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一听是苏馨,心中便也明了,苏馨如今才十三岁,若是侯爷当真有这样的命令,怎么不交给身边办事的人?而是要交给这么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子?
曦月想一准是她假传侯爷的命令。
“她在哪里?”曦月问道。
曦月的口吻很是厉害,那人也不敢怠慢,忙着回答说:“在清华园里。”
明珠一听不由慌了,也顾不上许多,急匆匆地朝清华园跑去,那里面有几样苏昱送给她的礼物,她绝不允许旁人拿走。
“我说,库房里的夜明珠哪里去了,原来都来了这里?”
明珠刚到清华园的门口,便听见苏馨高兴的声音,紧随着是胆怯的女声道:“这是明珠姐姐的心爱之物,你们不许拿走。”
苏馨派人拿走夜明珠,小夜拦着她们,可惜她们人多,拦了这个拦不住那个,最终苏馨烦了,一个大耳光甩在小夜的脸上,“哪里来的贱丫头,这样与我拉拉扯扯的。”
小夜身材矮小瘦弱,被她这一耳光打下来,直接给摔倒在地上了,恰好明珠入门,小夜就摔在她的脚下。
“你们做什么?”明珠边弯腰夫妻小夜边问道。
苏馨只听闻过明珠的名字,却并没有见过明珠的本人,对明珠的了解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此时她见了明珠,倒也认不出来,只是见此人气质非凡,且说话洪亮有力,行为也不受束缚,才想着这可能就是让他二哥离经叛道的女子。
她好奇的指着明珠,“你就是明珠?”
明珠打量的眼前的少女,她一袭菡萏色冬裙,身材匀称,青春活力,且俏皮可爱,长相倒是极其讨人喜欢,可这行为嘛……
“小小姐……”稚奴与曦月恭敬的喊了一句。
苏馨见他们两个过来,更为高兴,指着明珠问他们道:“她是不是就是我二哥喜欢的那个女人?”
稚奴认为她对明珠的态度太差了,这让明珠很受委屈,便道:“小小姐,您既然知道,便不能与明珠姑娘这般说话的,不为别的,明珠姑娘比您虚长两岁。”
“哈。”苏馨大笑起来,“比我年长的人多得去了,莫非我个个都要与他们柔声细语的说话?那我整日里还要不要说话?”
稚奴一时语塞,苏馨又瞧着明珠,“我听闻你行为很是无状,宛若疯人,今儿见了倒也不尽然,我什么都见过,却还没有见过疯子,不如你疯一个给我瞧瞧,若是你疯得好,疯得让本小姐高兴,那这些物件,我就不要了。”
“小小姐,打狗方且看主人,公子虽然不在,可是,小小姐这般欺凌他的人,日后预计如此自处?”
曦月也为明珠鸣不平,明珠倒是没心情听这些,最为关心小夜的伤口,这番推揉碰撞,小夜手臂上都是红痕淤青,看得她很是心疼。
苏馨听曦月这般道,不由笑得更加高兴,“好一个打狗要看主人,曦月姐姐你还未被父亲骂够,正因为有了你们这些怂祸的狗奴才在身边伺候,我二哥才会变成这幅样子,你还敢多言?”
“够了。”明珠一直都在忍,此时却是忍无可忍,“我不管你是侯府的大小姐还是小小姐,青竹山庄是我的地方,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
“什么你的地方?这是我二哥的地方?”苏馨很是不服的说道。
“可你二哥将这里送给了我,青竹山庄的房契写着我的名字。”明珠示意小夜先行离开,这里属于她的卧室,她人不在,这些人就这么闯进来,又是拿东西,又是打骂人的,未免太过分了。
“我又不是来搬房子的。”苏馨无所谓的道:“我是来搬东西的。”
苏馨见搬东西的人都给停止了,忙着催促她们,“谁让你们停下来的,赶紧给我搬走,这园子里凡是可以搬走的东西,统统都给我搬走了。”
那些人便又接着搬了起来,明珠喝道:“都给我放下。”
稚奴与曦月也挡在门口,不准那些人出去,苏馨气恼道:“稚奴,曦月,你们是谁家的奴才?本小姐这个正经主子的话不听,听这个言行无状的疯子的?”
稚奴道:“小小姐,公子有令,从今往后,明珠姑娘的命令就等同于他的命令,请小小姐收回成命,不然,奴才要动手了。”
“你……”苏馨气急了,指着他们道:“二哥都被这个女人害成这样了,你们还怎么维护她?我今天偏偏要搬东西,看你们谁敢给我动手?”
武定侯府的人都知道稚奴不仅仅懂医术,还武艺高强,他站在门口,自然没人敢再动了。
曦月劝道:“小小姐,您还是快点回府去吧,若是惹出事端来,对您也不好。”
苏馨见没人听她的,心中更是气恼,呵斥她带过来的那些奴仆,“没用,没用,你们统统都没用……好,你们不准我带东西走是吧,那我就直接砸了。”
说着苏馨亲自动手砸了一个摆在床边的花瓶,她听见那花瓶摔碎的声音,格外高兴道:“好听,好听。”
稚奴忙着去拦,苏馨骂道:“狗奴才,你敢跟我动手,滚开。”
稚奴又害怕真的伤害到她,也不敢如何,可是刚刚一放开她,她就跑到了明珠的全身镜面前,苏馨瞧着玻璃镜里的自己,笑了笑道:“这么好的东西,二哥都张罗来给了你,母亲还连我的新衣裳都拿来送给你,简直是岂有此理。”
苏馨说着直接拿起桌上的白瓷茶壶就扔在了全身镜上,茶壶落地摔了个粉碎,全身镜也是“啪”的一声,变得四分五裂。
明珠瞧见这一幕,真是感觉心都碎了,忍无可忍,直接上前将苏馨推开,“你凭什么砸碎我的东西?”
这玻璃镜在这个时代还是个稀罕物件,这样的全身镜更是珍贵,只怕找不到第二面了,苏昱费了那么多的功夫才得到的东西,就这么被她给砸碎了?
“什么你的东西,我说了,这是我二哥的东西,我二哥最疼我,他的东西,只要我要,他一定会给我的。”
苏馨倒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倒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没人比稚奴更加清楚,苏昱是怎么弄来这面镜子的。
也没有人比曦月更加清楚,明珠又是怎么喜欢这面镜子的。
此时,他们自然也都明白明珠的心情。
稚奴忙着过去抓住苏馨的手,教训道:“小小姐,我不信侯爷会下令让您来这里搬东西,再不住手,这事儿捅到侯爷那里,您绝对没有好,小公子犯错,侯爷都这么重的惩罚他,何况是您呢?”
听到此处,苏馨不由有些害怕,可却依旧嘴硬道:“就是父亲让我来的。”
曦月过去扶住明珠宽慰道:“你不要这样,只要是你想要的,公子都会送给你的,哪怕是这个世上没有的东西,他也会想办法给你找来的。”
明珠瞧着镜子里支离破碎的自己,回了头,目光落在苏馨的身上,苏馨不由觉得后背脊梁骨发凉,“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麻烦你回去转告侯爷,这青竹山庄的所有东西,我都买下来,苏昱建这个宅子花费了侯府多少钱,请他列个清单给我,我都会想办法还给他,请他高抬贵手,不要搬走这些东西。”
青竹山庄的一切,都是苏昱的心血,明珠不想看着他的心血就这样付之东流。
“你疯了?”曦月大叫道。
苏馨嘲笑道:“我听闻你从前在林家当丫鬟,而后,因为我二哥的关系,林家认了你当义女,可惜,据说,你已经被林家赶出林府了,你想要买下这些东西?你是在做梦吗?”
“你二哥是个一诺千金、一言九鼎的人,我既然选择站在他的身边,自然也不会差的,我说得出,做得到。”明珠下定决心道:“只是,也请你转告侯爷,若是我将这笔钱都还上了,还请他老人家,不要再干涉青竹山庄的任何事情,也不要来青竹山庄找任何的麻烦。”
明珠知道,这是一笔巨大的款子,但是,她要这么做,必须这么做。
此话传到了武定侯的耳朵里,武定侯不过是付之一笑,“她要买,就让她买吧,我也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领,能够说出这样的妄言来?”
于是便令人列了清单出来,一条条一项项都写得特别仔细。
除去青竹山庄的地契不算,额外修暖气管等费用也排除在外,还共计花费一万七千两白银。
经过协商之后,明珠以青竹山庄的地契为抵押,双方达成协议,两年之内,还清本金与利息,否则明珠就得将青竹山庄的地契还给武定侯府。
曦月面对这个结果,不由为明珠感到心疼,同时也有些抱怨她,“你逞什么强?搞不好原本侯爷都不打算跟你计较的,你来这么一出,侯爷不想计较都要计较了,你去哪里找这么多银子来?若是还不上银子,你打算如何?”
仔细算一算,加上利息,每个月至少要还好几百两,这可是一笔巨款,要去哪里找?
“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嘛!”明珠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实质上,明珠心中一点底也没有,但是,事已到了跟前,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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