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走了以后,我设想了不下三十种自己被救出去的情形,总觉得要找到蛛丝马迹似乎不难。但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我从最开始很热烈的期待,到后来慢慢有点失望了。
在希望一点一点被磨灭的过程中,我体会到了顾一笑当年在海岛上等待救援的心情。不过,他还是好的,至少能看到蓝天白云和大海。而我,能看到的就是这么一间七十平的房子,虽然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但是从实质上来说,我还是一个见不到天日的人。
科学家有过研究,说一个人长时间不见太阳会得抑郁症的。我为了避免自己得这个该死的病,就拼命的找事做,找事想,甚至去想公司的改革,根据自己对KB经营情况的了解,预估今年KB的业绩会下滑多少。
在这样巨多无比的虚无缥缈的计划以后,方倩来了。
她和方天一起出现在栅栏外面时,我多少还是有点意外的,在我心里,觉得她是不敢这么快来见我的。
面对我的惊讶,她以为方天没事先通知我问:“他没和你说,我会来看你?”
“说了,但没想到这么快。”我说。
她笑了笑。
三个多月不见,方倩显得更年轻了,皮肤也保养得更到位,细腻白皙的像个少女。
她打量了一下我住的环境说:“其实,你这环境好得多了。我觉得应该是暗无天日的,但是实际看来,家庭收入一般的人,也是比不过的吧。”
我还没说话,方天就特别不耐烦的叫了一声妈。
方倩看他一眼:“你想做好人?”
“我和姐姐是有感情的,你也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了。算计老爸的东西我没意见,但是姐的是她自己拼来的,又不是从罗小天手里拿到的,一并算了去也就不说了,现在她连人都不能见了,你还想怎么样?”方天说。
他事先劝我要忍耐,到了这一刻反而替我出头了。
“我知道,否则也不可能容她活下去。所以,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懂什么。”方倩往前走了两步,对方天说,“你先上去,我和她有话要单独说。”
方天站了一会儿,最后不得不走。
这下面就只剩下我和方倩了,她问:“你是不是恨我?”
“不是恨,是超级恨。”我看着她,言辞激烈,语气平和的说,“罗小天对你算是不错的人,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幸福,为什么要杀他?我不明白这一点。”
方倩眼睛盯着自己前面的一根铁栅栏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那你有没有独自经历过怀孕生子,经历过自己在那个时候身无分文,经历过临产前被流浪汉强女干?”
她的语气更平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强烈的不适。
“如果你没经历过这些,就没资格评论我该不该要了罗小天的命。”她语气冷了下来,“我也爱他,也恨他,最后得到了他,又想毁了他。如果没你那个催命电话,他能活得时间更久一点儿。或许久到了最后,我也就不杀他了。但是,在你出现时,他居然那么轻易就说要把一切都留给你。你以为我在乎那点儿钱啊,我不在乎。我自己的钱足够我生活了,我这么做就是想毁了这一切。他当时离开我,就是因为有人说找到了你的消息。”
方倩的语气和眼神都让我毛骨悚然。
“我没想到的意外是方天会真的把你当成姐姐,如果不是他,你早就死了。”方倩说。
“恨一个人一辈子,你心里高兴吗?现在,你也把他毁了,估计用不了两年也能把他创下的所有产业都毁了,你高兴吗?”我盯着她问,“其实,你今天来见我,为了不让我看出你的不高兴,你去做了微整,打了美容针,甚至用上了激素。你就是想在我面前证明,你杀了他,你不后悔。”
方倩的脸一下变得惨白,我说中了。
她再怎么保养,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不可能有那么细腻的皮肤。那我这一段时间天天在地下室开脑洞,索性把自己所想的推论之一用到她身上,我运气不错,猜对了。
“现在你这么痛苦,一定多少也有后悔。其实,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只要不要刻意毁了这一切,那个男人就还在陪着你。”我说。
方倩很大幅度的摇头说:“不会的,我回头干什么?放了你?让你去警察局说明这一切,然后我的下半生在监狱里度过?”
我说不出来我原谅她的话,只好这样看着她:“如果你真的回头了,后悔了,你至少是心安的。”
她冷笑了几声:“我惊恐了一辈子,不需要这一时半刻的心安。”
我无语了。
这样的女人我劝不了,她是认定了一根筋走到底儿了。
我们都没再说话,她看了我一会儿大概觉得我也挺没意思,转身就走了。
我以为方天会下来和我告个别再走,但是没有,我等了两个小时,也没再看到方天母子的影子。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到了晚饭时间,我猜想他们母子已经走了吧。
被囚禁!
这样的事比做梦还玄幻,居然发生到我身上了?
我坐在地毯上很久,忽然特别的想哭,但是这种哭我又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于是我站起来,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关了房间的灯。
就在我在纯黑的环境下默默掉眼泪时,忽然有一阵轻微的咔嚓声吓了我一跳,然后我听到铁栅栏被拉开的声音。
我迅速的爬了起来,仗着自己对这个房间地形熟悉,飞快的来到了灯的开关处。但是,我按了一下开关,灯并没有打开,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迅速的摸到了我身边,一把把我死死搂住,就在我要尖声大叫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是我,我找到你了。别出声,先跟我出去。”
这个声音让我狂喜。
我想问的话很多,但在这一刻一个字也不出不来,由着他拉着我的手沿着楼梯往上面走。到了要了去的小门口,他低声俯在我耳边说:“别松开我的手,我戴的有夜视镜,这个房子的电闸被关了,所以一切电子防盗设备都失效了。在电力恢复以前,我们必须出去。”
我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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