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而至的你

18.chapter18

    
    学校的夜晚似乎比外面要明亮些, 不知是那彻夜不灭的路灯,还是耳畔偶尔传来的书声, 即使是黑幕笼罩下,依旧能找到点点繁星,岁暮弯着腰, 手肘贴着栏杆, 手掌拖着下巴,紧紧的凝视着远方的夜空。
    舒景言也在一旁静静地候着, 不说话, 也不问她究竟怎么了,只是偶尔会抬手看看手腕的表, 秒针不停的跑,时针一会儿就停在了九点。
    他十点还有个手术。
    侧头看向旁边的人, 女孩姣好的面容, 眉眼鲜妍,却眼角微红,舒景言微微叹气, 算了, 再等十分钟吧。
    他收回目光时, 不小心撞上了地上琴盒, 醒目的logo,“这是一把好琴。”
    岁暮瞥了眼琴盒, 目光平淡如水:“舒老师也了解小提琴?”
    “谈不上喜欢, 只是家母是小提琴老师, 幼年时曾被逼着学了两三年。”舒景言想起儿时的那段时光,无声地笑了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眼角微微下垂,嘴角勾起的幅度刚刚好,比平日里温柔,岁暮看他的笑似乎心情都能好上一分,她抿抿唇,垂眸:“我很早就学琴了,大概有十几年了。”
    舒景言仿佛来了兴致,居然说道:“这琴可以借我试一下吗?”
    岁暮惊讶地仰头看他,他一本正经的表情,莫名有些呆萌,岁暮被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到,再看向他时,明明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啊!
    “好啊,你随意。”
    岁暮把琴盒打开,手掌贴着小提琴的琴弦抚摸一圈,很熟悉的感觉,心脏因这感觉而皱缩,血管里的血液流动快速。
    她双手地给他小提琴。
    舒景言接过,动作略疏松摆好动作,却几次都不成功。
    他说的学了两三年还真不假,岁暮暗自腹诽,这姿势还真是对不起自己那把琴。
    “我来帮你。”岁暮靠过来,“两腿要分开,与肩同宽,然后把琴放在肩的这个位子,然后,头要扬起来,琴头和嘴的位置同一高度,方向在身体的左侧45度左右,下巴要收一收,这样……”
    温热的指尖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落在男人的下巴处,拇指和食指分别捏着下巴,要将下巴往下收,岁暮还在叽里呱啦,忽然感觉手指间的触感和温度不对劲,话音一下子就收了,目光闪烁,最终还是对上了舒景言投下的目光。
    没有意料中的冷漠,反倒是一丝玩味的笑,轻轻松松掀起岁暮内心的波澜,她的手仿佛被烙铁滚过一番,连忙收回。
    “您自己来,怎么舒服怎么来吧!”岁暮很明显瑟缩了下肩膀,跑到五米外的地方。
    舒景言下颚微收,手持琴弓,眉目低垂,收起他做医生的冷,缓缓拉开琴弓。
    小提琴干净柔和的声音渐渐在顶楼飘扬,只那琴声调不成调,曲不成曲。
    岁暮眯着眼睛感叹:幸亏在顶楼,舒老师的琴艺和手术的技术真的是天壤之别啊!
    一曲终了,岁暮心里松口气,违心的鼓掌:“舒老师,您以后还是专心做医生吧。”
    舒景言放下琴,身姿松散地站着,也不介意她话里的挤兑,只感觉过了一曲的时间,自己下巴的酥麻感还未消退,倘若不是这酥麻感,他应该不至于这么糟糕。
    “现在开心了?”舒景言无所谓地笑笑。
    “……”
    岁暮寻味他话里的意思,鼻尖一酸,原来他是故意出丑逗自己开心的。岁暮一时失言。
    舒景言将琴递过去:“你说你拉了许多年,让我听听看水平如何。”
    岁暮脸一僵,手指动了动,最终没有接过小提琴,扯了一个笑:“我发过誓,再也不碰小提琴了。”
    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岁暮又重新趴在栏杆处,望着远处,刚刚的愉悦气氛瞬间消弭,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时,舒景言口袋里的手机就欢快地响起。
    “喂。”
    “舒医生,病人已经下飞机了,正在来医院的路上,您赶紧来吧。”
    “……好。”
    舒景言说完立刻挂了电话,看向岁暮:“院里还有手术,我得先去,你……”
    他迟疑,沉吟地看着她。
    岁暮也听到他的电话,转身看着他。眼角的泪早就干了,凝固了,粘在眼角,她用力揉了揉,烟圈更红了,吹了许久的晚风,鼻头也已经红红的,她用力吸吸鼻子,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舒老师,你不用管我了,我到时候自己回去”
    送她回去再去医院显然不可能,舒景言只好匆匆搁下小提琴离开,时间不等人。
    岁暮站在原地,冷风吹过,冷的她打了个哆嗦,远处的楼梯间是一串串下楼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岁暮环顾四周,只剩下四面冰冷的栏杆,远处的零散的星星也早已经隐在云层中,万籁寂静,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小提琴还安静地躺在琴盒里,她蹲下身,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琴声,心仿佛空了一块,身边少了一个人,空气反倒变得稀薄了。
    “蹬蹬……蹬蹬蹬……”
    去而复返的脚步声,岁暮震惊地望着那扇门,不错眼的。
    直到那扇门别人打开,一道高大清瘦的声音立在门外。
    “要不要和我先去医院?”
    岁暮擦琴的动作停下,心空掉的一块有些满:“好。”
    ***
    还是那辆黑色的路虎,岁暮上车后,才恍惚想起那辆差点撞上自己的车也是一辆黑色路虎,岁暮摸摸车椅。
    幸亏舒老师车技好。
    岁暮上车后,心情已经平复差不多了,一个晚上起起伏伏,一安静下来,她就有些犯困,舒景言斜瞥了她一眼:“待会儿到医院,你到值班室去睡会儿吧,今晚我有手术,那边没人。”
    岁暮摇摇头:“不用了,我去徐护士那儿挤挤吧。”
    “小徐的男朋友今天过去陪她,估计现在还没走。”
    舒景言轻飘飘一句话就将岁暮噎住了。
    岁暮开始小心翼翼的脑补,舒老师话里的意思,越想越觉得儿童不宜,护士值夜,偶尔会有家属过来探望,但大多是送个吃的,陪着聊会儿天,不过小徐和她男友就有点腻乎,岁暮偶然间在休息室见过徐护士和男友的相处,实在是让人脸红。
    岁暮不自在的侧头看向窗外,舒景言开着车,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到医院后,舒景言将休息室的钥匙给岁暮,让她进去后反锁门,岁暮握着钥匙,点点头,握着拳头说:“舒老师,加油。”
    舒景言也握着拳头和她抵了低:“我会的。”
    岁暮收回手,朝他摆摆手就朝反方向而去。
    这时,护士长从舒景言身边经过,扯下口罩,护士长今晚跟这台手术,意外地说:“舒医生和小陶的关系很好啊?真是少见。”
    舒景言恢复一贯的冷清,接过护士长手里的文件夹,没有回答,直接越过去,朝手术室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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