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一住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来,封衍每日来看我,但是经不住我的冷脸,很快,他就不再继续过来。
我和往常一样,照常在栖荷宫里喂鱼赏花。
刚喂完鱼,准备站起来,婢女就说道:“夫人,这几天大人一直没有来看您,您……”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是封衍派来照顾我的婢女,说是照顾,其实就是监视,不过我既不打算逃走,也并不打算做什么危害封衍的事,所以我倒也没多在意她的存在。
“你叫菡萏是吧?”
“是。”
这么长时间,我一直使唤着她做事,还没认真地喊过一次她的名字呢,不过我记得,她的名字很熟悉。
“怪不得。”我笑了一下,说道:“我最初给美娣取名的时候,也是想到了菡萏这两个字,你这名字是本来就叫菡萏,还是后来改的?”
“是大人让改的,说是为了您的‘荷’字,您口中的美娣,是公主吗?”
“对。”
想到美娣,我不由得心里一暖,对菡萏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她是我的女儿。”
“我今早出去采购,听他们说,王上为了照顾公主,特意迎娶这鬼界的美人进宫呢。”她有些担忧的看着我,“您不担心吗?”
“我担心?我担心什么?”
话是这样说,可是我的心好痛,我伸手捂住胸口,自从被确诊抑郁症后,我就一直有这个毛病,情绪不能波动太大,也不能有负面情绪,不然就会心脏疼。
而我已经数不清,我这颗心脏,为谢景渊疼痛多少次了。
他总是在伤我,不就是仗着我对他还有情分,还舍不得离开他和美娣吗?
我抹了一把眼泪,“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了,我想,封衍也不希望你这样做的。”
“是。”她低低的应了一声。
我继续坐在池边喂鱼,她很快离开,再回来时,拿了一件披风给我披上,“外面风大,您小心着凉。”
我有些好笑,问道:“鬼也会着凉吗?”
“我们自然是不会的,但是您是人类,长期呆在这里,本来就对身体不好,若是时间长了……”
“时间长了怎样?”
“很可能会魂魄离体,到那时,您就也和我们一样了。”她说完,忽然想到什么,连忙说道:“当然,您的身份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大人把您捧到心尖尖上,就等着您回心转意呢。”
我笑了一下,没说话。
我不相信封衍对我有几分情意,但凡他念及旧情,就不会这样对我。
而且,从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里,我都能看出来,他不爱我,那他把我关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实在不理解。
“走吧,我饿了,想吃人间的饭菜,你会做吗?”我看向菡萏。
“会的,不过您一直不肯吃东西,栖荷宫里已经没有食材了,我要去鬼街买才行。”
“鬼街?”
“对,那是人间和鬼街唯一相连接的地方,很多通灵的人类会在那边卖东西,以此来发财,这在人间,就叫发阴财。”
我被她说的提起几分兴致来,忍不住说道:“我可以去吗?”
“大人没有限制您的行动,您当然可以和我一起去,不过您要跟好我才行。”
说着话,菡萏就已经站了起来,拉着我,“走吧,我们一起去鬼街,您有什么想买的都可以买。”
“那你有钱吗?”我笑道。
“当然了。”她得意的炫耀,“我活着的时候,家里也是有钱人,死后给我烧了几辈子都用不完的纸钱,这些钱都是可以换算的,即使有汇率,也足够我们花的了。”
“你还知道汇率?”我看她这一身打扮,还以为她是古代的人。
“是啊,我读过书,是大一的时候出车祸死的了,很可惜对吧?”她说起人间的事,有些惆怅。
我连忙止住这个话题,“走吧,我们早点去鬼街。”
“好。”
出了栖荷宫,立刻就有两个鬼差问我们去哪里,要不要保护我们。
我冷笑,说什么保护,还不是监视?
“我们去鬼街玩一会儿,夫人想吃人间的饭菜了,我要去买食材,你们……一个人跟过来吧,到时候帮我们拎东西。”
“好的。”
看他们对菡萏毕恭毕敬的样子,我有些奇怪,问道:“你是什么身份?他们对你这样尊敬。”
菡萏捂着嘴巴笑道:“我能是什么身份?我就是您的婢女呀,他们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会对我客气的。”
“是吗?”虽然她这样说,不过我仍然不相信。
但这也不妨碍她做我的婢女。
鬼街在阴阳相接的地方,顺着忘川河,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双腿都开始泛酸,菡萏才终于说道:“到了。”
那是一条小道,小道的前面泛着白光,看不清楚东西,而这小道的两侧,便是摆满东西的小商小贩,还有一群人和鬼在这里买东西。
我们打扮并不出奇,倒是有人因为我身后跟着鬼差,而多看了我两眼。
他们似乎是认识菡萏的,一看见菡萏,就说道:“姑娘,您又来买东西了?这次准备买些什么带回去?”
“我家夫人要吃人间的饭菜,你这里有食材吗?”
“哟,谁会卖食材啊?那玩意儿又不赚钱,倒是成品饭菜,我这里有一些。”他说着,拿出一盘子的贡品来,“您要吗?”
“不要不要。”菡萏嫌弃的挥挥手,“谁要你那东西?平白无故的污了夫人的眼。”
小贩看向我,问道:“这位就是您家夫人?可真是天仙一样的人物。”
“那是!”菡萏骄傲的应道。
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来拉我的手,“小人在这里摆摊,都几百年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就让小贩沾沾您的福气吧。”
菡萏立刻炸毛,一把推开他,鬼差也拔出了剑:“好你个登徒子,你竟然敢肖想我们夫人?把他给我抓起来,丢进地狱去!”
“是!”
身后的鬼差抓起那个不住求饶的小贩就要走。
我感受着手心里的东西,抿了抿唇,喊住那个小贩,“算了吧,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我,才会这样失礼,我们去买我们的东西,别和他计较了。”
我对鬼差挥了挥手,“放了他吧。”
鬼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菡萏开口,他才松开那个小贩,小贩对我们自然感激涕零,塞了一大堆人间的东西给我们。
直到走进鬼街伸出,菡萏还是一脸嫌弃的样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也就是一辈子都摆摊发阴财的命,还敢碰您,要是让大人知道了,非剁了他的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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