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地主婆的日常

    
    艾草怎么都没想到, 自己竟然会怀孕, 知道这个消息, 她首先是一愣，然后摸着肚子，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里要有一个生命了吗？是一个和她有血脉关系的小人。
    想着这些艾草有点激动，觉得这未必没有什么不好。
    但是任婉婉看她发愣的样子, 还以为她是害怕被吓到了，关心的半抱着她的肩膀说：“没事儿, 你不要太慌张, 我们可以找钱阿姨解决掉了。对了，这件事情你要告诉顾东吗？”
    不用艾草说任婉婉凭着艾草平日里对顾东的热乎劲, 就知道这孩子八成就是他的。
    “顾东？当然要告诉顾东啦！”终于反应过来的艾草, 满脸都是喜悦，一脸幸福的将右手放在小腹的位置, 激动的和任婉婉说：“我要有小宝宝了, 要做娘亲了。”
    “你……”任婉婉听了艾草的话，眉头紧皱。
    “哦, 不对，是我要做妈妈啦！”一激动艾草说顺口把上辈子的称呼都给带出来了。
    “你打算生孩子！”任婉婉惊讶的看着她, 这次还她不敢置信了。
    “对呀，为什么不生？这是我和顾东的孩子呀！”艾草奇怪的看任婉婉，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可是你还在上学呀！而且你结婚了吗？这个孩子顾东想要吗？”
    “上学？”这确实是个麻烦。但艾草不会因此就放弃孩子的。“这事我和顾东商量一下吧, 对了, 我难道没告诉过你, 我和顾东早就结婚了吗？”
    “你多大？！”
    “十七，但是虚岁已经十八啦。”村里都是按照虚岁来算年龄的。
    “好，好吧。”任婉婉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这个她总觉得这个年纪该是最美好的时候，应该上学应该做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
    但是似乎艾草也没有不做不是吗？
    知道艾草打算要孩子，两个人又找钱阿姨做了几项身体检查，然后才缓缓的走出医院。
    艾草现在非常高兴，有一种云里雾里不真实的感觉。任婉婉心里的担心依旧没有消除。
    “你确定顾东会想要这个孩子？你不会为了这个孩子就不上学了吧？”
    “顾东知道有孩子应该会高兴吧，之前傅九知道付芳怀孕就很激动的。哎，你不要太担心啦，我肯定不会不上学的。”
    以前读书是希望自己和顾东以后的生活能有一丝丝的不一样，不用一辈子都像现在一样在村里，受人排挤，随时面临风险，没有安全感，但是现在嘛，艾草觉得自己读书的动力更大了。
    有了孩子，她希望自己将来能给宝宝一个更好的环境，顾东过得那些不好的经历她多少听说过，她不希望将来自己孩子再去承受那些。
    “你们村里像你这样结婚生孩子的多吗？”虽然城里也有结婚早的，但是大家一般还是都二十以后呀，但是农村好像不这样。
    “村里一般和我这么大的差不多都会结婚生孩子，过了十八就是真的是大龄了，会被说的。”这一点和自己生活的时代还真像。上辈子艾草看过太多十四五岁就拜堂成亲的人，对这一点倒是没有什么反映。
    不过现在读生物书多了，也知道太早结婚生孩子其实对女孩身体并不太好，不过现在孩子已经有了，当然不能直接说不要呀。
    顾东知道这件事情的反映比艾草想象的还要大，激动的抱起艾草就转了两圈，吓的旁边的任婉婉额头冒汗。
    “你小心一点呀！不要伤到她！”
    “哈哈哈，对对对。”顾东高兴，不过听任婉婉的话，立马小心翼翼的把艾草放到地方，还扶着她胳膊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要不去屋里躺着？”
    “不用，我很好呀。”艾草眉眼弯弯。她就知道顾东也会是喜欢这个孩子的。
    “她还要在上学呢？这件事情你说怎么办吧？”任婉婉不客气的问顾东。
    还在上学就怀孕生孩子肯定还是会被说的。而且很有可能会被学校老师给劝退的。
    孩子肯定是最重要，顾东觉得可以先让艾草在家里养胎，等生了孩子再去回学校。
    “你想的倒好，这样一耽搁可就是一年的时间！高考现在恢复了，以后会是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行！那就继续读，我想办法去你们学校找领导说说这事。”顾东皱眉，这件事情并不太好处理，虽然任婉婉提的问题挺烦人的，但是她说的也都是事实。
    “你自己尽快想办法吧，艾草先继续上学，现在是冬天，正好衣服穿得厚一点，我在学校也尽量的照顾她一下。”
    “谢谢你婉婉！”艾草拉着她的手，真心的感谢，她知道任婉婉是真的把她当好朋友，全都是为她着想。
    “算啦，你心思单纯，只希望以后顾东能一直这样待你。要不然……，读个书对将来还是有好处的艾草。”
    任婉婉这句话是当着顾东的面说的，里面的含义不言而明，就差只说，要是顾东将来对不好，你读书读下去，将来也会有出路。
    “我媳妇儿我当然会一直对她好的！”顾东看着艾草一脸认真的说。
    总归是好事，想好以后的大致方向，三个人还是在艾草他们租的院子里小小的庆祝了一下。
    在任婉婉临回家的时候甚至还塞给她两只肥肥的兔子。
    “老人的话，怀孕的人不在能吃兔子，喏，这个给你带回去吧！”顾东指着院子里两只绑好的肥肥的灰毛兔子和任婉婉说。
    “哇！好可爱呀！”任婉婉觉得看着兔子喜欢，倒是对兔子头不是太感兴趣。
    “这两只是给你吃的，你要是想要兔子，下次给你找只纯白的。”
    其实这些兔子都是艾草庄子里养的，这小东西的繁殖能力太强了，再不吃了消灭都该成灾了，所以艾草就找借口拿出来送人：“让顾东帮你送回去，顺道去庄研和江源那边一趟也送过去两只。”
    “让他们自己过来拿！”顾东现在不愿意乱跑，不放心把艾草一个人放家里。
    “没事的！你现在太小心了，我昨天还不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你不要太紧张！”
    看着顾东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对艾草上心，任婉婉心里替好友吊着的心，终于算是放下来了。临走也没让小夫妻送，自己一手一只，拎着兔子就出来了。
    本来顾东和艾草是打算今天下午坐车回家，但是因为刚才刚查出来，顾东说坐车太倒腾，而且时间也太赶，缓缓等下周回去。
    市里跑的次数多了，买卖的东西久了，有些事情顾东也练出来了，脑子猴精一样。
    他找人打听到到艾草学校的校长，专门找了个机会拎着几瓶好酒好烟趁着晚上给送了过去。
    这事学校校长一听，首先是觉得这学生有问题，然后顾东就哭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艾草的身世当着校长她媳妇儿面往惨里说。
    “艾家不把她当人看，为了几十块钱彩礼把她给我家。我知道她上学怀孕这事不对，但是村里像我们这样年纪的结婚生孩子很正常，我们也没觉得有啥不对，就是后来嘛，家里看艾草热爱学习，想读书，所以凑钱把她送到学校啦，我这也是现在才知道学校不让人学生怀孕的。”
    “她这种情况应该是要退学的。”校长吸了口烟不松口。
    “退学，家里人也想让她退学，你说一个女人在家里生孩子不好吗？干嘛死活非要读书呀！读书对女娃又没啥用，是不是校长？”看校长比较古板，顾东心里一转，顿时就是一副村里二流子的嘴脸。
    “当初我家娶她也是花了大钱的，现在上学学费又贵，我觉得吧，还是回家生孩子好。”
    “嘿，你这后生，刚才你不是还想让她上学的吗？”校长夫人带着眼睛，本来在旁边看报纸，听顾东这话，顿时就搭腔了。
    “那不是因为她哭着在家里闹非要读书吗？非要上学吗？”顾东看校长烟吸完了，又递上去一根。
    “行吧，让她继续上课吧，只是穿衣服的时候尽量遮遮，自己不要到处乱说，还有要是这件事情真在学校里传开了，流言蜚语，都得她自己受着，回去你们也再想想吧。”
    校长叼着根烟不断的吸着，说完这番话就直接把顾东送了出来。
    “哎，那姑娘你见过吗？怪可怜，养父母把她变相换钱，现在这家姓顾的看着也不是待她多好，不过亏的知道读书。希望以后自己争点气。不然，这样的在农村，日子恐怕会很苦。”校长夫人看叹口气，觉得艾草可怜。
    “拉倒吧，人家呀，指不定过得比咱好呢！”校长摁灭烟头，喝了一口搪瓷缸里的白水，撇嘴说。
    “啥？”他媳妇儿不解。
    “你看看他送来的都是啥？”校长示意他媳妇儿看顾东连过来的那兜东西。“这里边的烟酒可都是供应可是可是限量的，就烟我也是去市里开会才吸过一会呢，贵着呢！”
    “哎呀，那他家条件还挺好，不过男方家里越好，女人没个顶事的娘家，自己嫁过去头就容易抬的越低，日子好坏说不准。”
    “算了，看在她自己知道读书的份上，给个机会能不能用好就看她自己了。”
    现在刚恢复高考，整个学校从校长到老师甚至是看门的大爷，都是非常推崇学生学习读书考大学。
    他们这代人，经历了太多，到现在更加坚信知识能改变命运这句话。
    十二月中旬，顾东带着艾草回村里一趟，这时候天寒地冻，大家已经不怎么上工了，留给了准备参加高考的人更多复习的时间。
    但是艾草看到付芳的时候却非常惊讶，她肚子很大，看着已经快要生产了，但是整个人情绪看上去并不高，也只有在提到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才会开心的笑笑。
    后来从田园园那边她才知道，原来付芳已经放弃复习，也不打算参加高考了。
    段雪流产，她婆婆说她心狠，为了考试离开这里故意不要孩子，这件事情在村里还是产生了一些影响的。
    傅九明里暗里，好几次跟付芳说让她注意身体，顾着点孩子，甚至到最后看到她看书都会莫名的发脾气找事。
    付芳不傻，傅九的心思她很快就琢磨明白了，再加上公婆整天小心翼翼的“照顾”，其实这算是变相的看着，怕她和段雪学个一二。
    但怎么会呢？这也是她孩子好不好，不过月份月大，特别是在孩子频繁胎动以后，她却是感觉自己熬夜学习有些力不从心，平时坐着看书时间太久肚子也会有些不舒服。
    家里的情况在加上身体的情况，衡量以后，付芳终究是哭着傅九说她不考了，不复习了，不会参加考试了，要好好准备迎接孩子的出生。
    做出这个决定，她无疑是伤心的，但是对家里的其他人来说，能明眼的看得到大家对她这个选择的高兴。
    婆婆对她更照顾有加，拉着她杂七杂八的说着农村的好处，说着傅九的能耐。公公见她也不再总是绷着一张黑亮，不怎么说话。傅九则是不仅脾气正常了，对她变得更加体贴细心。吃的恨不得喂嘴里，出去挪个地儿，恨不得自己抱过去。
    付芳这个决定，大家知道后也就段雪学了她句：傻。其他的知青都没啥看法，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和选择。到时候村里人听付芳婆婆说她家儿媳妇儿不考试以后，对她称赞不已，说她是个顾家的。
    因为已经是冬天，天气格外的冷，加上不用上工，顾爷爷也就没让小两口来回的跑，让顾东在县城照顾艾草，家里有什么事再捎口信找他。
    考试临近，不管是不是参加考试的，学校里学习的气氛都更加浓郁了，大家都在拼学习，闲聊没事找事的自然也少了。
    艾草现在已经不在学校住校了，而是搬出来和顾东住在租的小院子里，任婉婉看她不住校，自己也体验过集体生活里，再加上冬天学校宿舍太冷，自己也搬回家里住了。
    两个人相约一起上学，每天早上任婉婉过来找艾草，傍晚放学再把人给送回来。
    她这样减轻了顾东的负担，有人帮衬着照顾艾草他跑市里也更方便。不过他也知道承认情，每次市里回来给艾草带稀罕的东西有些也会帮着任婉婉带一些，让她拿回家去。
    寒风呼啸，大雪临近，艾草他们在一次回家已经是学校放寒假，而这个时候考试已经考过了，参加完考试的如庄研、田园园、齐放他们，都在忐忑的等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