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救了你一次,却不曾听到你一句感谢。”陈砥笑道。/p
“我从未让你救我,他们想杀我正名,让他们来好了,我向来死不足惜。”/p
陈砥摇摇头,淡淡笑道:“看来你不仅冷漠,而且任性。”/p
念怡不做理会,向前走去。/p
“我走我的路,你干嘛跟着我?”/p
“路只有一条,不是往北就是往南。不然,你走在我后面,就算是你跟着我?”/p
念怡无奈,幽怨的看了一眼陈砥,便继续匆匆赶路。三人往徐州城赶去,漫步在原野之间,陈砥来时匆匆未及欣赏这广袤的景致。/p
春天,正值油菜花开的季节,到处都是黄澄澄的一片。春日的风最是和煦,温柔而清凉,陈砥大口大口嗅着空气的芳香,掩饰不住眼神中的兴奋之情。/p
“这只是普通的原野,瞧你高兴的劲儿,真是没有见识。”陈玉笑道:“难道还能比得上青云诸峰的景致么?”/p
“我们常常身处青云诸峰的豁达之中,而我对草原的旷远也司空见惯。你看那金黄色的油菜花,随风飘摆,好不惬意!”陈砥欣然道:“若有一日,我了却了尘世杂念,也要种上百亩油菜花,对的对的,我定要种上百亩油菜花,牧马田园,隐居乡野。”陈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兴奋,宛如一个小孩子。/p
“你还未名扬四海,冠绝天下,便想着日后的隐居生活。”陈玉捂着嘴笑道:“到时候,你可不能忘了我,也为我修一间茅草屋,一起看夕阳西落。”/p
三人来到徐州城门口,念怡一声不响径直而去,陈砥忙赶上前道:“念怡姑娘,难道就此别过了么?”陈砥言下之意,便是邀请念怡一同赶路。/p
“萍水相逢,背道殊途。”念怡说罢,便独自离去。/p
陈砥站在那里,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声道:“她也是个可怜人。”说着,拿过陈玉的剑,准备入城。/p
陈玉忙道:“你有你的涅??剑了,拿我的剑作甚?”/p
“你的剑?”陈砥笑道:“那借我用用总可以吧。”/p
“反正我家中有数不尽的青钢剑,这柄剑送你也无妨。”陈玉知道这把剑想必是非常珍贵,于是便为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p
陈砥去客栈取回追风,匆匆便要离开。陈玉也牵着马,嘟着嘴一言不发的紧紧跟在后面。陈砥无奈道:“你可以回家住上几日的?不用如此急着回宗门去?”/p
“你着急我自然也着急啊。”陈玉嘟着嘴神色祈求道。此时天色将晚,陈砥却还要连夜赶路,半刻都不肯在城中安歇,陈玉自然有些憋屈,不过也没有一句怨言说出口。/p
陈砥摇头道:“也罢也罢,我们去市上买些吃食,带在路上边走边吃吧。”陈玉瞬间欣悦之情难以言表,高兴的拉着陈砥的胳膊,便向街市走去。/p
马背上塞满了徐州城各式各样的小吃,陈砥与陈玉牵着马并肩走在广袤的原野。月明星稀,天地旷远。陈玉嘴巴一直停不下来,咯吱咯吱的吃个没完没了。/p
陈砥笑道:“还说要带给师姐妹,我看就你一个人都能吃完。”/p
陈玉鼓着嘴,把零食递给陈砥道:“你也尝尝,真的很好吃。”/p
“不不不。”陈砥道:“我怕吃胖了,就没人要了。”陈玉闻言一阵心凉,悄悄的收起了零食,小心翼翼咽下嘴中的食物,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p
陈砥摇摇头不再言语。清风徐来,鸿雁长飞,皓空如许,午夜十分,寒凉之意渐渐侵人,远处一叶叶孤舟停泊江畔,渔家也已安歇,唯独几艘往来的客船明着灯火,横江而过。/p
陈砥看此景致,不禁感慨万千,兴致勃发,轻轻吟道:/p
“月色凝霜露,风清益水寒,孤舟泊江诸,野火照无眠。夜深行人绝,凭栏独目远,辗转二十载,问道千里间,鸿雁南飞去,游客北顾还,月下空踱步,冰心谁可鉴?”/p
说罢,一跃马上,轻尘微起,扬鞭而去。陈玉站在原地,轻咬着嘴唇,愣了许久,方才缓缓上马追了上去。/p
这一日,二人来到了延津,黄河一处古渡口,正在延津城北。黄河由天山而起,奔流东去,汇入东海之中。绵延三万里,尽皆是水流湍急,唯独有四个渡口水势稍稍平稳,供往来之人穿行。/p
延津作为兖州通向北地的重要出口,其繁盛不言而喻。当日午时,烈日正盛,河岸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围着一名黄衣道人。香炉香案,猪鸭一色贡品,整齐摆列。/p
那道人神神叨叨念念有词,手持一柄桃木剑,跳来跳去,恍若神鬼附体一般。只见他突然大喝一声,拿出一张黄符,瞬间燃了起来。道人喝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退去。”黄符化作一条火龙飞出,扑向河面,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层层波浪。/p
那道人四十来岁,收起桃木剑,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得意道:“妖魔已去,诸位可以无忧已。”/p
这时站立在两旁的乡绅纷纷涌上前去,祝道:“真人法力无边,为我等剿灭水怪,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说着,身后两名小厮捧出两盘白花花的银子,少说也有两百两。/p
道人看的两眼泛光,强作镇定道:“嗯嗯,贫道并非在乎这黄白之物,只是山门寒简,就当贫道借用诸位善人的银两,修缮道宇。”/p
两旁的乡绅纷纷称是,对道长的为人师表又是一通赞许。/p
陈玉站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对陈砥道:“这和跳大神的简直一模一样。”/p
陈砥作出禁声的手势,只见对面人群中站着六七名白衣修士,看服饰应该是无极宗的弟子。陈砥心中好奇,他们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还在追捕自己不成?/p
随着道长一声令下,渡口等待的十几艘船只一并起发,浩浩荡荡驶向对岸。这时,无极宗的弟子纷纷上船,向江心驶去。陈砥这才放下心来,牵着马,伫立河头,摸索着等到行人散去一些,再做渡河打算。/p
走的最快的船只,已经到了江心位置。船夫是个健壮的小伙,只见他将船只泊在江心,挥手道:“没事喽,可以过河喽啦”/p
已经驶出一箭距离的船只闻言,纷纷放足马力,拼命驶向对岸。这些时日,受水怪危害,渡口已经停摆了数日,两岸的酒店住满了行商,专等开阜之日。那些船夫自然争先恐后,看着焦急过河的旅客站在那里,哪有不赚银子的道理。/p
就在一瞬之间,率先赶到江心的那人突然消失不见,只剩下孤零零的船只停在那里渐渐向下游飘动。走在前面的船夫立刻止住船身,可后面的船只没有发现异样,接二连三撞了上来,河面上顿时乱成一片。/p
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飞出,踏着水面,落到江心的船上。那人抽出长剑,警惕的检查着四周。行在河面上的船只,纷纷向后退去,犹如一锅乱粥。/p
几名无极宗弟子驾着两艘船向江心驶去,准备接应。陈砥原本正坐在码头上的茶铺里,悠闲的品着开春上市的新茶。陈砥看到事情不对,突然站起身来,却被陈玉一把拉住,道:“你刚从无极宗逃出来,现在又要去强出头么?”/p
“路见不平,自然拔剑相助。”陈砥笑道:“若是畏事而退,那还算是青云少侠么?”说罢,陈砥拿起长剑,纵身飞出,踏着船只的桅杆而行。/p
无极宗的弟子见有人来,竟主动让出一个身位,让陈砥落下。三日前,无极宗收到密报,延津河面上有河怪作祟。往来船只行商无不深受其害,于是宗门命令他们前来处理此事。/p
为首之人名唤伍佘,乃是无极宗大弟子,虽然修为造诣不如姒之寒得天独厚,却也是自观境的修士。/p
“莫非这伍佘道兄,便是伍渺的?”陈砥突然问道。/p
“你认得伍渺师姐?”一个年轻弟子兴奋道:“她近来可好?”/p
“只是有一面之缘。”陈砥有些尴尬,心说原来这些人不知道宗门之门之事,转而又说道:“一切安好。”/p
“是么?”那人神色有些失落,他似乎已经听到了无极秘境的风波。陈砥故意没有提及,便是怕他扰了心智。/p
他们已经距离伍佘只有数十步距离,这时,悄无声息从水下伸出一条触手,慢慢游向伍佘。伍佘已然觉察,纵身一跃,那触手扑了一个空。/p
“海章鱼?”一名弟子叫道。/p
陈砥摇摇头,道:“海章鱼触角多是吸盘肉足,这显示是一条尾巴。”/p
“尾巴?”/p
“况且海章鱼居于海内,来此湖泊之中,环境变化,不久便要毙命。”陈砥仔细的看着那怪物,黄河水浊,却也看不清其中到底是什么。/p
“啊。”突然一名弟子喊道:“蛇,是蛇。”/p
陈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船身一侧隐隐有个蛇头正盯着伍佘。突然,陈砥看到另一侧船身也有一条蛇,趴在船舷一动不动。/p
伍佘健步跃到船尾,一道剑气击出,正中那蛇,只见它毫发无伤,反而退回水面。突然水面传来一阵波动,小船从中横断两半,伍佘飞身避开。水面出现数条大蛇来回飞出水面,扑向伍佘。/p
陈砥瞬间抽出长剑,寒光闪现,剑气竟化作寒冰,剑剑直击七寸。大蛇被打的摇头晃脑,纷纷落回水中。伍佘乘势落在船上。/p
“那怪物跑了?”一名弟子小心翼翼的问道。/p
陈砥紧皱眉头,示意他不要说话,专心致志的侧耳倾听。突然水花飞溅而起,水面上出现一头庞然大物,面目狰狞。/p
与其说面目狰狞,倒不如说相貌怪异,因为它有九个蛇头,共用一个蛇身。九颗蛇头扬立水面之上,吐着蛇信,滋滋作响。/p
岸上之人原本还不知道江心发生了何事,突然看到这种怪物,瞬间吓傻了眼,一名乡绅强作镇定喊道:“快请真人来,快请真人回来。”真人哪里还寻得道影子,早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p
渡口瞬间没了人影,跑的干干净净。只见陈玉驾着一叶扁舟,乘风而来,她修为不高,倒是天不怕地不怕。/p
“师兄,这,这九头蛇,我们该怎么,怎么办?”那名弟子突然有些结巴道,看来被吓的不轻。/p
伍佘没有回答,他感到事情突然棘手起来。九头蛇正死死盯着他们,一动不动。陈砥站在最前,小声道:“一会我使出一招风屏,你们借机乘上另一只小船先走。”/p
“那你呢?”那名弟子问道。/p
陈砥微微一笑:“我自然有脱身之计。我们已经被那河怪盯上了,今日先行撤退,仓促之下,必然讨不到什么好处,来日再做计较。”伍佘闻言点点头。/p
陈砥呼啸着发出两剑正中大蛇七寸,只可惜这条蛇七寸太多,只能乱打一通。蛇怪彻底被激怒了,九只蛇头轮番上阵,向陈砥扑来。/p
“云扬四海。”陈砥长剑一摆,漫天大风呼啸而来,掀起一道水浪。浪高数丈,犹如风屏横在身前,“快走。”/p
一条蛇竟然已经钻出水浪,挣扎着向前扑来。“冰心剑。”陈砥大喝道,剑身直指向前,水浪突然变成了冰幕。那蛇头被卡在其中,进退不得,滋滋叫个不停。/p
这时,无极宗的弟子已经尽数上船,向岸边驶去。陈砥回身一看,只见伍佘竟然还在自己身后,连陈玉也跳上船来。/p
陈砥苦笑不得,无奈道:“我们遇上这传说的相柳蛇怪,也是时运不济,你们偏偏要凑来。”话音刚落,大蛇已经穿破冰幕,向陈砥扑了过来。/p
“风起云涌。”陈砥剑身旋转,狂风四起向前吹去,轻舟飞速向后而退。九个蛇头一一扑空,落入水中。/p
《大荒北经》:“共工臣名曰相柳,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其所?T所尼,即为源泽,不辛乃苦,百兽莫能处。禹湮洪水,杀相繇,其血腥臭,不可生谷。其地多水,不可居也。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为池,群帝因是以为台,在昆仑之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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