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在这时, 楼花染身旁的司半清忽然发难, 转身便先是朝着一个方向狠狠打出了一掌, 直震的楼梯口那方一时间几乎塌了近半, 还附赠碎石乱飞无数。
楼花染一脸不明所以的呆愣样,同看了几眼司半清打去的方向, 分明在他看来那里什么都没有, 可随即, 却见司半清又是闷声不响的敛眉接连推出数掌, 像是能够清楚看到对方行动的轨迹一样, 沿着他们队伍身后的方向, 自左往右掌气迅猛绕了一个半圆弧度出来, 破坏力相当惊人。
当司半清最后拍出一掌的尽头处, 已经快要挨到无极后方某名弟子附近时, 司半清这才双脚一踏离了原地,旋身飞了出去。
楼花染猜想, 大概对方距离挨着己方已经太近,所以多少司半清都有些担心自己掌风会伤到自己人, 才会有此举动。
想必对方实力不容小觑, 因为飞身出去的司半清, 与此同时手中已经迅速抽|出了自己青羽剑。右手执剑, 双眼牢牢盯视着某个方向,还同时左手一个用力下压。
磅礴的法力被汹涌全部击打在了地面上, 司半清脚下石砖开始翻飞而起, 眨眼已经垒叠成了高高一堵严丝合缝的石墙, 死死挡在了司半清与对面之间。
就在楼花染静默以为事情已经暂时告一段落时,只见那堵垒起的石墙猛然间却是一颤,像是有什么人正在朝对面大力击打一样,楼花染心中一震,这才总算可以肯定,刚才的对面确实是有东西存在的,并非他们眼见的空无一物。
楼花染猜测并不可能会是睚眦,否则这是在对方的地界上,睚眦又何须这般看情形想要背地里对他们进行算计?
既如此,便只能有唯一一个别的可能性了。
九层魂塔中的守护兽们皆不会干这种龌龊事情,由于不屑,所以楼花染所能想到的,便是此塔中,另外还有旁的人存在!
可能是原本尚还存活于这座塔中的什么人,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另一个,就是跟在自己等人身后|进来的人了。
想到此,立刻浑身一凛。因为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从何时就已跟在了自己一行身后,而其所图又为何?
或者其实对方的目的已经一目了然了,不然闯这一趟秘境岂不白费?不过让楼花染有些恼火的是,“你就是这么看顾的?”
小系统摸|摸自己鼻尖却也不以为意,半仰着头不去看楼花染,“这不你们还没遇着危险吗?对方目前为止也不过暂且先跟着而已。”
楼花染便知,这是小系统确实早已知晓了此人对他们的尾随,不过一直以来没有做声罢了。
这是对方还来不及做什么,就已经被早一步察觉到的司半清给拦下了,可一旦真到了小系统所说那种极危险的境地,自己一行完全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被对方给偷袭了,到时万一无极白死了好些人又当怎么办?恨得牙痒痒。
“你要再这样,先前答应你的条件我也可就要自动作废了啊?”
小系统这才忙了,焦急连连摆手,可见对这个所谓“条件”,得有多么上心了。
“别介啊,真心别介!”后才保证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以后但凡再遇到你们周围的一丝异样,我立刻上报还不成吗?”
楼花染听后满意了,不过仍旧冷哼一声作为对他的回答。
当楼花染回过头来又问“对方是谁”时,那会儿已经不需要小系统再来作答了,因为后方司半清拍起的那堵高高石墙,已经在几震之下,先是从中间破开了一个大洞,后晃晃悠悠,这才整个自上往下,轰然倒塌了下来。
司半清往后一躲,避过了几块溅落在他附近的石砖碎块。
而楼花染侧身抬眼看去,风骚从后面走出来的那人,除了曾经非常、十分让他觉得辣眼睛的烛九娘以外,还能有谁?
紧抿着唇,楼花染无语至极,又转头看了看对那女人始终冷着一张脸的司半清,开始搞不明白的是,这人到底这一趟来的是为了夺宝呢?还是司半清呢?有些不能肯定了。
毕竟他莫名就是可以清楚感觉得到,这女人对司半清的执念,仿佛还挺深的。
而要问楼花染为什么可以感觉到的话,楼花染只能说他就是有这样一种直觉而已。自认司半清如今乃是他的所有物了,而有人从旁胆敢对其窥伺?楼花染要真全然无感,那才是奇了怪了。
烛九娘甫一现身,也是妖|媚到了不行,简直像连骨头都没有,水蛇腰愣是扭得...反正让楼花染大为好奇对方为什么在这么大的扭摆幅度下,脚下走路的重心却还看样子好像十分稳当,且又速度奇快。
一边抬袖半遮面,嘴里娇笑不断,一边烛九娘还似乎又想要靠近司半清的身旁。
只这回她被迫现身的场合实在是太过敏感了,所以司半清眉间一动,怎可能再由着她靠近自己这一方半分?二话不说便已经手中青羽剑划着利芒飞窜了出去,叮叮当当与那边什么都还来不及说的烛九娘缠斗在了一起。
即便只是单对上了青羽剑,但深知其厉害之处的烛九娘,一时之间面上神情也愈发谨慎了几分,不再是先前那种随意之处满满的不正经了。
抽空回头便是冲着司半清像在解释,“哎哟哟,”时不时闪躲着青羽剑的穿刺,却也不见她动作间有多么忙乱,“仙尊,奴家也不过是惦念您的紧,才又折身回来无非想要偷偷多瞧上几眼罢了,好让这今后在见不着的日子里啊,奴家多少也能再有些回忆一番的好念想。可您怎能这般狠心?一上来便要对奴家动粗呢!”说完以后,还一个媚眼朝着司半清甩出,楼花染那个雷啊!
鸡皮疙瘩迅速蹿了一身,恨不能对着司半清赶紧吼上一句,“快戳死那丫的神经病,戳死戳死!”真的是被对方黏黏糊糊的说话时语气,给深深恶心到了。
也不知司半清是否同时也意会了楼花染的此种脑电波,还是他其实也被膈应到了,手中剑指青羽,霎时间青羽剑身剧烈震颤嗡鸣了一声,爆发出耀眼一股巨大能量,不断刺向烛九娘的速度越来越疾,去势也是愈演愈烈。
直到青羽又从烛九娘背后猝不及防飞射过来,在烛九娘看样子反应不及的情况下,好歹才算是刺到了她一招,眨眼间烛九娘臂上的衣衫被划出一长串横斜大口子,一看就属于很疼的那种。
丝丝浑浊的暗沉色血流涌|出,黑中带着些许红的诡异颜色。
烛九娘手握自己受伤部位,大概这才看出来自己再说任何都已无济于事了,脸上的媚|笑掩下去几分,也才准备看情形真正出手了。
先前还准备至少能有商量的余地的让她再将时间拖上一拖,不过看来司半清打从心底里并不准备给自己这样的机会。
想一想倒也是,如果换作是她的话,烛九娘恐怕自己也不会在事到最后关头,还留着敌手残喘再伺机而动。
可唇边自得一笑,烛九娘心念一声“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
毕竟这是一条埋尸道,所以简直不能更合适她在此时此处,动手了。
眼下没有得力手下跟在身旁的烛九娘,倒也不憷无极的人多势众。因为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她想要,成千上万数也数不尽的乖巧孩儿便会只多不少。
念及此的烛九娘,开始张狂唇|间泄|出一声“咯咯”十分阴森的邪笑,身形逐渐转淡,又要隐匿了她身影的同时,楼花染只见对方指尖已经迅速弹跃出了万千青幽幽鬼火。
鬼火飘忽于只显狭窄逼仄的这条通道内,在无极众人还来不及动作之前,就已经飞快没入了埋尸道中那些死状千奇百怪的尸体眉心处了。
地下昏暗的埋尸道中,一时间只能听闻那仿从四面八方不断传来的沙沙声,像是什么东西在被慢慢磨动的声音。以及咔咔,好像骨头转动又或拼接的声音。
见有几具正躺在尸山最顶端的无阻碍骷髅,已经率先仰胸翻坐了起来,无意识先是来回晃动了好几圈它们自己光杆子的细细颈骨,才又握起自己尖尖的指骨攥了攥,发现活动十分自如,似是欢喜般,眉心处被点亮的那盏青幽鬼火一旺。
与此同时,此骷髅人空荡荡的两眼中,也一瞬跟着亮堂堂燃起了两簇幽幽跳动的青焰火苗。
手下一撑,咔哒落地清脆一声响,头骨一歪,这只最先被点活的骷髅人,便已从高高的尸山之上,利落翻跳了下来。
上下牙骨来回磕动发出极其?人的不停声响,像是在笑一般,骷髅人又才僵硬的尝试迈动了几下自己双|腿,终于仰头大张开双臂,十分灵活的已能迅猛朝着楼花染一众,飞扑了过来,行动显见已经非常的自如了。
接二连三这种诡异的奇形怪状骷髅与干尸,被不间断从亦是亦不是它们墓穴的地方起出来,楼花染瞬间都能听到自己上下牙在打架的声音了。
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也好物也罢,怎么总喜欢拿别人的魂魄和尸身来玩儿?之前是动不动就抽人魂魄抽人魂魄然后再抽人魂魄的这人那人,现在又是如眼前的烛九娘以及过去的洪霸天那样,鬼宗的人好似疯狂热衷于随时随地“掘人坟墓”...
仿佛只要她们自己需要,万千尸兵那都不在话下。
虽说他们修的是鬼道,但到底还在一个“道”中,所以也不怕因此会遭了天谴?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安息了?
楼花染无语的暗自吐槽,实在对他们理解不能,也觉得无法跟这些人再好好玩耍了,妈蛋!
幽幽鬼火全部都已消弥于了过道两旁的尸身之中,魂塔顶层的这条本就诡异非常的埋尸道内,眼下光是周围传来密密麻麻骨头摩擦后的相互碰撞声,听之便已不觉只得让人尤感自己皮紧的厉害了。
尤其过道本就地方有限,现在还又不得不容纳下了成群几乎摩肩擦踵数也数不尽的对面死尸们,楼花染觉得这日子简直不能更糟心了。
于是想当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死尸骷髅中间被重重保护起来的烛九娘就得意了。
妖|媚翘着自己指尖,说出口的话依旧骚|味十足,“所以说嘛,仙尊您方才作甚不愿好言听奴家多一句解释呢?但凡您稍微软和一些,奴家本也是个温柔人儿。”
面对这浪蹄子,楼花染只想立刻拍死她。
就是这种时候了,这丫的都不忘随时随地勾引别人,简直想男人想疯了吧?
如今通往前方的道路早已全部被堵,楼花染他们要想从此通过的话,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硬生生与尸兵们正面对上,强硬打出一条道路来了。
好在虽然尸兵众多,楼花染看着依旧习惯不能,但无极的人只要多看上几眼,也就基本已经都能应对自如了。全托曾经没少跟鬼宗人交手的福,毕竟鬼宗的人历来最爱玩儿的就是这一手了,虽然现在比之过去他们曾经见过的尸群来说,数量方面还要更加多到离谱的程度。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些尸兵的威胁度,基本也就胜在数量方面了。若是单就一具一具没有自己意识的这些死尸实力而言,其实并没有多强。
成群扑过来自然威力不可同日而语,但搁在无极现在这一行人的强大阵容面前,也无非就是耗损法力会有些过快罢了。
换作从前,无极的人还会担心一下就这样把自己法力都耗尽的话,之后等再面对其他敌人时,怕就只能再无还手之力了,可如今不同。
到底他们如今已经有了楼花染这么个特殊存在,可以源源不断的为他们补充着耗损过快的法力,所以无极的人一个个底气十足。
烛九娘刚开始还笑的娇俏自得,可当她接下来远远看着无极的人不过是在他们外面高高撑起一道防护结界,而后里面的人上下翻飞间,已经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把她起出来的尸兵们打的骨头渣都到处乱飞了,可自己这边的尸兵却根本进不到人家结界里面半分,别提当时烛九娘那张脸扭曲的得有多青白难看了。
虽然早就已经听说过一些闲言碎语,提及投靠无极的原魔尊现下拥有了某些独特本事,但一直以来因为烛九娘并未亲见,所以只觉道听途说的这些人,个个不过是在过分夸大其词而已。
没想到先前又在刚入秘境的时候,感觉到了这边非比寻常的强大气息,因此烛九娘才会心急之下,暂且撇开了自己手下,独身摸了过来准备查探一番。却不曾想,正好与自己这次前来秘境中的目标—司半清撞了个正着。
当然世间人人都已把楼花染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对他颇有忌惮,烛九娘转头之际,不免也就附带看到了挨着司半清极近的楼花染,念及种种,先出手发出的那枚暗器,其实就是在实实在在试探楼花染的深浅了。
只是一番试探过后,烛九娘心间嗤笑一声,叹一声“果然!”
果然是世人在以讹传讹。
因为就凭如今楼花染这种在身法上已经弱到出奇地步的情形来看,烛九娘笃定对方即便以此为依托有再大的本事,难不成还真能上了天去?就凭他?凭他这副自己分分钟都能随便戳死的羸弱身体?开什么玩笑!
导致终究还是轻忽了楼花染的烛九娘,这一回彻底悲剧了。
只见撑开一方结界的无极众人,就像一道狭长的洪水瀑布正以无人可挡的汹涌气势袭来,眨眼已经穿梭于尸群中,距离自己的位置比之原本已经过半了。
看的脸色又变作铁青的烛九娘,险些仰天就是一句破口大骂,“你特么揍人不费法力啊?你特么张开那么大的结界居然也还不费法力啊?”几度咬着牙强忍,才好歹没有更毁了自己形象。
只不过胸口怄的厉害,烛九娘着实咽不下这口恶气,发誓以后定要这回结结实实打了自己个大耳刮子的无极好看!
此招不成,烛九娘郁闷了一会儿也就狞笑一声,又有了动作。
反正她本也没准备光靠这一招就能将无极一行彻底打残,低估了楼花染,但却从来没有低估过司半清的实力,以及司半清身后无极第一修仙大门的实力,只是先前没有预料到自己的百千尸兵,会这么不经打而已。
本来从之前偷摸跟着上到这魂塔第九层的那一刻起,对于人死后尸体更加敏感的烛九娘,就已经最先注意到了那些尤为打眼的棺椁。
而方才又在一试之下,发现确实一般的尸体都已对自己弹出的鬼火瞬间起了反应,但窜进棺椁之中的那些,却至今仍无动静。由此便可以见得,这些被收殓起来的尸体得有多么特别了,虽不知究竟是因着什么,它们才会如此特别。
但眼下这种情况,特别了才好。因为特别了,看在烛九娘眼中,虽利用起来就要着实费很大力气了,可最终它们无疑也将与那些普通尸兵们的实力,有着天壤之别。
鬼道一定程度上就属于一种相当投机取巧的门道,无论修习之人在修炼过程中、还是对于修炼结果的使用上,更甚至其今后一般的行|事手段上,都会渐渐被染上了这种特色,最擅长以他物为己用,所以现成的便宜买卖,烛九娘怎会不做?
眼见沉沉盯着自己的司半清一行已经又离自己位置更近了几分,感到危机感靠近的烛九娘,回过头来便也不再犹豫,抽手两臂大张,双掌中央,便各现出了一涡雾色风暴正在由小渐大被酝酿而成。
将其飞甩出后,眨眼哐当十数声,雾色风暴席卷着,已经将烛九娘目所能及的十几具棺椁盖,全部都掀翻了开来。直到露出里面居然还保存完好的尸体,甚至有如活人无异!
那雾色风暴开始相继不停分离,最终携着烛九娘早已准备好后又飞快指尖弹出的众多青幽鬼火一起,瞬息各自已经全部从棺椁中尸身的胸口位置隐没了进去。却这些完好尸体的外表处,神奇的并没有留下任何伤口。
对方甫一睁眼的刹那,看着从棺椁里面翻坐而起的那些尸体容貌,如果不是对方的面部表情多少都有些僵硬眼神也有些呆滞的话,楼花染一度还真以为,它们其实就是活人无疑。
到底在“辨尸”与“起尸”方面,烛九娘还是很有几分自己本事的,她相中的这些独特尸将,在跳出已经加入了战局以后,其能力相当惊人。
光是打头一白面小生一拳先是直接砸下后,威力已足以将无极这边的结界表面,硬生生砸出一个向内侧凹陷的大坑来了,直至那一块不久后还完全裂开乃至粉碎。
要不是伽罗见状及时作出补救又将大洞给补上的话,说不得,这会儿那白面小生已经又是几拳接连砸下后,整个身体都能一个提气,瞬间从结界被打穿处跳进来了。
伽罗将结界上的大洞及时补起,但是白面小生的一只手臂已经伸了进来,于是这边伽罗也是个不避不让的,干脆还是将结界补在了原位,至于白面小生胳膊伸进来的部分,已经进来了,伽罗傻乎乎的脸上此时因为见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而一瞬隐隐有些兴奋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喜面”顿现。
左右对方是敌人,所以既然是敌人的话,尤其还是在对方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家主上安危的这种情况下,伽罗向来奉行的原则便是有来无回,只见刹那补好的那方结界壁周围,里外到处都已染上了众多黑血。
尤其是在结界里侧!
因着被薄薄一层正常人肉|眼看不见的结界壁补起时,锋利切割下来的白面小生自肘部靠上|位置那只手臂只能掉落在了结界里面,所以结界内|壁沾染的血色要远胜于其外。
血的黏度,较之正常人看起来还要浓稠的多,稀稀拉拉从结界内|壁淌下来的缓慢程度,看的楼花染只觉那黏糊劲儿也真是够了。
大小也是失了一条手臂,所以一般来看算得上是重伤了,但此时倘若你再去多瞧上一眼那结界边上站着的白面小生,虽残了一条手臂,对方的脸上却除了一脸木然外,再也不余其他了。
看来虽然外形再是与人无异,终究死人还是个死人,疼痛这种东西,于它而言早已无缘。
借势,无极一名长老便立即就要掌中打出一道浑厚法力,意欲直指白面小生的头颅位置,像是要摘了对方脑袋。
可那白面小生虽不知疼痛为何物,却显然还是要比周围那种一般性质的普通干尸骷髅们,多了点什么,至少体内尚还保存有了一种名为“本能”的神奇东西。
莫名的危机意识提醒着它,此招十分危险,比之刚刚它已经失去的同样身体一部分来说,还要远远危险的多。所以下意识就是将自己头快速往旁边一撇,无极长老的一招刀风几乎紧贴着对方歪下的脖颈一侧,急速划过。
虽在其上拉开了一道长口子,从里面照旧仍有黑血淌了出来,但不多,显然对方被伤到的伤口极浅。
后该名白面小生撤了自己手臂,不顾断了的那半截,脚下点落间几个飞跳,已经略微远离了结界这一方位置,但狰狞龇起的牙,却还是足够表达出它被触怒后的恼恨与不满了。
双眼一直追随着楼花染等人周身撑起结界的移动而移动,目标片刻不离曾经前后伤到它的罪魁祸首—伽罗与无极那名长老身上。
猫着腰另一手中已经从它腰后方抽|出来一杆铁笔,笔尖像是浸过血,脸上带着随时都准备伺机而动的戒备神色,看的楼花染不由啧啧对其称奇,觉得对方就好像仍旧拥有自己一定程度的智商一样,简直不可思议!
以为白面小生的铁笔不过是一种攻击武器,有如司半清他们手中的飞剑,但显然这一次楼花染再度想岔了。
当白面小生剩余一只白净手中执起那杆铁笔时,不想它的笔尖方向,却是转瞬指向了它自己身上。
笔尖飞快绕圆划割之下,已经将白面小生另一条手臂上受伤的创面,又完整切割下了薄薄一小片。
后它才于受伤的剩余上臂|部分,用血浸的笔尖稳稳点下,细细描画出了一竖列不知名的咒文符字,红极刺目。
然后楼花染便亲眼所见,对方断了的那只手臂,重新由内到外又自己快速生长了出来。
震惊看着这一幕,楼花染转而瞄了眼自己脚下路过的地方,那里正静静躺着白面小生半截先前被伽罗切下来的那条手臂,没想到对方铁笔的能力虽与自己的不同,但却同样也能让身体受创的部位转瞬恢复原样。
如果说楼花染的治愈能力其实主要就是一种“恢复”的话,而恢复需要什么?前提条件必须得有原有之物存在,以此才能为基。
那么显而易见,对方铁笔的能力,更贴切想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属于“再生”一类了。
再生之物就本质方面,虽看起来与旧物相似,但其实新生出来的部分,内部构造已经属于另一个与旧物相异的完全不同之体了。
面上一肃,真是棘手啊!
主要还棘手在,这样拥有好像特殊能力的人,目前远不止白面书生这么一个。到底烛九娘起出来的棺椁中实力更上一层楼的尸将,不仅仅白面书生而已,只不过到底白面书生的这种能力,确实最强。
好消息是小系统在此时专门提点了楼花染一点,“其实对方的再生并不是无懈可击的,毕竟不同于你的能力,只要留着一口气在,即便心脏和头颅都被摘了去,也能瞬间恢复。这个白面小生的再生,一旦真正面对身体关键部位被重创的情况,该倒下的时候,也就差不多只能倒下了。”
顿了顿才又道,“而它刚才的自残,我推测可能是一种使用笔的再生能力时,所需付出的代价。这杆笔颇为邪性,看起来出笔必得见血,还是给谁用见谁血。”
楼花染一顿,“就是所谓的先给你毁了,然后再重塑?”
小系统也觉得奇葩的抽抽着自己眉眼,这种情况,说实话他只听说过,还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所以才称其为“邪性”,毕竟正常的灵物往往不噬主。
将自己头一点,“让司半清把笔完好夺过来,可能不太好控制。我需要进一步收集那杆笔的详细信息,顺便再把它拷贝一份。”小系统两眼因为遇到了新鲜玩意儿,而阵阵正开始闪起光来。
楼花染自然懂他拷贝此笔为的是什么了,只能是被用来添加进自己可用以兑换的兑换库中,“你的兑换库里不是全天下所有至宝都已收集齐了么?怎么这件没有?”
小系统半点不羞愧,“应该这杆笔也是属于这座魂塔中异变出来的,常年被埋没在此处而世间根本无任何人知晓,我又去哪里能给你‘无中生有’?”倒还挺理直气壮的。
可这样一来的话,也即是这杆铁笔在法宝之中,必有其原身了?
楼花染只是这样的想法一出,小系统就已经把他需要的信息自动弹出了一个界面。
“原身乃此笔,奉天笔!本来是处于仙器一阶最末流的一件法宝,毕竟作用很小,只是用来为修为不稳的人防身之用。只要在一人身体上写下相对应的咒符,可保一定时间内某修士不会因为一时的境界不稳,而伤了身体与元气。”
楼花染恍然大悟。
就比如先前司半清他们曾由于闯塔成功导致了各自体内法力的过多溢散一样,虽属于修为上的一种提升,但到底当时大家都处于一种非常不稳定还又危险的状态中,而如果当时把这种笔给每个人使用的话,此笔会助其把由于无法及时巩固修为所带来的对身体以及境界各方面伤害,降到最低,等同于不痛不痒。
不过这种到底还属于暂时的压制,之后用过此法的修士们,时间充裕了还是得该怎么巩固就怎么巩固的。
之所以楼花染对这杆笔没有多大印象,皆因此笔功用实在有些鸡肋,虽说关键时刻确实有它在身会很便利,便利到关乎一命的存活与否,但到底这种会需要用到它的时刻很少很少,且还完全对于楼花染而言无用,楼花染才会没有对它过多注意。
可又说了,即使更早忆起了它的存在,楼花染先前时候也不会把奉天笔兑换出来给无极众人使用的。
此笔笔尖一出一收,就是已经用过了一次,即笔尖连贯不停顿的情况下,一人使用一次,便代表楼花染得兑换一支这样的笔出来了,谁让它是一次性的?
而批量要供无极这么多人在闯过了那么多层塔以后每人数次使用的话,动则就得数百乃至奉天笔还以千计!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奉天笔再是属于仙器品阶的末流法宝,到底它也还属仙器一阶范围内,用以兑换的点数最低值早已被注定。
想象一下那种庞大的基础点数值一旦被叠加在一起,楼花染扯了扯嘴角,任他再是富有,也着实支付不过来啊?
而让楼花染更加没有想到的是,眼下白面书生手中异变如此厉害的这杆铁笔,竟然原身就是此种奉天笔?
错愕仰头看了看这座魂塔的塔顶,实在越来越好奇,该座九层魂塔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强大存在了!
因为无疑经过这种异变之后,楼花染认为这杆笔尖浸血铁笔的实际品阶,恐怕已经可以与那些少数的神器相媲美了。
而为何这支笔会异变的这么厉害,皆因其原身,被长年放置在了这座魂塔内。所以若论缘由追溯的话,实际还是此塔的功劳。
而这,仅仅只是此笔被放置在了此处而已,再没有其他庞因,所以你说奇也不奇?
顺便又一想到这名白面书生即便已经手执了这么强大一件宝物,可既然他眼下已确实身死,那就代表着,他其实最终还是没能敌得过与睚眦相斗的。
虽然小系统再三保证他能带自己等人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但现在楼花染开始不知的是,这些“等人”中除了自己与司半清并伽罗三人以外,另还能同时包括进去无极的多少人?心中坠得沉甸甸,楼花染一时沉默了下来。
不过事已至此,楼花染还是决定能保多少,就尽自己最大可能现在以及以后去保他们多少。秘境之中处处都有身陨的危险,这是大家早在一早进这里之前,就已铭记于心的,所以尽人事听天命,楼花染眼下着忙的是,由于身上使命重大,所以像是提前预感到了什么一样,他已经深深开始为自己储存的基础点感到告急了。
那边当十数名棺椁中的尸将被点活以后,烛九娘配合着对方诡异的身法,一时之间还又从自己双掌之中,道道同时喷发出了阵阵模糊人视野的白色烟雾。
不久后这些烟雾盘旋着悠悠上升,一层一层从被挤满的塔顶开始,之后的又逐渐下沉补充,直到此条通道内目所能及全部都已布满了浓厚白雾缭绕,白面书生并另外一些棺椁中难对付的尸将一起,身形被牢牢掩埋在了周围这阵遍布的浓雾中。
甚至楼花染他们连烛九娘的身影也再看不到了,耳边只难辨方向的,似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对方的大笑声。
结界周围哐哐被砸的剧烈声响越来越大,似乎随时都有被破的危险,可浓雾之下,无极的所有人甚至连这种响动究竟是被何处的何人所为都看不清楚,就更遑论进一步的应对之策了。
在此情况下,司半清冷哼一声将袖一甩,脚下踏出此方无极防御结界的同时,头也不回一声,“唤一面玄天镜出来。”
不用去看,楼花染都能知道对方这话是对谁说的了,除了自己还能有谁?因此片刻不犹豫,即便玄天镜乃是神器品阶的法宝,楼花染也丝毫不觉肉痛的快速点开界面兑了一件出来,甚至都不去问司半清到底要用这面玄天镜来干什么?
楼花染所兑换的宝物另一便利之处就在于,它们都是无主物,所以不管是谁拿到手以后,都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除非楼花染为了这么个一次性东西,再愿意劳师动众的多戳几点自己血出来,通通将其还没什么大用的血契了。
于是司半清玄天镜一到手,双手上下合抱斗大的玄天镜于自己胸前正中,合力击打后,又一手将其拍升到半空中,继而两手同时剑指齐出,指尖横向相对于自己额间方位,口中念着咒,双眼紧阖。
待法咒完全念完,这才横对的剑指指尖又开始快速朝额际两端左右分别大力拉开,当司半清眉心处已经隐隐有一簇小小闪电光纹瞬间闪现的时候,瞬间司半清与此同时双眼骤然大睁,寒凉的瞳仁深处,道道金光流|溢而过,司半清启唇口中厉喝一声“镜开!”
只见在司半清一番动作后,正好此时自高空回落到了司半清眼前与他双眼齐高的那面玄天镜金色镜面,同司半清眼中的流|溢金光相互映照着,就连他额间那簇闪电光纹也开始朝着镜中流窜过去,霎时玄天镜镜身定于原位上下先是翻转不断,后才周身金芒大盛之际,翻飞旋转间已经眨眼又是分|身出了无数同样大小的玄天镜来。
不过当然,分出的这些实际只是虚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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