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欧拉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但前一天通宵和收拾行李的疲惫让她很快沉沉睡去,直到玛丽敲响她的房门。
“薇欧拉小姐,该起床了。”
晨曦透过天蓝色的窗帘射入,薇欧拉睁开眼,下意识看向床头,那里已空无一人,仿佛昨晚的幽会只是一场梦。
“好的,玛丽,我知道了。”薇欧拉回应了一句,慢吞吞地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一张纸条随着她的动作飘了下来,薇欧拉愣了一下,赶紧抓住纸条。
一只蜷曲着身体的小猪趴在纸的右下方,还有几个咕噜噜的泡泡,虽然笔触幼稚,但极有□□。旁边附上几个张牙舞爪的丑字:你睡得好可爱,晚安。
这张纸上唯一值得称道的也许就是他的名字了,精心设计的艺术字写得非常熟练,龙飞凤舞,霸道任性地独占大半张纸: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啊!”薇欧拉发出惨叫,纸被她揉成团,昨晚的不是梦!莱昂纳多真的爬墙来见她了,真的和她聊天,也真的看见她的睡颜了!
她重新摊开纸团,认真看着右下角睡得正酣的小猪,难道我真的睡得那么蠢吗?还被莱昂纳多·刚交往的男友·迪卡普里奥看见了?太丢脸了!
薇欧拉转念一想,至少我也拿到了他一个把柄!这字简直比狗爬还丑,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都不会写很明星人设了,小学生都写得比莱昂纳多好看!
安慰自己一通后,薇欧拉把纸条折好,夹进钱包,心情愉快地去洗漱。
法国的冬天并不冷,但了解自己身体状况的薇欧拉还是给自己穿上了厚厚的毛衣和外套,以免生病。
接送的车带着他们来到巴黎富人区,高高的围墙隔开所有窥探,独具巴洛克风格的大别墅带着花园,毫不客气地占据巴黎寸土寸金的地面。尽管薇欧拉脑子里有印象,但每次感受到这贫富差距,原本的灵魂都想哭泣。
“早点休息,或者你想出门走走?”
坐了近两天飞机的头有点晕,薇欧拉想了想说:“我先去洗澡,如果等会要出门,我会让安娜陪我的。”安娜是这边的管家。
汉斯没有多说,年纪大了他身体不好,点点头打算去洗澡睡觉了。
薇欧拉洗完澡,和莱昂纳多报了平安,两个人甜甜蜜蜜地讲了很久的跨国电话,莱昂纳多埋怨时差很讨厌,洛杉矶正好是早上,而巴黎已经到夜里了,并催她早点睡觉。但薇欧拉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在折磨自己半小时后,她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决定出门。
安娜开车载她出门,她和玛丽一样专业而谨慎,向她介绍巴黎现在的景点。
“夜晚是巴黎最美的时候,现在去塞纳河畔欣赏夜景不会让小姐你失望的,我们可以在那里欣赏到巴黎铁塔,沿着塞纳河下去,还有很多演出。”
远远就看见了巴黎铁塔的塔尖,车渐近,薇欧拉越发惊叹,亲眼看到这座巴黎的象征,比想象的更加壮观伟大,远胜过所有的照片和模型。铁塔下行人如云,到处是彩灯花饰,高耸的圣诞树被系上了各种礼物,还有更多的人把礼物堆到了树下,衣衫褴褛的乞丐可以随意地拿走,甚至有小孩子拿着新衣服来送给他。
薇欧拉被这一幕打动了,她拿起摄像机记录下全部,并拿过一条围巾系在圣诞树上,让安娜替她和爱心圣诞树拍照。
“小姐有一颗很柔软的心。”安娜说。“这是我第一次遇见埃菲尔铁塔下不拍埃菲尔铁塔的人。”
“噢,不,”薇欧拉被她温和的目光看得很不好意思,“我只是刚好看到,这一幕非常温暖不是吗?”
“是的,这也说明小姐视野很广阔,很擅长观察人与标志物。”
薇欧拉笑了,“职业病罢了。”
她围着埃菲尔铁塔拍下很多照片,登上了巍峨参天的埃菲尔铁塔,俯瞰整个巴黎。
灿烂辉煌的灯河把浪漫之都映衬得犹如不夜之城,熟悉壮观的巴黎圣母院就在塞纳河中央静静伫立。安娜为她介绍埃菲尔铁塔的历史,尽管她早已熟烂于心,但仍听得津津有味。
贵族的挑剔精致的生活方式早已融合进每个法国人的心理,薇欧拉边听安娜的述说,边比较着和美国人的差别,不禁莞尔。法国历史悠久,并以此为傲,美国不过两百年历史,两国人的语气语调和气质有着明显的特点。
“我很喜欢埃菲尔铁塔直观而简洁的设计,显得很有力量……”薇欧拉走近栏杆,观察墙壁,“但同时,这种力量是优雅内敛的。看这些细密的纹路,还有色彩,我敢打赌她在光下会呈现深浅不一的色度,所以早午晚欣赏会有不同的风采。”
“你的建筑学学得很好。”
“只不过是门外汉,导演就是得什么都懂一点。”
她们随便聊着,薇欧拉突然问:“我爸爸妈妈曾经在法国住过一段时间对吗?”
“是的,伊凡娜夫人年轻时在巴黎学习绘画,正好先生也在这里求学。”
薇欧拉的妈妈——伊凡娜出身平凡,天赋不错,现在在美国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她最让人喜欢的不是才华,而是性格,她总是热情似火,对每个人都笑脸盈盈。薇欧拉记得她每次见到自己都会给一个大大的吻,让原身非常不习惯。
“巴黎是个适合恋爱的地方。”薇欧拉感慨道。
“也会让人盲目。”安娜言辞平静,“事实上,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是不会和太过离经叛道的人为伍的。”
“所以他们最后离婚了。”
“是的。”
薇欧拉问:“你知道我爸爸曾经大晚上跑到河边散步吗,还是大冬天。”
安娜震惊地说:“这不可能……”
“可能的,安娜。”薇欧拉摇摇头,“如果不是真的很爱我妈妈,爸爸怎么会到现在还不再婚。”
安娜默然,“围墙很高。”
薇欧拉想到另一个爬墙来见她的人,轻笑:“比不过爱情。”她问,“这里可以寄明信片吗?”
“当然可以,还有供游客寄信的地方。”她们亲近了不少,安娜好奇地问,“是寄给朋友吗?”
“是的,”薇欧拉笑得羞赧,“还有男朋友。”
她挑了两张最喜欢的明信片,分别给艾丽和莱昂纳多写好,交给服务员。
“也许要半年后才能寄到。”服务员看了地址,提醒道。
“没关系,只是个纪念。”
薇欧拉和安娜直到12点多才回到家,睡不着的她把洗出来的照片挑选了很久,拿出两张放进信封里,并给莱昂纳多写信。
To my dear leo:
我到巴黎了,巴黎比洛杉矶要冷,但没有下雪。我穿得像个雪球,感觉再不能往北走了,否则我可能只想待在壁炉旁。
说起来,你怎么能画一只小猪来形容我,太不够绅士,而且画技太拙劣。下次我要在你脸上画一只真正的小猪。
我和安娜——我的管家一起去了埃菲尔铁塔,那里非常浪漫壮观,如果在那里被求婚,我相信没有人会拒绝。有好多流浪者在塔下弹琴画画,我觉得其中有几个特别棒,也许是附近的艺术学院的学生在搞行为艺术。其中一个帅哥对我说,“one kiss one picture”,把我吓坏了。他应该是个意大利人吧。
埃菲尔铁塔内部结构极其富有创造性,我愿意住在里面。而且在塔顶欣赏巴黎震撼人心,那是什么都比不过的。不过我没有待很久,上面风很大,而且太高了(我本来以为我不恐高的!)真希望你在身边。
安娜已经答应教我法语,下次见面时我就比你多会一种语言了:)
离开你的第一天,非常想念你,吻你。
这封信大概要一个星期才能飞过大西洋抵达另一端,薇欧拉放下乱七八糟的杂念,拿出剧本写到有些疲惫了,才躺下睡去。
之后几天,薇欧拉和汉斯去了圣诞集市。蒙马特吸引了世界各地成千上万的游客,节目气氛浓厚,热闹极了。凡登广场,蒙田大街同样被七彩的圣诞彩灯,绚烂的橱窗以及缤纷的花环装饰,薇欧拉忍不住买了很多东西,汉斯紧紧跟着她,仿佛她还很年幼。
歌剧是她和汉斯都喜欢的东西。在巴黎的最后一天,他们去了巴士底歌剧院,正好表演了《浮士德》。浮士德追逐少女玛甘蕾,但玛甘蕾无法满足他的欲望,在得到后就将其抛弃,与魔鬼和酒吧小伙彻夜喝酒寻欢。这是膨胀的欲望与现实的冲突导致的。故事最终归于悲剧后,两个人默默沿着塞纳河散步。
薇欧拉打破了寂静,“你和妈妈就是在这里散步吗?”
“没有那么华丽。看这灯光,我都要看不清路了。”
“然后呢?”薇欧拉望着闪灯明亮的拱桥,30年前的法国是什么样的,她想象不出来。
汉斯看着她走上拱桥,好奇地趴在拱桥上,塞纳河灯火通明,照亮她纯金的发色。
“就像这样子,”他走到女儿身边,“趴在拱桥上,然后问我,你什么时候吻我?”
薇欧拉说,“这很浪漫。”
汉斯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唇,“是的,尽管我们都不是法国人。”
“意大利人比法国人浪漫。”薇欧拉笑说,汉斯是德意混血。
“不,我还是更像个德国人。”
“德国人不会大半夜翻墙,还来冷飕飕的河边,只为和恋人见面。”
“只要为了恋人,不管哪国人都会做出不可想象的傻事。”汉斯冷哼一声,“莱昂纳多?名字听起来不像个美国人,尽管莽撞的地方一模一样。”
薇欧拉脸红过耳,“爸爸!”
“别在意,我很欣赏他。”汉斯说,“他很聪明,很有活力,虽然看起来有点过分跳脱了。”
薇欧拉咬着唇,“也许。”
“有点像伊凡娜。”
“……是的。”
汉斯敏锐地看了她一眼,“你在害怕什么吗?”
“不、并没有。”
“我觉得他比伊凡娜更冷静理智,也更有抗压能力。”汉斯说。
薇欧拉问,“既然你觉得妈妈有那么多缺点,为什么还和她结婚呢?”
“她有很多缺点,我也是。”汉斯抚摸她的头,“但你比我好,更聪明,更大胆,性格也越来越温和了。”
薇欧拉不喜欢他的自嘲,“至少那些回忆很美好。”
“如果你是指冬天深夜在河边散步的话,很遗憾,”汉斯耸耸肩,“我第二天就发烧了。”
薇欧拉一时哭笑不得,“这……”
“但之后的约会,我还是去了。”
“……为什么你们会离婚呢?”以前的薇欧拉从来不曾问过这个问题,但现在的她,却很想安慰她的父亲,“我的意思是……Sorry,也许我不该问的。”
“没关系,但这是个复杂的问题,我做错了一些事情,她也是,每个家庭中难免会有摩擦,只是我们处理得不够好。”汉斯避开她的视线,“我想,只要她现在很幸福就可以了。”
“爸爸也幸福吗?”
“……Yep,”在薇欧拉殷切的目光下,汉斯笑了,“当然了,我有我最珍贵的女儿,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也是,”薇欧拉抱住他,“爸爸,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绝对会让你以我为豪的。”
“所以……你们真的是在塞纳河边散步吗?这里真的太冷了。”
“No,那只是一条无名的小河……但,她比塞纳河美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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