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至少购买正版VIP超过70%
家臣和下人还是有些本质上的区别的。
因为在这个世界里, 没有谁家的下人能够跟主人同睡一屋,也没有哪个奴隶和让主人纡尊降贵为对方穿戴东西。
入学考试的前一天, 云青向丽都的官学递交了名帖。
不主动去惹事的云家小少爷,安静的时候几乎很难在众人中引起注意。
云青固然是华衣美服, 年轻英俊的富家子弟。
可是在丽都这个地方, 一样求学的学子们, 又有几个不是家中的骄傲?
高大严肃的丽都官学府门前,长长站着几溜队伍。
虽然要参加入学考试的学子们颇多, 但是在学子队伍之外的家臣下人就更多。
远远从街外望过去,都是浩浩汤汤的一大片。
如果不是每两年一回的声势浩大, 这个阵仗还是颇为唬人的。
但因为是霜国,或者说万顶大陆的惯例,因此人们对学子们入学考试除了感叹人才济济,也没别的想法。
龙三还有龙五龙七他们都远远在学子的队伍之外关注着自家少爷。
看着其他的富家少爷们毫无耐心的排队, 等着博考门一个个收名帖,龙三竟然不担心自家脾气暴躁的少爷会不耐烦。
足足等了有一个多时辰, 云青才和官学府门前的博考对上面。
博考低着头收了云青递交的名帖抬头打量云青。
“沪宁云城人士?”
“是。”
“今年十六?”
“是。”
“嗯...年纪尚小,可定了亲才来的官学?”
“是。”
博考鼻梁上驾着一副价值不菲的晶体透镜,显然是因为年纪大了视力不够好。
听着自己问一句云青答一句, 博考不由的再次抬抬眼打量了一下云青。
觉得云青这稳重劲儿真不像个富贵人家十六岁的孩子。
再去看看云青腰间带着,身上穿的。
头发灰白的博考猜想云青的身世背景只怕不是一般的富户。
稍微沉吟了一下,博考又问了一个和名帖不太相干的问题。
“你可有表字?”
云青疑惑...问表字干嘛?
但是稍微回想了一下, 似乎是有的。
“云青, 字平远。”
“平远?怎么取此表字?”博考很是不解。
云青见老博考似乎是有些意外自己的表字太简单平淡了, 就笑了一下解释。
“我小时候,家父家母请令御仙师为我卜算。说我天命单薄,一生坎坷劫难太多。因此父母盼我一生云青天阔,平安顺遂,命途长远。故取平远。”
云青说罢,本来也只是好奇一问的博考彻底抬起来头看向云青。
云青周围听见了这番话的世家子弟门也都不由瞪着眼看向了云青,好似听见云青说请令御仙师卜算是个幻觉。
“你刚刚说你家请谁给你卜算?”
云青看看周围人的反应又看看眼前瞪直了眼的博考,心里顿了一下。
“令御...仙师。难道令御仙师怎么了么?”
“.....”
看着云青无意一提,竟然提及一个凌驾于这里所有人之上的世外之人,还一副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的模样...纵然是见多识广的老博考也不由噎住了嘴,不知该怎么回应了。
令御那是什么样的人物?
如果说应月老人在世人眼中都还只是个现世的仙翁的话,那么令御这位神算天知就是已经超然世外位列仙班的仙人。
要知道去前梁月城拜会应月尚且难能一见,可云青随口一说就是家父家母请令御仙师卜算...
令御难不成还是街边几文钱一课的神棍吗?谁家想请就请?
因此云青这个不仅被令御仙师两回测算一生命数的,而且还和令御,应月,法秒等高人见过面的人,瞬间在众多听了云青这话的学子眼中,成了口出狂言,爱说大话的家伙。
瞧着周遭的学子开始对着云青指指点点,老博考内心虽然也觉得云青是说大话。
但是云青说起令御仙师的时候,也不见有半点炫耀的意思。
老博考抵着拳头咳嗽了两声示意其他考生安静。
“孩子,你父母希望你一生平安顺遂这是疼爱你的心意。只不过,再怎么疼爱也不能盲目相信随便什么人胡言乱语两句就是令御仙师。
令御仙师,便是皇室名门也不见得能够请的见。以后入了学,切记谨言慎行。”
老博考语重心长的教导云青,殊不知云青看到众人的反应之后才叫个无可奈何。
云青摇摇头也懒得解释他家父母和那位令御仙师是什么关系,更懒得说不止是令御仙师,就连名满天下的狂医圣手无畏先生,都是他的蒙师。
而且还是在他出门之前被他顶撞无可奈何还险些暴跳如雷的自家亲师父。
云青不再说话,就等着老博考给他考试的名牌,他好走人。
于是看着学子队伍前似乎引起了些骚动的云青,龙三本来还放宽的心又不由的紧了起来。
“少爷,没事吧刚刚?老博考和你说什么了?你别是排队排的不耐烦顶撞博考了?”
龙三只怕云青回答一句正是如此。
“你想什么呢?博考问我话而已。我照实说了,结果博考完全不相信。”
“少爷你没顶撞博考就是好事,不过你说了什么?博考见多识广却会不知吗?肯定少爷又胡说八道了。”
听着龙三如此笃定自己胡说八道,云青瞪了龙三一眼然后狠狠踩了龙三一脚。
“哎哎哎!疼疼疼!”
“懒得理你,阿七咱们走。”
云青转过身拉着阿七的手,就朝着拥挤的人群外离开了。
看着云青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一个穿着浅黄色金绣长褂的少年眯着眼冷冷的笑。
“金谷少爷,刚刚那小子口出狂言,竟然吹牛说大话敢说请令御先生测算命数。您说这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
一边几个穿着极为不菲的世家子弟和金绣长褂的少年凑在一起,显然是极其看不惯云青那副说大话的张狂样子。
“哼...无知山民。他若是考不进官学倒还算了,要是以后让我在官学里看见他...我肯定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云夫人说话的声音尤带着几分薄怒,云青知道自己这看起来太过胡闹的作为大概是真让母亲生气了。
不过云青也并不慌乱,而是朝着云夫人走近几步就开始解释。
“娘...虽然青儿一下子就花了一百两,不过青儿却不是将这银钱白白撒出去...而是买了青儿认为值得的宝贝。”
“你认为值得的宝贝?...青儿你是害怕娘亲训斥因此来搪塞我的吗?看看你买回来的这些东西?...若是将它们扔在大街上,只怕都没有人愿意多看一眼?!你倒是来告诉娘亲...这算是哪门子的宝贝?”
“娘...那想来您应该已经从龙九他们那儿知道,青儿是怎么买到这些东西的了?”
闻言云夫人皱起眉头,不知道云青又想说些什么?
云青见云夫人不再接话,也稍微的松口气然后走到了那四散在桌上的一堆破烂之前。
绕着这些‘破烂’看了两圈,云青就开始讲述自己今天发现这些东西并买下这些东西的经过。
刚刚从外采办归来的阿七走到卧室门口,就听到云青正在和云家夫妻不知说些什么。
站在门口的管家白管家还有龙三龙九他们面色都有些严肃,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云青又做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让云家父母头疼了。
想着云青果然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玉云七也没兴趣去追问白天云青到底做了什么。
几步走到了白管家身边,阿七见白管家好半天才回过神看着自己,然后款款将已经对过的账簿交到了白管家手中。
云青在屋内长篇大论不知发表什么高见,白管家却只是叹口气忍不住摇摇头。
“所以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少爷虽然不似过去粗暴蛮横了,可是如今这败家的本事却照样一点儿没落下。”
说着话,白管家就翻开了账本,细细对着帐上的数字,脑中自然而然滑过云家各类进项。
若不是在云家主管大小事务,算起云家的账目比账房先生还要成竹在胸,白管家也做不到简单翻看便能知道阿七这一天的工作进程。
“好样的...这里布庄和药房的帐也都对清楚了。阿七...你呀,还真是云家的贤内助...”
白管家过去总觉得阿七大字认不全,单纯是运气成了云家少主人这般位子的人。可是在阿七和云青定亲,云夫人将云家一些小事宜交给阿七做的时候。
白管家还想着是不是夫人想要借此来敲打阿七,让阿七明白自己虽然是云青的命定良配,但仍旧与云家还有所差距。
结果这才多久的时间,阿七又要照顾少爷,还要学写字算账...
如今这些足足够让云家一些管事都麻烦的活,却被阿七做的仔仔细细丝毫不乱。
白管家瞧着手中这整齐的账簿,心中才高兴了没一会儿就又忍不住替阿七不值。好好的一个大男人,虽然入了云家的门下半辈子锦衣玉食。可是却不能像普通的男子一般娶妻生子,只能一辈子都围着一个做事从来不靠谱的少爷打转。
看着阿七似乎对自己的悲惨遭遇毫无所觉,白管家更是觉得阿七这个人纯朴踏实,是个实打实的好人。
白管家心中正因为替阿七不值,而腹诽自家小少爷安分不了几天又不干正事。
结果就听到本来气氛还十分紧张严肃的屋内,突然传来了自家夫人的笑声...
“嗯?...怎么回事?...”
白管家一头雾水的去看一边的龙三他们,却只见同样不知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龙三等人,也呆呆的看向自己。
这世上天天都有人做着天上掉馅饼的春秋大梦。
而一般做这种荒诞美梦的人,要不是太过异想天开要不就是实在穷苦无能。
但若说像云青这样的富家少爷做类似天上掉馅饼的梦,那确实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人情。
毕竟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又备受父母宠爱。
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整日生活不是吃喝玩乐就是玩乐吃喝。
就算天上当真掉了馅饼,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少爷又怎么会对区区馅饼感兴趣呢?
可是若当真有一天,一个内里裹满了各种奇珍异宝的馅饼砸在了脚边...
真有人能够不受诱惑,视若无睹吗?
或许这世上还是有人能够在面对如此馅饼的情况下转身走人,但是这种人肯定不会包括云青,以及云家夫妻这样的生意人。
“所以...你就敢凭着一碗水和两个干扁的馒头断定那位高人会把东西卖给你?”
云夫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原来除了爱打架胡闹,竟然还有心思这样细腻,胆识如此之大的时候。
“是啊...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儿子也不敢肯定对方一定是迫于某种原因不得不隐姓埋名的高人。直到儿子看到那位老前辈见到龙三的白龙剑都嗤之以鼻,还出言讥讽儿子离开时......儿子才开始怀疑对方是能够明辨珍宝的高人。
想来这样一位对价值千金的白龙剑都视若尘土的高手,却对着自己面前的破碗烂罐紧张不已...
儿子想,除非这些看上去是破碗烂罐的东西内有乾坤...否则的话它们又怎么值得连白龙剑都看不上的高手这么在意。
在加上那老前辈说他摆出的东西就是来卖的...可儿子真出价时他又再三推脱,更说明了这些所谓的破烂绝对不是真的破烂。
后来老前辈刁难青儿,抢过青儿特意要龙三买回的点心...就算手边只余一碗水两个干馒头,那老前辈吃东西也仍旧慢条斯理,还能品出个中滋味来...青儿想,这一切都已经足够证明在无人巷内贱卖物品的老人,决然不是什么空有微末身手的流浪汉。”
听完云青这一番胆大心细的推理,从云青这番严辞中,云家夫妻可见云青这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
虽然一开始云夫人听云青解释,也觉得云青只不过是胡思乱想给自己的错误找个托词。
结果,当自己的丈夫亲自动手用内力挤压这些看似不堪一击的破烂时,才惊奇的发现果然就像是云青所说...这些破碗就算云芷尽全力都不能使之破损分毫。
而导致了这个神奇结果的答案也昭然若揭.。
这些所谓的破烂就像是云青说的,是被下了相当高明障眼法的不凡之物,否则的话就凭云芷星开阶的实力,怎么可能连几个破碗都打不烂?
所以它们隐没在这障眼法背后的真身,最不济也要比白龙剑好。
至少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灵修眼里,白龙剑还达不到被下如此禁制的程度。
虽然云家三口暂时也不知如何破解这障眼法,但是东西既然都已经到了手里...只要找到了法门想要窥见这些宝贝的原貌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对于这天上突然掉下的大馅饼砸在自己头上,就算云家夫妻早就见惯了五湖四海的宝贝可也难免惊喜莫名。
再加上这些东西还都是自家儿子胆大心细,用心周旋才得来的宝贝,之前还担心云青任性败家的父母一下子从失望不已变得欣慰骄傲。
第036章 【发缠发簪】修
原本老人还想再说云青就算成了亲,肯定也不懂什么叫情人间的心意。
结果当云青朝着满头白发,可能仍旧单身的老人家念起《上邪》的时候,本来还十分坚定绝对不会把缠冠卖给云青的老人就一阵牙酸。
“好了好了!给你给你!一百两银子拿了快走!”
老人家实在是被云青念诗念都头皮都发酥,最后几乎是投降一般的把缠冠塞到了云青的怀里。
“老人家~多谢。”
云青拿着天青发缠心满意足。
龙三站在一旁却觉的自家少爷简直是人傻钱多。
“一百两买一个发缠,要是让夫人老爷知道了...”
“知道了也只会夸我会买东西。”
龙三翻个白眼,简直没法吐槽自家这个败家少爷。
不知道云青所买的天青发缠是灵宝,所有龙三打死不信一个小破摊子上卖的发缠能值一百两银子。
若是龙三知道云青买的是灵宝,而且只花了一百两银子,龙三肯定不会说自家少爷败家,还会反过来瞪直了眼睛。
要知道龙三手里的白龙剑也只不过是一把云慧阶的灵宝而已,但是价值至少要三千金。
而云青问老人家买到的天青发缠怎么说都有星惠阶了,却只花了一百两银子。
这种事儿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信。
云青买天青发缠的时候,玉云七一直站在云青身后。
别人看不出来云青占了个大便宜,但是作为灵修月开阶高手,玉云七还不至于眼瞎的看不出云青买的天青发缠是好是坏。
不知道云青到底是看出了什么门道,还是纯粹撞大运。
当云青拿着天青发缠心满意足的来回打量,还时不时转脸去看身边的阿七的时候,龙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似乎发生了,可是他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繁华的丽都楼周围转悠到了晚上。
因为一路上云青都安安生生的,连给云青甩脸子的老人家,云青都一反常态的礼让。
所以龙三龙五他们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却也没等到自家少爷搞出任何麻烦来让他们处理。
丽都的夜晚,各家各店灯火通明。
云青还有阿七都走的有些乏了,就随便找了一家临水面江的酒楼吃饭。
随着小二点了一些特色的菜,云青把玩着手里的天青发缠,目光不住的往阿七身上看。
玉云七就这样在云青的日常注视中,如常的吃完了饭。
等到主仆三人吃饱喝足就要回丽都楼,云青却再一次走到了龙三身边打发龙三先回去。
龙三不解少爷这是又想干嘛,下意识的就去看阿七。
可是阿七这个人吧,虽然名义上是云青的妻子,而且还天天和云青呆在一起。但是为人却是木讷有余灵动不足。
当少爷的下人,阿七绝对是无可挑剔的。
可要说当少爷的管家婆...龙三想到这里忍不住的抖了一下。
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自家跳脱无常,又暴躁顽劣的少爷和老实木讷的阿七仿佛小情人一般腻歪在一起是个什么样子。
想想都要汗毛直立了。
于是猜不透少爷到底想干嘛,龙三皱着眉头看着云青寸步不移。
“我和阿七有话说,你在旁边不方便。”
“少爷和阿七能有什么话要说?”
龙三心想,不就一些乱七八糟自以为是的成年人对话。
少爷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小鬼啊,根本不明白阿七和他是没可能的。
就算阿七倒霉,顶了云青这个小少爷的妻子身份。
但也只是为了给云青冲喜罢了,没别的实际意义。
可是云青似乎对于自己这门亲事还挺上心的。
“龙三...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啊?到底我是少爷你是少爷,你走不走?”
看云青真的黑了脸,龙三到底不能真违逆主子的意思,只能无可奈何的走远了。
想着有龙五龙七他们暗中看着,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龙三这一次没有再悄悄留下来偷听。
云青看着龙三总算走了,转过身走向还站在柳树下等自己的阿七。
丽都的灯火影影绰绰的倒影在涟漪不断的江面上。
黑黝黝的江水看不清江水之下到底都有些什么,玉云七站在江边看着水中那个陌生的自己。
木讷无神的双眼,平庸寡淡的长相。
这样一个平凡到找不出一丝特别的人,就算有一天默默无闻的死在山里,也难有人发觉。
就好像那时候被仇人追杀,一路逃到云家后山的自己。
明明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久到就连身上的伤都愈合了。玉云七却还是像活在追杀与紧迫中,无时无刻不绷着神经。
只怕自己稍微露出一点马脚,就让背后的仇人找到自己。
“阿七!”
云青突然出现在玉云七的身后,吓了玉云七一跳,也险些让玉云七没能收住手。
在指尖夹着的冰针险些要触及云青的脸时,玉云七看清了来人几乎是瞬间就顿住了手,而他指尖瞬间凝结的冰针也消弭无踪。
“少爷?...”
玉云七已经习惯了人前的伪装,也习惯了人后的沉默。
所以当发现来人是云青的时候,玉云七几乎都没花什么力气,就恢复到了木讷下人的样子。
云青笑着,好似不曾发觉阿七的杀意,伸出了手拿出了白天和老人家几番较量才高价买回来的发缠。
“阿七~你看我买的这发缠好看不好看。”
玉云七心里疑惑,不知云青为何有此一问?
但是想想,觉得无非是云青孩子气得到了好东西想要人认可,也就顺着附和说很好看。
可云青听到阿七说了句好看,眼睛都像是发亮了一般。
“阿七你也觉得好看吧,你转过身去快转过身去。”
“嗯?怎么了少爷?”
玉云七搞不懂云青这又是想做什么,只能按照云青说的原地转个圈背对着云青。
丽都江边的风清凉醉人,拂在人面上也有种异样的感受。
就在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角落,十几岁的华服少年满眼欢喜的,为一个显然大他不少的成年男子束发。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