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尔几乎下意识就要去拿那个浅黄色的怪异金属盒, 但可能是适度的谨慎在此时解救了她。尽管人们大部分都身着长袍连帽, 将真实的相貌隐藏起来, 但显然他们有自己一套分辨内部人的方法。
在她身前右侧的方向一人向偏方三八面体走去,而布莱尔只站在原地看着她向它接近。
只有人类最古老和荒诞的传说中才有它的记录, 在一些邪典中有人记载了它的来历,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来自于黑暗的犹格斯星, 可能由米-戈制造,远古者将它带到地球, 蛇人从远古者的废墟中使它重现于世。
最早可追溯到侏罗纪, 远古者和米-戈曾经开战, 或许与这枚多面体有关。但布莱尔却没有看出它像记载中那样危险,甚至于她在它表面没有看到任何足以称为闪耀的光泽,这枚矿物此时黑沉沉地被置于盒中,似乎就像一枚普通的装饰物或者工艺品。
“6802”此时已经离它非常近, 她的步态和身形让布莱尔判断出她是一位女性。袍子下面露出一双手, 布莱尔目光不经意落在上面,却再也无法移开。
她的目光凝滞, 不甘心地睁大了双眼,但因为与它朝夕相处、太过熟悉,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无法欺瞒自己。
那东西不是其它, 正是与她的手一模一样的一双手。
布莱尔环视四周, 黑暗中的人影, 在黑暗和衣物的遮挡下突然变得立体起来,无论是坐在桌前交谈,还是在黑暗的房间站立着窃窃私语的人突然一如“另一个和布莱尔”和“艾利克斯”一样清晰。
那些几近完全相同重叠的人影,差点叫她于房间中大叫出声。
「这一定不是真的。」布莱尔将此时目睹的一切归结为幻象。
这不可能是真的,此刻她冷静下来,只当自己在旁观一场扑朔迷离的梦境。当她仔细看过那些黑暗中的“同伴”,她发现她们或多或少都跟她有些不同,一般集中于某个器官,像临摹不完美的画,总有一点不太对。这让她想起在门前被人抬走的那个红发女人,当时她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放在心上。
但此时仿佛有块寒冰压在心口,让她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白布下是一个跟自己长相无二的红发女人。在她眼前悄然死亡。
这是怎样一个荒诞的场所,她脑海中不由想起那些发生在人类同胞身上可怕而灭绝人性的实验,如果是真的,那么很有可能她只是其中一个渺小的样本。发生在“布莱尔”和“艾利克斯”身上的是什么,布莱尔警告自己不要相信眼前看见的景象,因为它很有可能跟之前她所经历过的幻象无二,并不是真实。
她的目光追随着那个眼中闪烁着疯狂又陌生眼神的“布莱尔”,她从6802手中接过了偏方三八面体,而她的神情……布莱尔原以为自己脸上永远不会露出这种狂热的神情,但是布莱尔却从她的脸上看出了某种教徒才有的光芒。
当她用那种狂热的眼神凝视着偏方三八面体时,仿佛有某种联系开始建立在他们中间,连布莱尔都感觉到周围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她听见一种陌生的语言从她嘴里流淌出来,又或者是思想直接被其它的布莱尔所感知,因为房间里大约一半的人都已经停止了动作,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这是布莱尔眼角余光最后告诉她的东西。
那之后,她就完完全全沦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壮丽又冰冷的世界,一个可怕、充斥黑暗的宇宙,她的脑海已不在地球,又或者说是她的思维进入了一个更深维度的空间,但是从人类的知觉而言,她仿佛看见了一片乌云翻滚的天空,但近看一点,巍峨的星云团仿佛立于其上,而正对着她们,此时布莱尔才看见,无数的穿着长袍的自己,正站在她周围,正对于她们面前,一座黑色的巨大金字塔。
她从未见过如此雄伟的景象,仿佛有一股吸引力,冥冥之中再提醒她,那里是她的终所,长眠的所在。
黑色的闪电从乌云中若隐若现,在这里,这个异星的表面,黑暗是光,光是黑暗。
有一种奇怪的感受,令布莱尔也染上了某种激动与亢奋,她意识到这是在她身边的这个群体所带给她的,她们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精神联系,才使她也得以进入这片宇宙。
此时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古怪的猜测,因为从未有过所以显得古怪,她看着黑色的大金字塔,联想到黑暗房间内的偏方三八面体,以及其它“布莱尔”身上的狂热气质。
有两个词突然从她愈加兴奋和不清醒的头脑中闪过:
群星智慧教——奈亚拉托提普——
宛如一道白色的雷光劈进了她昏沉的脑中,而眼前宏大、奇异的景象也于一瞬间从她脑中被斩落。
布莱尔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的反应和力量,但当她再一次回到黑暗房间时,发现周围都是凝视或正准备凝视着她的双眼时,她第一时间从那个狂热的“布莱尔”手中劈手夺下了偏方三八面体,而无视了“她”气急败坏的面容。
紧接着她奔向房门,因为她很清楚,就在刚才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她们的联系都断开了,因为她们中有的人窥视到了她的想法,她们察觉到她的不同。在这些人中,她,布莱尔,在自己中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异端。
这是她直接跑向大门的原因。
而在这个过程中,她尽可能的破坏房间内的实验仪器以阻止其他“布莱尔”和“艾利克斯”的行动。
令她高兴的是,她的心灵致动在她逃跑的过程中突然回来了。而另她感到一丝古怪的是,其它“布莱尔”仿佛没有这个能力。
大门随着力量的外放轰然倒塌,布莱尔还来不及表示一丝喜悦,就被外面的守卫外形所惊。
门外的生物外形随着她清醒的大脑终于清晰,足有五英尺高,无疑形态最接近昆虫,数不清的节肢和触须。它们的嗡嗡声叫布莱尔想起那老式唱片里的古怪声音。
是米-戈——
在她进入这个房间时,有人在她头上用冰冷的笔蘸上她的额头,她是这样以为的,为了让她们在黑暗中能更清楚地看见做的某种措施,但其中一点恐怕她想错了。用笔的人,既不是人,用的也不是笔。
黑暗中,米-戈的节肢泛着如肉瘤般的粉色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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