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不科学

    
    古语有云：
    人有气，物有灵，人老成精，物老生灵。
    一般而言，太过现代化的地方是很少有闹鬼的传闻出现的，虽然不说绝对，某人也曾听说过地铁站、公交车、写字楼有过闹鬼传闻，但大体如是。
    而艺术品，特别是现代那些讲“内涵”讲“意境”的现代风格艺术品嘛……
    不说全部，至少是其中近半真能算是“艺术品”而不是“不可燃垃圾”吗？
    反正唐雪凝对那些没法让她第一时间感受到“美”，至少是能让她感到“有趣”，反而有可能感到恶心的玩意儿基本都是这个看法。
    最少最少，是不值标价上头两位数字后面的那一串0的。
    而位于千广市中心那个科幻风格的蛋形艺术馆，则因为其作为市内最大的私立现代艺术品美术馆，以前从来被少女敬而远之的。
    而今天，当她和陈晋林一起进入到这个“艺术圣地”的时候，她又一次加深了自己的这个印象。
    两人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在美术馆展区与玻璃外墙之间一条不算狭窄的通道内，通道大约3、4米的宽度——据说是作为大型展品的进出通道预留的。
    只是这条通道已经因为有人在此意外身亡，而被横七竖八的拉起了标有“禁止入内”标志的黄白相间警戒绳。
    “受害者叫周伟，今年32岁，是这座美术馆的保安。”
    站在地上那画着人形的白线旁，陈晋林拿出了警方的调查报告：
    “他于当夜凌晨3点40到4点之间，死于艺术馆的货运走廊中，死因是心脏麻痹……”
    “给我看这些真的没关系吗？”
    接过报告时唐雪凝表情有些诡异。
    “没关系，因为理论上这还只是‘事故’，根本不算是需要调查的‘案件’，我来这一趟也只是走走过场的，回去写份报告就行了。”
    说完，陈晋林低下头又叹了口气，似乎在感叹自己的霉运。
    “至少我原来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没有外伤，没有药物反应，死因正常，找我来帮忙是因为有其它原因吧？”
    随便翻看着报告，很快唐雪凝就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比如……死者肌肉中乳酸含量超标？
    这个数值？也就是说他死前正在用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向某人/某物？
    不对……
    肾上腺素含量也严重超标了，看对讲机的位置和他倒地时的方向，他当时应该是十分惊恐的在逃离某种东西……”
    又细细翻看了一遍现场当时的照片，以及现场各种遗留物品的位置，再对照现场，事件的轮廓大致出现在了少女的脑海中：
    ——那一天，周伟正沿着空无一人的夹层巡视着，突然，他发现了什么令他无比吃惊的东西，那个惊吓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对讲机径直从他手中滑落到了地上他也没有去捡，而是愣在了原地。——
    ——下一刻，对方从远处向他逼近，而周伟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用力向着对方丢出了甩棍。但很可惜，不知道是被躲开还是干脆就直接透体而过，甩棍只是撞在了包墙隔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周伟连忙转身就跑，而对方却用远超他的速度迅速追上前来，直接用某种手段取走了他的性命。——
    “对，而且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看着唐雪凝用手指在走廊中比比划划，陈晋林对某人知识面之广有些疑惑的同时也点了点头。
    “嗯……如果当时周伟不是将甩棍随手丢出去，而是瞄准对方头部的话……”
    唐雪凝沉吟了一下，迅速心算出了一个估值：
    “那么对方身高就有2米以上——你是想说这个吗？”
    “是因为这个——案发后的第一发现人，周伟的同事，当夜值班的另一个保安杨涛……”
    说着陈晋林拿出了另一份报告：
    “他在接受警方调查后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早上，死在了自己家中，死因同样是心脏麻痹。”
    “同样乳酸和肾上腺素超标——而且这室内照片看来，他是和什么打了一架？”
    唐雪凝随手翻看了一下第二份资料，各种数据几乎和周伟一模一样，不过看来他反抗得更激烈一些。
    “是啊，因为动静太大，我们第一时间就赶过去了，可是还是晚了。
    目前，现场没找到有任何有疑点的残留物，而之前杨涛留下的调查记录我觉得你会感兴趣。”
    说完，陈晋林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播放视频：
    【嘀……XX美术馆保安死亡事件，案发现场第一当事人杨涛问询记录，问询人：陈晋林。】
    当陈晋林在镜头中一闪而过之后，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穿着保安服的年青人。
    【你好，杨涛是吧？28岁，转业军人？】
    “不……是……我是说我是……”
    画面中的杨涛像丢了魂似的，低垂的双眼中毫无神采，说道话也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同时不住的左右张望，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请放松，我们不是说对你有什么怀疑，这只是例行的问询。】
    “不……这里……这里有鬼……害死周大哥的那个鬼！”
    杨涛失魂落魄的抬起头来，双眼中全是血丝。
    【鬼……鬼！？】
    作为画外音的陈警官似乎也被这个说辞噎了一下。
    “是鬼！我看到了！我当时赶去的时候看到了！真的……”
    杨涛头又一次低了下去，如同喃喃自语般的说道。
    【冷静……】
    “鬼……有鬼啊……”
    杨涛双手死死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双眼瞪得浑圆。
    【深呼吸，冷静一下，不要着急，从头慢慢说，好吗？】
    一只手从画面外递了一杯水到杨涛的面前。
    【有我们警察在这里，哪怕真……真有哪些东西也不会出现的。先喝口水，从你们昨天晚上巡逻的时候开始讲起吧。】
    “我是上个月才入职的……其实我们这所私立美术馆平时很少有人……”
    在一口灌下去大半杯温水后，杨涛的神色好了一些，至少是能慢慢说话了：
    “虽然那些美术品和雕塑看标价动不动几十万上百万的……不过那些东西特征太好辨认……而且玻璃、石头、塑料、不锈钢什么材质的艺术品都有，但是都死重死重的——平时挪个位置都要用叉车，很少有一个人就能搬走的作品……所以根本不怕有小偷光顾，我们的工作都很闲……”
    【那你们晚上一般是怎么巡逻的？】
    “一个人在监控室留守，一个人在外巡视……彼此用对讲机联系，每隔一个小时轮流出去逛一圈就行了……”
    【你们有监控？那为什么没有向我们提供监控录像？】
    “因为那条货物通道里面没有装，听说是因为容易对一些大型艺术品在搬运时造成损坏……”
    说到这里，杨涛似乎是低声笑了一下：
    “但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谁知道呢？”
    【请继续。】
    “差不多在凌晨……3点半的样子，轮到周哥出去巡逻，他和我聊了两句之后，拿着东西出发了……明明和平时一样的……”
    说着说着，杨涛双手猛的扣到了自己的脸上，抓扯起了自己的脸颊，血从指缝里流了下来。
    画面紧接着一阵抖动，几个人冲进画面中拉开了他的双手……
    镜头接着被什么盖住了……
    片刻之后，画面回复了正常，不过地点不再是在室内，而是户外的某个喷水池旁边。
    【你脸色现在很白，再来点热水或者休息一下吗？】
    “不……不用，我……只想马上回家……
    周哥出发后，我就冲了杯茶放在那里，一边和他在对讲机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一边拿着手机玩游戏……”
    头上打着绷带的杨涛动作十分轻微的摇了摇头，低着头接着讲述起了当时的情况：
    “就这么过了大约十来分钟，周哥突然联系我……”
    【他说了什么？】
    “他问我前几次巡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异常。”
    【那么你发现有异常吗？】
    “没有异常！明明什么地方都检查过的，连厕所在闭馆后都是挨个检查过的！周哥前几轮也巡视过啊！怎么会有异常！？”
    【呼~深呼吸~深呼吸~跟我一起深呼吸~呼~冷静下来了吗？】
    眼见杨涛又要失控，画外音连声安抚道。
    【我也曾经经历过一些诡异事件，得到的最大教训就是——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
    “……”
    【请再仔细想想，任何小事，哪怕是无关的小事都可以……】
    “……没有。”
    【好吧，请继续。】
    “然后又过了几分钟，周哥一直没说话……我正犹豫是不是该主动问一声的时候，周哥又开口了……”
    杨涛说道这里停了下来，等了许久许久才接着着说道：
    “他的声音有些抖，他说——‘涛子，你现在在哪儿呢？’”
    【你当时还在监控室，对吧？】
    “是的，我当时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回了一句‘我当然在监控室’。”
    杨涛说道这里抬起了他那满是恐惧的苍白脸庞，直勾勾的看着镜头：
    “但周哥他一听就火了！他当时的声音很大，我从没有见他发过那么大的火，他喘着粗气的声音隔着对讲机都能清楚的听到，后面的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够了！别继续在我身后开玩笑了，这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