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侯府打脸日常

20.醋(一)

    
    街道上熙熙攘攘,来往过路的人影影绰绰,待荣显郡王喊出那一声“钰娘”时,明钰却忽觉得心向下一坠,仿若落下了无尽深渊,周围的一切嘈杂都消了声。
    明钰脸色苍白地捂上心口,脚下一踉跄,向后退了一步,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又回来了吗?
    明钰重重地喘息着,眼前晃动着那人重叠的身影,而胸口却像压着重逾千斤的巨石,不甘和难过的情绪在她心间翻涌着,但她却清楚地知道这都不是属于她自己的。
    “她”就这样难受吗?这样放不下吗?已经糟蹋了自己一辈子,还不愿放过不属于“她”的一切吗?
    明钰恐惧又愤恨。
    就在她觉得眼前景象逐渐昏暗下去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肩头,沉着稳定的声音寻回了明钰的意识。
    “明钰。”
    闵恪唤她明钰,不是钰娘,也没有荣显郡王那般情意绵绵,甚至是有些冷淡的。
    却叫她心安。
    明钰渐渐找回了神思,找回了身体的那种实在感。她呼出一口气,正了正身,脱离了闵恪的搀扶。
    她不知道闵恪有没有因为她方才的失态又加深了怀疑,不管是她旧情难忘也好,还是有其他利害关系的牵绊,明钰都知道,闵恪不可能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装模作样就完全信任她。
    这几日的相处她已经看得透彻了。
    太过在意闵恪的反应反而更会弄巧成拙惹人多想。
    萧筑轻抬着左手,半撩着袖子想要上前,眼里满是担忧,可又始终踌躇不前。
    “钰娘……”
    他这样情难自己的模样,一时更让明钰感觉心凉。荣显郡王萧筑若真只是个情种,闵恪和侯府就不至于如临大敌了。
    魏王的长子萧笙自幼体弱多病,能否活过而立之年都是未知数,而萧筑作为魏王次子,所有圣上一派揣测的有关魏王的野心,其实都可以归结到他身上。
    明钰将握着香囊的手复又抬起,递到萧筑身前,微微扬起嘴角,声音却淡漠又疏离:“没想到竟在这遇到了郡王,这个,是郡王掉下的东西吧。”
    萧筑一怔,飞快地瞄了一眼旁边的闵恪,拿过香囊,珍惜地放到袖子里。
    “这是于本王非常的重要的人赠予本王的,戴在身上片刻不离身,二表嫂……今日捡到它又交还给我,本王不胜感激。”
    萧筑低着头抱了抱拳,语气却有些唏嘘。
    明钰紧了紧眉头,觉得萧筑话里有话,言外之意倒像这香囊是她赠予他的。
    但她不记得有这回事。
    萧筑没等明钰的反应,好像刚看到闵恪一般,唤了一声“二表哥”,语气却不像乐宁那样熟络。
    明钰正因为香囊的事心绪烦乱,如若这真是她绣的,那她和荣显郡王之间还真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这回头一打眼看闵恪,明钰心里又咯噔一下,一颗心瞬时跌到谷底。
    闵恪的脸色若是能看出不耐和烦躁,心中必定是怒火中烧了,而此时,他的脸已经黑得好比那煤炭。
    这倒是出乎了明钰的预料。
    她觉得闵恪即使不快也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
    明钰见他不说话,自己自作主张地开了口,对萧筑道:“郡王今日出来,必定也是准备采买的吧,我和相公还有一些礼物尚未准备,你看……”
    这就是明显想要告别的话了,如果这还听不懂,那想必……就是装作听不懂了。
    明钰相信他们之中没有蠢人。
    萧筑却是轻笑一声,似乎听不出话里的意思,看着闵恪道:“恰好我也还有贺礼要亲自挑选,不如同行可好?”
    看着萧筑微吊的眼梢,明钰莫名就想起乐宁缠着闵恪的模样,这两兄妹长相不甚相似,上赶子去堵人家心口的本事倒是一样。
    明钰真想上前堵住萧筑的嘴。
    “不必了,”闵恪突然出声,他看了一眼明钰,抬手叫偃武和修文去牵马车,“明钰吹不了冷风,我们须得马上回府了。”
    也不多做解释,拉着明钰就往回走,似乎一刻也不愿多留。
    萧筑看着几人的背影,眼中一抹暗芒闪过,嘴角渐渐上扬,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他身后一个不起眼的随从悄悄上前,微微抬起头在他耳边道:“闵二似乎很在意她。”
    萧筑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整了整袖口,“那你是太不了解我那二表哥了,他不想让人看出来的,你便怎么都看不出来,你能看出来的,必定是他想让你看到的。”
    那人一怔,随即也笑了出声,眼睛瞥向侯府的马车,看到闵恪正扶着温七的模样,摇了摇头道:“你们倒真把闵二当成神仙了。”
    萧筑抬起眼,眼中划过一抹阴狠,脑中涌现出明钰淡漠的双眼,不禁攥紧了拳头:“他若不是神仙也好,他越是在意钰娘,我就越是忍不住想将她夺回来。”
    “夺回来?”那人像听到笑话一样,语气带着嘲讽,“你莫不是真的上心了吧?”
    萧筑脚步一顿,有些愠怒地看向那个低眉躬身的随从:“你僭越了!”
    那人将腰弯得更深了,大声回了一句“不敢”,萧筑这才甩袖子向前走去,也就没发现身后人一声微不可闻的嗤笑。
    ——
    明钰好不容易出一次府却被荣显郡王给搅和了,心里颇为不顺,可回了马车她才发现,闵恪似乎并未像在外面表现的那样生气。
    “你新婚之日所说的话,可还当真?”
    就在明钰放下心打算松一口气的时候,闵恪的声音突然闯入她的脑中,让她心中一凉。
    这个时候提起那个承诺,显然不是一件好事,说明闵恪到底是在意了,甚至打破自己一贯的原则,出声直接问了她。
    明钰说不准这是闵恪相信她给她机会自己澄清,还是不相信她要来兴师问罪。
    “自然当真。”明钰郑重地点头道。
    她一点也不心虚,也自觉今日的表现没有落人话柄的地方,出府采买是闵恪临时下的决定,她又不能提前预知。
    是以就算闵恪再怎样无赖,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那个香囊是怎么回事?”
    “啊?”明钰抬起头,万万没想到闵恪在意的是那枚香囊。
    她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脑中搜寻着有关荣显郡王的回忆,却丝毫想不出半点那个香囊的影子。
    “说不出?还是不想说。”闵恪今日格外有耐心,好像一定要逼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对明钰来说是好事。
    但她却觉得有些堵心。
    是不是明钰一定要刨出自己一颗真心,将自己剥干扒净了摆到他面前,他才会吝啬自己一丁点信任?
    “我不知道。”明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向闵恪,眼里满是坦然,“不管大人信不信,我同郡王之间的所有过往,都非明钰本意。”
    “您问我他的事,不如自己去查,旁人兴许比我还要清楚。”
    闵恪半眯了眼,眼底有丝毫不加掩饰的怀疑。
    这算是强词夺理了,但天可怜见,明钰将骇人听闻的大实话都说了出来。
    她也不指望闵恪能相信,只是觉得两人之间有个死结,那个死结就是不论她怎么辩解,都有无法抹去的事实摆在两人眼前。
    明钰想说向前看,可闵恪这多疑的性子未必肯听她的。
    “我已经查过了。”闵恪道,双眼幽暗而深邃。
    明钰一愣,看进他的眼底,看他一副所有都了然于胸的神色,就觉得自己像被审问的犯人一样无所遁形。
    既然闵恪早已查过她,那他怕是比自己还了解她的过往了。
    忍不住轻笑一声,明钰坐正身体看着前面,笑容有些嘲弄:“那大人何必还要来问过我。”语气竟是有了冷意。
    闵恪就道:“只是想要听听你怎么说。”
    “我什么都说不出,我也什么都说了。”明钰沉声道。
    闵恪眉头一纵:“什么意思?”
    “大人想听的,我什么都说不出,大人不知道的,我已经都和盘托出了。”
    闵恪看着明钰冷硬的表情,眉目间闪过一抹犹豫。
    他掐着内心,缓缓向后靠去,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便再不言语。
    他叫偃武去查温七,为的是弄清明钰和老师之间的过节,却没想到查到了一段郎情妾意的爱恋。
    她和萧筑往来的书信有几封现在就在他袖子里,揣着有一些时日了。字里行间的情意仿佛都跃然纸上,闵恪每次翻开来看,都能想像到春心萌动的女子握着笔,将心中所有的想念付于笔墨的样子。
    这些欣喜和悸动,是他从未见过的。
    前尘往事不要再提……
    这是他说过的话,但他比谁都知道,若真放在心上了,便如鲠在喉,并非想要忘却就能做到的。
    闵恪突然让偃武停下马车。
    他回过头对明钰道:“我还有公事,你先回府吧。”
    是临时起意还是真的有事,明钰不会看不出来,见闵恪已经要撩帘下车了,她将心一横,一把抓住了闵恪的衣角。
    “大人!”
    闵恪回头。
    “大人,您……”明钰瞪着闵恪,几次欲言又止。
    这个闷葫芦一样的人,她是无论如何都降伏不了了!
    “大人,您真是……蠢死了!”明钰换了手势,就着闵恪那个姿势,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随即她听到外头“咣当”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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