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打!”楚乃赫一把抱起袁潜,退到病床另一侧,不顾她的挣扎抗拒,护宝一般揉在怀里。章煊诚则用力摁住袁妈妈肩膀,谨防她扑过去揍袁潜。
“你把手松开,别想趁机占我女儿便宜!”袁妈妈指着楚乃赫怒道,又指向袁潜。“死丫头,你给我过来!”
“你个混蛋,把潜潜抱那么紧,火上浇油么?”章煊诚怀着醋意斥道。
“你也一样,给我离她远点儿,听见没有?”袁妈妈并不领情,揪住他胸口往自己跟前拽,逼迫他弯了腰。
“伯母,有话好说嘛,先松手。”章煊诚被袁妈妈狠狠地瞪着,姿势又这么卑微,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别跟我嬉皮笑脸!”一个巴掌不轻不重的拍在他脸上。“你已经有了未婚妻,不许再打潜潜的主意!”
万万没料到自己也会挨打,章煊诚白皙的脸一红,悻悻地拽开袁妈妈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袁妈妈又狠狠地挖了他一眼,这才朝袁潜走去。楚乃赫伸出长腿干扰,阻止她靠近。
袁妈妈只得站在一米之外说话:“事情毕竟是你惹出来的,回去跟奶奶认个错。她闹着要报警,告你大表哥耍流氓,告你引狼入室!”
“她凭什么告?”袁潜捂住又饿又痛的肚子——天灾人祸啊!
“凭她亲眼看见你大表哥藏在茵茵屋里!你奶奶什么脾性你还不了解?”
袁潜这才彻底明白怎么回事。心想,大表哥运气忒背了吧,估计都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奶奶骂了个狗血喷头。老太太怎能允许大表哥这等“穷酸”染指她的宝贝大孙女?
“潜潜还病着呢,哪儿都不能去。就算她病好了,我也不能让你把她交到那个老妖婆手里。”楚乃赫将怀里的人又抱紧了些。
袁妈妈吃惊极了,这孩子竟用“老妖婆”称呼至高无上的袁奶奶!
楚乃赫趁机抱着袁潜往外跑,边跑边喊道:“大哥,你顶住,我带潜潜先撤了!”
章煊诚虽然恼火,却也不得不充当一回拦路虎,仗着身高腿长,抢先一步控制了出口。“伯母,算了吧,潜潜患了低血糖,加上那个……痛经……”
啪!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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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乃赫安排袁潜进了另一间特护病房,端来足浴盆,注好热水,打算喂她吃饭时顺便暖暖她的双脚,不想催了两遍,袁潜根本不理他,兀自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看样子情绪十分低落。
他拍了拍她肩膀,也没反应。
他决定逗她说话。“没见过你这种人,自己还单着却忙着帮别人牵线搭桥,怎么想的?”
袁潜转了个方向,背对着他,又不动了。
楚乃赫凑过脸去看她:“面壁思过么这是?”
见她充耳不闻,他继续逗她:“这次,你好心办坏事了。要知道男欢女爱这种事也是讲究缘分的。如果你堂姐对你大表哥真有那意思,不用你撺掇,他俩迟早会腻歪在一起。如果没那意思,你就是在添乱,还落个拉皮条的恶名,多窝心。”
袁潜捂住耳朵,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这家伙成心气她呢吧,有他这样安慰人的么?
楚乃赫将胸脯拍得砰砰响:“放心吧,你奶奶那儿我帮你搞定,绝不让我的人受委屈!”
袁潜抬眼瞪他:“你是青蛙么,呱呱个没完?”
见她终于开口,楚乃赫稍稍放了心。“青蛙王子当然呱呱个没完了,除非被心爱的女人吻过,不信你吻我试试?”
“神经病。”袁潜拿他没辙,转90度,再度背对着他。
“你妈也真是的,看上去又温柔又和善,发起火来却像个母夜叉。幸亏我机警带你逃出她的魔掌。”
“你才魔掌哩,不许这样说我妈!”袁潜抓起枕头就砸。楚乃赫抱住枕头,撇了撇嘴。“我发现你这人也就蒙我时特像那么回事,一遇到你妈智商立马欠费。如果我是你,一口咬定这事是个误会,把老妈哄好了再跟大表哥通个气,看事态发展到哪一步了,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倒好,还没弄清楚状况呢就不打自招了,看把你妈气得,都丧失理智了!”
袁潜觉得他说的在理,但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袁茵一恼之下肯定不会让她回去住了,现如今的她就像一只过街老鼠。可老鼠还有自己的窝呢,她只有窝囊。
想至此,烦躁地甩了一句过去:“你安静会儿会死?”
“吻我一下,保证安静。”楚乃赫撅起唇,不失时机地卖萌耍贱。
“想都别想!”
“莫愁前路无知已,天下自有巴赫君!月巴赫欧巴,你值得拥有。”他贱贱地笑,朝她张开双臂。
“楚、乃、赫!”她咬牙切齿。
“Come on,baby!”他笑容可掬。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看样子你宁可听欧巴呱呱呱,好吧,欧巴就继续呱咯。我觉得你老妈暴躁易怒,似乎患了更年期综合症,找个时间让她看看大夫吧……”
“求你了,闭嘴行不行?”袁潜捏紧拳头,她真要被他烦死了。
“同意我喂你饭,我就不再呱呱呱。”
“你赢了!”
目的达到,楚乃赫乐呵呵地卷起袖子。
他厚着脸皮撩她,惹她厌烦,无非想帮她抛开抑郁。方法虽恶劣,效果却很好,这就叫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躺在病床上犯抑郁那阵子,亨利表哥没少招惹他,就怕他一个想不开,了此残生。
*****
袁潜双脚泡着四十度的热水,怀里揣着可爱的暖手宝,身体舒适,心里却不怎么舒适,从小到大,除了爸妈,没人喂过她饭,况且喂饭的还是个十分养眼的美男。
此刻,美男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吃了欢喜团子一般。袁潜无法理解他是何种心态,只觉得他安静下来,倒也不那么讨厌了。
其实她也明白,作为女人,很难讨厌一个漂亮的总爱对你笑、不断示好的男人……说到底,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她就像个患了重感冒的人,尝不出任何好滋味。
胃口差,一碗都没吃完。
楚乃赫倒也不劝她再多吃些,殷勤地递上纸巾。
她没接,看他的眼神防贼似的。
楚乃赫却越发殷勤,干脆帮她擦净嘴角,满脸堆笑地问:“伺候得可满意?”
她?遄琶嫫む帕艘簧?
“这可是皇后的待遇,再不满意就难办了。”楚乃赫一高兴话就多。
袁潜见他笑得灿烂,突然想磕碜他一下。“你伺候过皇后?”
嘿,这女人拐着弯儿骂他呢!楚乃赫脑筋动得多快,娇媚一笑。“不如我现在就伺候娘娘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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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乃赫却又正经了脸色,甚至有些严肃。“从今天起,没我的允许不能碰一滴酒,不听话后果很严重!”
袁潜呆呆的望了他一会儿,垂下脑袋。
“借酒消愁愁更愁,心里有事最好一吐为快。”
她声音低低的:“没用的,谁都帮不了我。”
“是没人帮得了你。你不愿说别人也不能拿刀撬开你的嘴,拿凿子凿开你的心,除非死人再活过来,亲口说‘我不怪你’。可能吗?你醒醒吧!”
“请你别再说了。”袁潜哀求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脑袋。
楚乃赫一把托起她的脸:“可以!只要你跟我说一遍‘我会原谅自己!’”
袁潜小脸一白,执拗地摇摇头:“不能。”
“是不能还是不想?”楚乃赫逼问,手底下加力,不让她回避自己的目光。
袁潜恼恨地瞪着他:“不能,也不想!”
“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不犯任何过错?杀人犯都有机会被原谅,得以重新做人,你这样算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回归正常?”
“不要再说了!”那些过往沉淀在她心里,像只磨盘,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可以,吻我一下。”
“再说屁话我咬死你!”袁潜爆发了。这家伙还嫌她不够糟糕吗?
“放马过来。”楚乃赫脖子一伸,鼻尖几乎碰上她的鼻子。论胡搅蛮缠的功夫,他绝对成精了。
“你——我讨厌你!”泪水在眼眶里晃悠,袁潜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谁不讨厌?死人么?”他步步紧逼。“你以为全天下只有你最讲良心,最忠肝义胆、最情深义重?笑话!当年我伤痕累累,裹得像只米其林躺在病床上,撒尿都得借助导管,那种不人不鬼的日子你觉得很容易度过?若不是心里还存了一线卑微的希望,我特么早变成孤魂野鬼了!你那会儿在忙什么?良心有没有觉得痛?有没有想过献点爱心给我,哪怕只是一句鼓励安慰的话。你有过么?”
如此奇怪的话,袁潜完全听不懂,但被他目光中窜出的火苗吓住,一颗心砰砰乱跳,撞得胸膜都疼起来。
“这世上活在阴影里、悔恨里的人多了去,你想没想过他们比你更艰难?想没想过帮他们一把?难道在你心里,死人远比活人更值得重视?袁潜,我告诉你,从你买醉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死了!包括你的道德,你的良知,统统被酒精杀死了!”
“我哪儿得罪你了,这样诅咒我?”袁潜不明白楚乃赫怎么回事,前一刻还捧她上天,后一刻就贬她入地,像个要吃人的恶魔。
“我在提醒你别太任性!你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任性,只会归因于良心受到了谴责,或者归因于天性使然,但我实在看不惯!一个放不下过去又没本事扛事儿的人,没资格任性!”
“你究竟想怎样?”袁潜猛一跺脚,盆里的水飞溅而出,打湿了楚乃赫的鞋和裤。
他默默地关掉电源,抓起毛巾为她擦脚,她不让他碰,被他狠狠捉住脚踝。他抬起头看她,语气阴狠:“再乱动我吻死你!”
什么人嘛?袁潜胆怯地迎上他的视线,他眼里的狠色看在她眼里,竟化为撕裂般的痛楚之色。
仿佛做了亏心事一般,她不再对抗,由着他帮自己擦完双脚,再放回床上。
“今晚你就安心住这里吧,条件不比你堂姐那儿差。还有帅到没朋友的男人陪你过夜。”楚乃赫恢复了柔和的语气,仿佛刚才发火的另有其人。
可他再次吓着了袁潜。
见她眼里净是“你想干嘛”的惊慌,楚乃赫不屑的嗤了一声。“你现在这副样子大家躲你都来不及好不好?也就我了,永远把助人为乐放第一位!喂,姨妈巾够用么?”
袁潜呆了呆,猛然掀起被子,兜头蒙住自己。
楚乃赫弯了腰,隔着被子在她脑袋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默默道: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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