怎么?武定侯府是龙潭虎穴吗?”
“你反对这一切?”宝禅手指着武定侯府问道。
明珠道:“我自然反对,法律不外乎人情,何况是规矩?”
“可惜,你是否知道,你喜欢的公子,就是这府中的人,他所受的教养,就是要守这些规矩,而且,他不仅仅要守这些规矩,他还要执行这些规矩,假设是旁人犯了错,他也会如你所言的这般狠。”
明珠反驳道:“他才不会,他与我说过,佛经所言众生平等。”
宝禅冷哼了一声,“你也知道那是佛经所言,你可知道,为了你,他差点挖掉了一个护卫的眼睛。”
明珠脚步一顿,整个身子都僵了,愣愣的道:“不,你胡说,苏昱才不是这样的人。”
“你不信,你就去问稚奴,稚奴为了救那个护卫,从手中割下了一块肉。”
明珠更是不信了,大喊道:“你胡说,苏昱连小动物都舍不得伤害,怎么会伤人?”
“公子自然善良,可是再善良的人,若是有人动了他的心头肉,他也不会再善良的,将心比心,稚奴曦月怂恿公子离经叛道,那就动了夫人的心头肉,夫人即便将他们打死,也不为过。”
宝禅质问明珠,“你口口声声说旁人心狠,你可知道,你每做错一件事,就会连累旁人受罚,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这样说来,你认为自己是善良还是不善良?”
明珠无言以对,只是狠狠的瞧着宝禅,“至少,我从未有心伤害过任何人。”
宝禅笑道:“那样更是可怕,毫无逻辑的善良,就是最为残酷的罪恶。”
宝禅让开了身,指着里头道:“今儿,我可以让你从这里走进去,可是,你若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便会害得更多的人为你受苦受难,若是你不愿意连累人,便知难而退,从此,不要再与我家公子相见。”
前几日,明珠对她与苏昱的未来,还是满心的期望,没想到,不过几日功夫,竟然就恍然隔世了。
所有的好,好像都成了一场虚幻的梦。
醒过来之后,现实变得更是让人难以接受。
可是,她说过,她会陪着苏昱一起面对这一切的。
她说过,她再也不会轻易的离开他的。
她瞧着豪华威严的武定侯府,一脚就踏了进去。
她坚定的说:“我要走进来,而且,今天我含着泪走进来的,改天,我还会笑着走进来,无论这里面有什么,我都不会害怕,更不会退缩。”
宝禅瞧着此时的明珠,倒是感觉与从前她认识的明珠大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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