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泪

    
    自信过盛未必是好事，但不自信则绝对是坏事。
    不停转动着狡黠眼珠的常千里，看着龙墨坚决的样子，左手一扬，现出一本古书笑道：“好吧，但我们闯闯？最多只到第五阵就折回来，如何？”
    袖中乾坤！
    看到书面上四个远古文字，龙墨左右望了望，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一脸震惊问道：“这书你从那里得来？”
    常千里眯起双眼，笑道：“你猜猜。”
    抓了抓头发，龙墨想了想道：“袖中乾坤失传已久，想来是在秘地发现？”
    常千里点头道：“我遇见你前，遇上一座古墓，挖挖就有了。”
    挖挖就有？怎么不见我挖挖就有，自己奔波五年，中了巫术不说，什么个鬼东西都没遇见，龙墨听着常千里的话不禁一阵悲从中来。
    “怎么样？反正这书我学不会，而且风雨阁也不知道，只要你陪我闯阵就送你，算是这次葬天雪原的所得物。”
    一手抢过那本袖中乾坤，龙墨咬牙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闯就闯！”
    “也就是你这个蠢材，?Q作别人求我，我都不愿，一副死人脸是怎么回事，相信本小姐，没什么大不了。”
    龙墨看着自信满满的常千里，跟着她脚步前行的同时，问道：“常大小姐，还捡了什么秘宝，古籍没有？我把第六阵的资料卖你。”
    常千里一脸鄙视道：“你刚才誓死守护门派秘密的傲气呢？”
    龙墨边翻开书页边回道：“喔，没事，那阵法估计下一次开门你们就能探出，现在不过早点，而且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常千里嗤笑一声道：“嗤，拉倒吧，你这家伙说的话我能信？”
    看了两页，便判断出真伪的龙墨抬头认真道：“你真要闯？这袖中乾坤我虽然想要，但此去吉凶难料，就算我会星移斗转都不一定能带着你逃脱，每一次死在葬天雪原的可不少。”
    双眼中冒着疯狂神色的常千里，点头道：“我不认为八门固定是最好时机，但父亲不会听我的，所以找你合作是最好的，这书我藏起来，本来就有这个意思，不然你以为本小姐傻？”
    龙墨抚了抚额头，道：“好吧，我陪你疯一疯，另外告诉你一个名字，第六阵按书中记载，是锁魂阵，至于再多，我无法说，亦说不清。”
    常千里打的算盘没有错，摘星楼嫡传子弟中，她只与星楼的人有所来往，但整座星楼中会星移斗转的就只有十人，其中会在这种时候陪她闯阵的，大概就只有龙墨一人。
    龙墨亦是最需要，最有可能悟出这本袖中乾坤的人，因为那十人中，就只有他与司马红霞二人一修剑意，一修刀意。
    但司马红霞与龙墨不一样。
    司马红霞可是真是的天才，五行术法，阵法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龙墨则惨多了，除了刀意，他根本什么都不懂，所以一袖乾坤日月长的袖中乾坤，可以让他补齐不擅远攻和防御的短板。
    听到锁魂阵三字，正在小心判断方位的常千里，不禁愕然回头，问道：“锁魂阵？”
    神识一直来回扫荡方圆三丈的龙墨，点头道：“不错，传说源出人皇的锁魂阵。”
    “锁魂锁魄锁轮回，难怪从来没有大能死后转入轮回，原来是锁魂阵，那么就是说锁魂阵不是人皇祖师所创？”
    低声呢喃自语的常千里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人皇的锁魂阵她见过，通天塔中就有，是用古仙文所刻画的，但根据风雨阁中的记载，葬天雪原中所有阵法都是用远古文字刻画。
    那么人皇手中的是简化版？
    看了一眼常千里，龙墨轻声道：“所以葬天雪原中死去的人，只要陨落，就是真正的身死道消，连轮回都没了，这才是真正原因。”
    往左方移出三步，常千里深吸一口气道：“不试一试我不甘心，锁魂锁魄又如何？我常千里不想死，谁又奈何我？你小心跟紧我脚步。”
    “都神经病，奶奶的。”
    认真盯着常千里的脚步，龙墨狠狠的骂了一句，就只想向天问一句，怎么自己这么倒楣，认识的都是一堆神经病，一堆看似和善，但实际上一个比一个狂，一个比一个傲气的神经病。
    更可怕的是不听劝，明知死，都会闯一闯，都认为自己必定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跟着常千里左右移动踏过第一阵，抬目望去除了脚下毫不起眼的石板外，便是白茫茫一片后，龙墨一屁股坐下道：“我要求休息休息，你们这些疯子怎么都一个比一个自信，一个比一个不怕死。”
    “不自信，如何逆天，如何叩长生之门？嗤。”
    瘫坐在六尺长的正方形石板上，龙墨看着常千里嗤笑完自己，又再不断观察起四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话，默默翻动起那本新到手的古籍。
    常千里说得没有错，不自信，如何逆天问道问长生？
    袖里乾坤苍茫长，雪中不知日月短。
    从踏入八卦离合阵开始，一路走走停停，在这个不能御空，不能遁步，日月皆无的地方，龙墨根本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只知道那本书，他已经翻了十数次，都已经开始领悟出皮毛。
    那些潜藏在雪中的异物亦杀了不少，更在途中捡了数十件法宝。
    说来也是奇怪，除了尸体，这雪不会掩埋任何法宝，就连符纸，衣服等物，最后都会漂离于雪上。
    而常千里亦已经迫着睡了两次，一个逍遥境的问道者，能将精气神耗尽两次，可知其中花费心力之多之大。
    当然收获同样是巨大的，从入雪到现在，常千里已经隐隐有突破道境的迹象。
    站在大雪中，一袖拂出一道刀光，龙墨看着站起来的常千里，道：“过了此阵，便是第五阵了吧？”
    常千里疲惫道：“嗯，按风雨阁记载，过了此阵便会出三里宽大的玉石板，那里可以休息一番，不必担心有异物偷袭，我在那里要休息一段时间才可以，我感觉自己快要破入道境了。”
    龙墨点头道：“嗯，那你先踏入道境再说。”
    第四阵已过大半的两人，很快就到了那个记载中的地方，不过有点不一样的是，那玉石板此时并不是完整的一块，而是碎裂开无数块，就那样飘浮在雪面上。
    龙墨与常千里二人对望一眼，齐声开口道：“有古怪。”
    “嗯，记载中是一块完整的三里玉石板，看来所有问道者都被骗了，应该是八门固定的时候才融合起来。”
    抽出挂在腰间的薄刀，龙墨问道：“千里你看出什么了？”
    小心跳上身前的玉石板，凝目扫视了一圈，看着正中央那块足有一里宽长的玉板，常千里皱眉道：“上来吧，我有点想法，但要试一试才知道。”
    雪地中，凝神戒备的龙墨闻言跳上十人宽的玉板，问道：“怎么试？”
    指了指不远处有雪花的玉板，再指指身前另一块一点雪花都没有的玉板，常千里道：“姓龙的你看，这两块玉板的差别在哪里？”
    得到常千里提醒，龙墨轻轻一扫就看出了其中分别，看着龙墨认真观看起其他碎玉板，常千里道：“雪的差别，你仔细观察一下所有玉板，看看如果只选有雪，或者没雪的地方跳跃，能否去到中间最大的那一块。”
    龙墨点点头，回道：“那你先休息一会，这种计算我来就可以，不过这怎么像离合阵的其中一种用法？”
    正在玉板上贴下朱笔明黄符的常千里，点头道：“嗯，离合阵，我也是刚醒悟过来，最外围的八卦离合原来一直都在，这里恐怕是一个复合套阵，阵中阵，阵中阵的那一种。”
    “嗯。”
    得到常千里的肯定，把所有能看到的地方，在脑海中模拟出一张地图，龙墨发现两条路都无法接近中央后，摇头道：“不行，我看不清另外三面的玉板，必须要贴近中央点才知道。”
    “那你等等，先守住我，我破道境看看。”
    “破道境？大小姐，道境是你家宠物？说破就破。”
    听到常千里的话，龙墨忍不住开口道。
    盘膝坐下，摆出五指向天的姿势，一身绿衣坐在绿色玉板上的常千里，在这白茫茫的世界中，比起仙界中那些仙女更要胜出很多很多。
    “你都破道境了，我就不能破？好歹我都活了快五百年。”
    “呸，猫族三百年化形，三百年成长，换算起来你现在才二十岁不到，我活了多久？我活了百年，如果我是妖族，我都一千多年了。”
    “那是你笨，本小姐可是天才，不过你竟然没能继承到魔族寿命，真是悲哀。”
    “你什么时候见过人魔结合的子女能生一个万年寿命的孩子，又不是聚天地之气而生。”
    “也是，你也不该活万年，坏人早点死。”
    “。”
    “说好话会死了？信不信我星移斗转溜了，前三阵还拦不住我的。”
    常千里脸颊抽了抽，没好气道：“好吧，你比红焰更天才，更强行了吧，我要入定了。”
    “。”
    立在雪景之中，听着随雪散去的话，看着已经收敛起自身气息入定的常千里，龙墨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真残酷。
    因为那只烤了他三天的鸟，目前来说他还真打不过，当年他才刚踏入逍遥，他便已经挤身道境。
    如今想来，恐怕更是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