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大蛇带着乔木出现在一片空地上。
雾墙不知为何稀释了许多,然而并没有什么实质用处,仅仅让草木的轮廓清楚了些。
之前进去的小路还在,两侧围栏里的灌木长到一处搭了桥,把那路给遮完了,根本不能通行。木牌路标破损,红漆脱落,看起来斑驳不堪。
至于之前把他吊起来甩的坚硬藤蔓,他伸长了脖子也没看到在哪儿。
可惜乔木没注意到手腕上的纯黑色藤镯抖了一下,不然他就知道那藤蔓去哪里了。
视线向旁侧一扫,手电筒和书包奇迹般躺在不远处,乔木心中一喜,三两步奔过去,捡起来抖了两下,查看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身后传来“簌簌”的声响,是大蛇跟过来了。
他把书包甩在背上背好,动作忽然一顿,迟疑着问道:“那个,跟我一起过来的小姑娘,你知道去哪儿了吗?”
大蛇吐了吐信子,空气中充斥着这只人类的气味,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山上下过雨之后的嫩叶香气。
“你不知道就算了,我随口问问。”乔木见空气中久久没有金字浮现,眼风瞥见大蛇一直在盯着自己吐舌头,怕自己要求太多恼了他。
大蛇眨眨眼,敏锐地察觉到这只人类的心情变化。刚刚他说什么来着?小姑娘?大蛇心念微动。
这次,空中浮现出的不是金字了,凭空出现的金色粉末勾勒出一幅地形图,不用多说,肯定是这里的地图了。
还有一个小红点十分显眼,给人一种强烈的手机导航的即视感,那么这个红点就应该是他的位置了。
空气中显出的黑丝浮现在地图背面,仿佛有只无形的梭子把黑丝织成了黑布,类似于水影画的流程,地图乖巧地附在了黑布上。
乔木伸出手,黑布无风自动,飘飘摇摇正好盖在他手心上。
他来回翻看、摩挲这个“稀奇玩意儿”,黑布和他身上穿的衣服材质一样,入手丝滑如水,布面仿佛会呼吸那般让人爱不释手。
乔木越看越喜欢,心说妖精界的导航就是不一样,这样的东西如果批量生产在他原来的世界销售,说不定能大赚一笔。
不过,也仅仅是想想罢了,让妖精给他当纺织女工?开玩笑。
心思一掠而过,抬头时金字刚好浮现。
“跟着地图走,等你完成任务我会来找你。”
大蛇其实很想告诉他,你不用赚钱,跟我回家保管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只是,食物的心情影响品质!
大蛇再一次在心中默念这句箴言。
“好……”乔木点头点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什么什么什么,还来找他?这只大蛇难道能从里世界出去?
乔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想多问两句,转头一瞧大蛇已经消失不见了。
夜深露重,晶莹的水珠滑过草叶,压弯叶尖险险触到地面,露水吸附不住,“啪嗒”一声落到黄土地上,弧形的叶儿一下子弹回去,摇摇晃晃等待下一次水汽凝聚。
茂盛的野草灌木间藏了一条小路,绰绰人影在远处闪动着若隐若现,不多时便经过了这里,正是跟着地图指引寻过来的乔木。
他一路畅行无阻,什么也没遇到。
太过顺利的事情总是让人心生疑窦或懈怠。好在乔木属于前者,他更加谨慎地向前移动,地图上的小红点眼看就要到达最终的目的地。
静寂无声,这种情况下神经受到氛围感染,也会不由自主地紧绷。
“嘻嘻嘻……嘻嘻嘻嘻……”
耳边乍然响起笑声,乔木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他微躬腰背环顾四周,却辨别不出声音的方位。
少女的笑声天真烂漫,时强时弱,一会儿仿佛在左边耳朵,一会儿仿佛在右边耳朵。初听不觉得,只这么一会儿就让人心烦意乱,破坏欲呈指数增长,似乎得拉上人揍几拳才舒坦。
乔木深吸几口气,定神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笑声渐渐远去,还没等他松口气,两点钟方向突然响起一声尖叫,正是地图的终点方向。
尖叫总归不是让人喜欢的声音,它往往代表了危险与恐惧。
乔木沉吟片刻,决定过去看看。按照大蛇的说法,他必须得完成任务才可以离开这里,终点想必就是任务所在了,早去晚去都是一样,避不开。
很快,不远处现出一间小平房的轮廓,浑浊的灯光从铺了油纸的小格窗沁出来。
靠近了,隐隐传来些人声,听不真切,像是录音之类的。
木门紧闭,乔木猫腰踮脚耳朵贴着门,人声大了些却还是蒙着一层什么似的,间或夹杂着电流的滋滋声。
乔木按在门上的手推了推,推不动。
门内一下子没了动静,看来真的有人,很有可能是陆野他们。
他赶紧啪啪拍了几下门,略提了声音:“野哥,野哥,是你吗?你在里面吗?还是其他人在里面?我是乔木,你们快开门让我进去!”
屋内静了十几秒,正当乔木心急如焚的时候,有人深吸了一口气,颤着声问道:“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乔木一愣,心说这是什么话,他不是都说了吗。
他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耐心答道:“我是乔木,你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屋内顿时一阵????,还有交头接耳的动静。
乔木心里烦躁,一晚上都是这种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被蒙在鼓里的状态,他脑子一热直接一脚踹在木门上。
“哐当——”
木门应声而倒,震起一阵灰尘。
没了门的隔断,屋外人和屋内人面面相觑,一时气氛尴尬到能砸开核桃。
乔木摆了摆手,讪讪道:“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这门这么不经踹。”
众人望向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的门沉默了。
乔木打眼望去,小平房不大,大约二十平米,堆了不少杂物,积尘奇厚,旁边立着几个陈旧的木质架子,上面放了几根半截蜡烛,昏暗不清的光源就是它了,屋子中间是个方木桌,看不清上面摆了什么,另外还有两条破破烂烂的长板凳搁在一旁。
挤在木桌边上的几人中,陆野林深赫然在列,屋里此时也在打量屋外的乔木,都呈现出戒备状态。
乔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笑,“不是,你们干嘛呢?”
众人齐齐沉默。
乔木无奈:“怎么了,一个个都不说话。”
刚往前踏出一步,一柄精钢铲子飞来,半截铲身没入他鞋前一寸的泥土里,足以想象扔铲子的人使了多大力。
乔木愕然,不敢置信地望向林深。
林深眉心紧缩,看样子十分头痛,“乔木,你先站在原地别动。我们需要确定一个事实。”他顿了顿,似乎很艰难地说出下面的话——
“你是不是死了?”
什,什么?
乔木整个人呆立原地,五雷轰顶原地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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