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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没想到祖母的反应这么大, 秦征摸了摸鼻子:“您别生气,当心血压。”
听了这话,秦老太太怒容更盛:“我还没说你呢,当初要不是你帮着隐瞒, 事情会弄到这个地步吗?”
自懂事以来,秦满枝从未见过祖母像现在这样气势逼人。在她的印象里,祖母就是养在深闺的旧派女子, 贤良淑德、举止温文,不管什么时候都沉稳自持的,眼下如此激动,想必是愤怒到了极点。她缩在一旁不敢说话,直至大家都平复下来, 才悄悄地扯了扯秦征的衣袖,示意他不必再替自己说话,免得被迁怒于他。
大清早被母亲召回大宅,秦崞就心知不妙, 看见宅里人人一脸凝重, 他跟妻子交换了一个眼色,决定先发制人:“枝儿,你又惹奶奶生气了?”
秦满枝咬着唇, 垂着脑袋不说话。
看见女儿一副委屈的模样,梁敏虽然有点着急, 但是只能帮腔:“杵在那儿做什么, 赶紧跟奶奶认错呀。”
秦满枝低眉顺眼地道歉:“奶奶, 对不起。”
秦老太太看了看儿子跟儿媳妇,随后又看了看孙女,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枝儿没惹我生气,我不过替她生气罢了。”
梁敏到底没有丈夫那么沉得住气,她发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老太太本想开腔,转念一想,又收回滑至唇边的话,转头对秦满枝说:“这事还是你自个儿讲吧。”
秦满枝盯着自己的脚尖,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一头雾水的秦崞和梁敏更加心急,这下连秦崞也忍不住开口:“妈,枝儿不讲就您来说!”
秦老太太告诉他们:“我已经知道允宝的爸爸是谁了,他今天还来过。”
秦崞微微一愣,接着立即追问:“是谁?”
这个未解之谜已经困扰他们三年有余,如今谜底即将揭晓,秦崞和梁敏都分外紧张,此时他们凝神静听,连呼吸亦不自觉屏住了。
秦老太太说:“他就是你那老棋友霍辉的儿子。”
秦崞大吃一惊,眼睛瞪得滚圆的:“霍晟?这孩子不是随他那改嫁的妈搬到南城了,怎么跟枝儿扯上关系?”
虽然秦征说得不多,但秦老太太也能推断个大概:“枝儿在英国念书时跟他谈过恋爱,谈着谈着就分了呗。”
想到女儿吃了那么大的亏,梁敏对霍晟这个罪魁祸首自然好不到那儿去:“霍晟就是旧时跟小征有过节那男生吧?我们秦家人跟他上辈子有仇么,他不是打人,就是糟蹋我的女儿,总之就是将我们弄得鸡犬不宁!”
“枝儿,你之前怎么就不说呢?孩子的爸爸是他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秦崞皱着眉头,“那孩子我见过几次,长得一表人材的,也有能力,听说在南城自立门户,开了家大公司,想来算是合适的人选。”
男人不免站在男人的角度思考,然而梁敏听后就嗔道:“合什么适?合适的话,当年他就不会跟枝儿分手,还害她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未婚先孕!他耽搁枝儿多少年了,这种男人,就算再好也不值得稀罕!”
秦崞被噎着,小片刻以后才说:“这事又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最重要的是枝儿的想法,年轻人的人,就让他们做主吧。”
秦老太太插话:“枝儿你说,当年小晟为什么要跟你分手?”
秦满枝依旧沉默,而坐在沙发的秦征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们分手,主要责任在于我。”
此话一出,秦家几位长辈同时将目光投到秦征那端。
斟酌了半秒,秦征就把往事娓娓道来。他没有隐瞒自己是怎样卑劣地将霍晟逼到绝境,甚至还有意将焦点转移到自己身上,好让大家不要再触碰到秦满枝心底的伤痕。
果然,几位长辈的战火逐渐蔓延至秦征身上,其中秦老太太的反应最为激烈:“小征,你怎么这样不懂事,平时胡闹就算了,现在居然拿自家妹妹的终身幸福来开玩笑?我不管你跟小晟之间有什么恩怨,总之你归你,枝儿归枝儿,你敢从中作梗的话,我让你爸敲断你的腿!”
到底不是自己的儿子,秦崞和梁敏也不好指责秦征什么,他们安抚着秦老太太:“算了算了,小征不是故意的,这事他肯定也是很内疚的。”
秦老太太尤觉未够,她接着说:“他要是内疚,早就重新撮合枝儿跟小晟了。他不仅不撮合,还故意瞒着我们,想想就觉得生气。倘若他愿意说出来,没准我们家早办喜事了,哪会像现在这样,添了外孙这么高兴的事还得遮遮掩掩?更重要的是,这俩孩子平白无故错过了这么多年,实在冤枉得很!我看我们得尽快找到时间跟他俩父子谈谈……”
梁敏却不认同婆婆的话:“枝儿那么辛苦把孩子生下来,并不是为了跟那男人破镜重圆,更不是想嫁入霍家家门。他选择跟枝儿分手,肯定是爱得不够,知道有个儿子就吃回头草,枝儿跟他在一起也未必会幸福。与其这样将就,我情愿枝儿不嫁,当初她要做未婚妈妈,我没有反对,以后她若想终身不嫁,我也不会阻止。人生就那么短,活得自在才是最重要的,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根本不需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秦老太太有点无奈:“阿敏,你这是意气用事,拿枝儿的幸福怄气呀。”
梁敏则说:“我只是觉得,结婚不是唯一的出路。枝儿愿意重新接受霍晟固然是好,她有归宿,允宝也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枝儿若有其他想法,那我这个当妈的,肯定也会无条件支持。”
在他们争论不休之时,秦满枝悄然离开了大宅,待大家发现主角消失不见,她已经溜得远远的。
身上没带车钥匙,秦满枝只能骑着霍晟留下的山地车逃离长辈们那片魔音。她漫无目的地穿梭在沿路小径,寒风迎面吹来,却吹不散她心头的郁闷。
都说知女莫若母,刚才母亲的几番话,几乎完全戳中秦满枝的心窝。
当初决意将孩子生下来,秦满枝只是压制不住与生俱来的母性,其他事情,她几乎未作考虑。她从来没有想过借此逼霍晟负责,更没有想过会因此而跟霍晟结婚,若霍晟真要为了孩子而娶自己,她宁愿继续当个单亲妈妈。
霍晟要求复合绝对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这四年间,她曾经无数次说服自己放弃这个男人,每次回想起他的好,她就心酸得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她为此受了这么多的苦,说不恨他肯定是假的,然而更可恨的是,她一面记恨着他,一面又无法彻底地将他割舍……
思索乱得跟打结得毛线一样,秦满枝心不在焉地骑行着,竟然不知不觉地骑到了霍晟的小区。今早她才来过,值班的保安认得她,跟她打了声招呼便爽快放行,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骑到他公寓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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