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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红绿灯走了一百来米, 车子靠边停下。
她掂包下来, 他升上车窗要走,她想了想开始敲窗。
“叔叔,没钱花了。
“呵, ”李东放表情玩味, 没想到她还来这招,“真当我是你叔叔呢?”
“我自愿叫, 你自愿答应, 这不是周瑜打黄盖吗?”
煞有介事的模样把李东放逗乐,拿出来钱包开始数钱,大方问:“多少合适?实在不行就给你转钱。”
她垂着眼看他, 笑说:“叔叔, 你真是落伍了。现在谁出门还带现金啊,一律支付宝、微信。你给现金找零都是问题。”
“我看不是找零的问题,是你想找茬吧?”李东放拆穿她。
宁谧说:“我其实不缺钱,就是试探一下,没想到你还真给。”
“多养个侄女还是负担得起的, ”他看了看路况,“待会儿怎么回去?让司机接?”
“打车。”
他没有多说, 直接驱车离开, 目送车子走远宁谧才收回眼,挥手打车。
咖啡店。
周俊看了几次手表, 脸上开始浮现不耐烦。
门突然被推开, 他赶紧抬头望去——
对方头发有些凌乱, 裹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看见他直接朝这里走。
不等宁谧说话他已经抬手叫服务员,给她点了一杯“云顶咖啡”。
他说:“你最喜欢的口味。”
宁谧脱下外套,垂着眼拢了拢耳边碎发,平淡说:“不是我最喜欢的口味,我其实不喜欢喝咖啡,因为它太苦。只是第一次点了云顶咖啡,每次再来你就只帮我点这种,你是觉得我现在还不够苦,所以带我找苦吃?”
“……”周俊尴尬,搓着手站起来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现在让服务员换一杯。”
“不用了,”宁谧揽住他,“有什么事老板就直说吧,我不方便出来,好几双眼睛盯着呢。”
“脸上的伤没事了吧?”他打量过来,眼神带着怜惜。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里都是从容,嘴巴却不饶人:“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只想吃枣不想挨巴掌,周老板要是做不到的话还是想打直接打吧。”
周俊一怔,失笑道:“你今天怎么了?我从来没打过你……我对手下的人一向都没什么耐心,但他们都知道,唯独你我没有严厉过。”
她缓缓吸了口气,忽然想起来李东放问周俊是否对她有意思,回想一番,好像还真对自己有份特别对待。
想要说话,服务员端着咖啡过来。
她收回眼,两人沉默以对。
片刻过去,谁也没说话。
宁谧僵持不过他,抬眼要说话,却见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赶紧转开眼:“老板还没说叫我出来什么事。”
“你忘了你喜欢叫我周俊。”
“称呼不过是记号,叫什么都行。”
“既然叫什么都行还是叫我周俊,好吗?”
宁谧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无论怎么样好像都不是自己应该操心的,每天应付李东放一个就够操心得了。只是周俊还是头一次收起来老板的气势,这种语气说出的话还真让她消受不了。
理智分析一下,如果没周俊的庇佑,她百分百落到耿秋霞的手里,到时更不会有好果子吃。从这点来看,她还是需要巴结周俊的。
想通这点语气和态度都变了,声音柔和:“……周俊。”
他立时松了口气,说:“中午了,你想吃什么?”
还要一起吃午饭?她有些吃惊。
忍不住问:“你这次约我出来是不是并没有要紧事?”
“边吃边说。”
宁谧无从质疑,只能跟着他从咖啡厅出来。
他说:“这几天出门不太方便,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出远门。”
她心中一凛,试探说:“为什么这几天出门不方便?”
“诸事缠身。”
“刚才李东放送我出门,嘱咐我出门小心,说最近东台市不太平,”宁谧看着他,“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一笑,过了几秒摇头:“我不知道……不过,你跟李东放关系似乎处的还不错,他这种男人倒是挺招女人喜欢的。”
“他是什么样的男人?”宁谧忍不住问。
“会做生意,会赚钱,会做人……家世清白。”
家世清白?宁谧看向他,开口便说:“什么叫家世清白?我觉得他有的你都有。”
周俊勉强笑了笑,半认真半开玩笑说:“可惜你叫他叔叔,不叫我叔叔。”
“……”她没多想,无语道,“你就那么想占我口头上的便宜?”
“不是,”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如果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又同在一个屋檐下,我不会轻易放了你。”
“……”
宁谧忍不住多心,自从今天李东放提醒周俊可能对她有心思后,她总是感觉怪怪的,做不到像以前一样坦然自在了。
当初跟着周俊,四五年都是那么过来的,一开始年纪小,身体也没长开,都觉得周俊一直把她当男孩子看的。
早晨出门听孙阿姨提了一句,说上午老爷子要去医院复查,张明昆和李玥陪同,所以家里可能没人,中午如果她没地方吃饭就去李东放的公司和他一起吃,或者自己在外面解决。
她表示自己肯定也得陪同做检查,老爷子不乐意,说医院各种病症混杂,不是什么好地方,能不去就不要跟着去。
老年人忌讳多,她不想忤逆。
下午回来,瞧见车库还是空的,李东放的车不在,司机接送她常开的那辆两厢大众帕萨特也不在,宁谧确定家里无人。
应付了周俊半天有些倦,这下可以无所忌惮的逍遥自在了,进门去厨房找水。
忽然,隐隐约约听到粗重的喘息声,似乎是客厅传来的。
把她吓了一跳,不过家中安保系统做的好,听说是林佑亲力亲为给布置的,只要招贼立马自动报警。这一点没什么好担心。
只能是有人回来了,她轻声轻脚走近,打眼就瞧见有个男人背对着她靠坐在单人沙发上,公事包仍在脚边,看不见尊容,背影倒是像李东放。
放下水杯,从沙发一侧绕过去,果然是他。
大白天也不知道从哪喝了那么多的酒。明显是醉了。
穿着一身黑色西服,低垂着头熟睡,眉目干净英朗,脸上带着几丝潮红,身上有浓浓的酒气还有淡淡的烟草味。不时传到她鼻子里。
李东放此时一手搭沙发扶手,脖子上挂着解开的领带,白色的衬衫有些凌乱褶皱。
宁谧打量完,蹲到他面前忍不住多看几眼,心里乱糟糟不知道在想什么。
喝醉酒的男人应该是满身酒臭,到处都是呕吐物,嘴中骂骂咧咧嚷嚷,就算平常是个斯文人,喝醉了也是个斯文败类。
还真没见过这么克制的酒鬼。也没见过……这么让人挪不开眼的酒鬼。
“李东放?”她轻轻喊他,声音像羽毛一样轻盈。
对方没有回应,她深深叹了口气,看见羊毛地毯上扔着他的外套,随手捡起来。从另一边沙发拿起毛毯。
刚碰到胳膊,他瞬间清醒,缓慢睁开眼,抬起眼皮子对上她的双眸。
宁谧的心跳忽地铿锵有力,愣愣的与他深邃的眼睛对视。
“哦、嗯……”宁谧低下头。
“给她送回房间吧,刚才就嚷着困了。”李东放替她做主。
宁谧默不作声的目送他回了房间。等到冷静下来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孙秀玉送过来的粥她勉强吃了几口,有些心不在焉。
自那天从九水镇回来,宁谧就没再见过周俊,他发了几次消息,言词之间尽是愧疚。宁谧内容都看了,就是没回。
两人既然是雇佣关系,又是胁迫与被胁迫的关系,那以后除李家的事以外,私事上还是少有牵扯为妙。
周俊忍了几天,还是忍不住在某天清晨打来电话。
宁谧刚起,嗓音还带着几分沙哑。
“打扰你睡觉了?”
“没有。老板有事吗?”
那边愣了几秒,以前她都是叫周俊,很久没称呼他“老板”了,以为她还在生气,便说:“见个面吧,凯德广场进门第一家咖啡店等你。”
宁谧蹙眉,“你不是说以后没事少见面吗?”
“今天有事。”
她沉默两秒,没有权利说不去,收起手机穿衣服。
李东放围着花园跑圈,刚活动开筋骨,拿了球到院子篮球架下打球。
她脚步匆匆,衣衫整齐,一副出门的装扮。
他一眼瞧见,冲她摆手:“过来。”
宁谧愣怔几秒,乖乖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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