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而至的你

30.chapter30

    
    陆离一曲唱毕, 台下气氛再次被点燃,呼喊着再来一首。
    李冬冬托着下巴说道:“没想到这小子唱歌还真不错。”
    岁暮捧着果汁杯点头:“他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李冬冬闻言, 咦了一声,忽然想起:“暮暮,你当年不也想上音乐学院的吗?你的小提琴拉得那么好。”想起岁暮放弃小提琴的原因, 李冬冬的话音戛然而止。
    郑慕青倒是很惊讶:“岁暮学过小提琴?”
    看他对此感兴趣的样子, 李冬冬多说了两句:“暮暮从小学小提琴,老师都夸她由天赋, 又认真。如果不是后来放弃学琴, 开始读医,估计现在已经是宁城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了。”李冬冬有些惋惜地看着岁暮。
    岁暮没说话, 只是笑了笑。
    郑慕青隔空喊了声“景言”,说道:“你妈妈不就是小提琴老师嘛, 是不是当年在市乐团工作过。”
    她妈妈是小提琴老师?岁暮惊讶地看向舒景言:“舒老师, 你妈妈是小提琴老师?难怪那天你小提琴拉得那么好。”
    岁暮随着他的话注意力也落在了舒景言身上,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舒景言没想到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不过, 见她感兴趣的样子, 他也乐意多说一些, 总比她关注台上唱歌的人好些。
    其实, 那晚他们在学校天台,他已经提起过, 但当时她大概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未曾将他的那些话放在心上。他转头看向岁暮, 今晚,舒景言摘了眼镜,眼珠黝黑而深沉,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岁暮渐渐发现他只有上班时会戴着一副眼睛,下班后大多会摘了眼镜,已经见过他许多次不戴眼镜的样子,但今晚那双眼睛她有些不好意思盯着瞧了。
    岁暮目光游离,偶尔和舒景言对视一秒,下一秒又迅速飘开。
    舒景言摊开双手,修长的手指在酒吧的灯光下如玉一般,还真是一双好手,岁暮不由想起那晚他拉小提琴的样子。
    舒景言低低沉沉的声音在讲述着他和小提琴的故事:“我小时候也学过几年的小提琴,那时候贪玩,练琴总是三心二意,有时候为了不练琴,我就将琴弓藏起来。家母很严格,不过后来也被我磨没了性子,见我没有兴趣索性就也不逼我。”
    大概是想起儿时的一些回忆,舒景言眉眼间不见一贯的沉稳冷然,倒是添了许久的温和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看向岁暮的目光更是沉沉如藏着海水一般。
    舒景言难得如此说话,三个人哈哈笑了,尤其是真郑慕青,笑得不行,竖着食指隔空点了点他:“你居然也有这时候啊。”
    岁暮也笑眯眯,气氛轻松,她也敢调侃舒景言:“我还以为舒老师从小就这么严肃呢!原来也有调皮的时候。不过,你上次拉小提琴也不像是只学了一两年啊?”
    舒景言想起自己为何又开始练琴,大概是从父母离婚后,练琴成了那段灰色时段唯一的消遣,他从不是放纵自己的人,即使最痛苦的时候能想到排遣的方式也只是拉琴。
    他笑了笑:“没人逼着练琴,反倒愿意偶尔练练了。”他侧目看着岁暮:“不过,我真的不喜欢练琴啊。”
    说完他眉头皱了皱,莫名的孩子气,就好像一个抱怨不想去上学的孩子,但也只有岁暮看到他这样子,尔后很快舒展眉头,仿佛刚刚只是岁暮的一个错觉。
    岁暮知道他一个小秘密似的,心里乐开花了。
    这边的动静陆离早就看到了,奈何还在台上表演,他只能眼神不时扫到岁暮和舒景言身上。他之前有过两三个女朋友,而且他也不是木木的男孩子,所以他能感受到岁暮看他时目光里的不一样,即使这种不一样似乎也不能定义为喜欢,但他喜欢她,喜欢她的漂亮。
    对,他就是这么肤浅。在追到岁暮之前,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减少那个男医生和岁暮的接触。
    两首歌结束,陆离迫不及待地想跳下去,被大双一把拉住,他是敲架子鼓的:“你今天怎么回事啊?不是错拍子就是抢拍子,过两天我们还有比赛的。”
    陆离飘远的心被大双的话拉了回来,拍拍大双的肩膀:“放心,我心里有数,晚上回学校我们再练练。”
    大双回拍了拍陆离的肩膀,点点头。
    陆离没有从舞台一侧的阶梯下去,而是直接从舞台上跳下来,年轻的男孩不畏严寒穿着一条破洞裤,表情又酷又得意。
    他走过来,除了舒景言其他三人都在鼓掌,李冬冬甚至夸赞:“小伙子,唱得不错啊,这杯姐姐请你喝了。”
    陆离接受她的赞赏和酒,挑挑眉就将杯中酒喝掉,然后看向岁暮,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
    “咳咳,是唱得不错,不过比哥哥我就差了那么一点,来来,哥哥也请你喝一杯。”郑慕青站起身,拉回陆离的视线,没办法,谁让他是那人的兄弟呢。
    李冬冬故意嘲笑:“还哥哥呢,陆离,叫他叔叔。”
    郑慕青不乐意:“啧,怎么你是姐姐,我就是叔叔了,我有那么老吗?”
    李冬冬托着下巴,笑着挤兑他:“你那一脸抬头纹还不老啊,不信你问问人家小孩。”转头,看着陆离:“陆离,你说呢?”
    陆离咧嘴一笑,露出小虎牙,有三分淘气:“谢了,陆叔。”
    郑慕青皱眉:“你这孩子。”
    如了李冬冬的意,她搂着岁暮的肩膀笑倒了,岁暮被她的力气也带着后仰,虽然极力控制住了,但还是随着这股力气朝着舒景言而去。
    舒景言右手轻轻托起岁暮的后背,低声说了句“小心”。
    岁暮赶紧坐正,摸摸一侧的头发,急促地说道:“谢谢,舒老师。”
    哎呦,老婆好给力啊,郑慕青默默给李冬冬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这边,陆离喝完酒,放下杯子,心里堵地慌,没能坐到她身边就是不方便,想起刚刚那声郑叔,陆离笑着指了指自己,又指指李冬冬和岁暮说道:“那我们三算一个辈分,郑叔和舒医生可都是长辈喽。”他把长辈两字咬得格外重,仿佛怕大家听不清楚。
    这个……长辈,岁暮不知该作何表情,倘若今天舒景言不在场,她也会起哄叫郑慕青“叔叔”,甚至叫李冬冬“婶婶”,但今天舒老师在这儿,她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可能他不开心别人说他老。
    舒景言眉宇间声色未动,只是摸索着下巴,目光沉沉地看着陆离,笑了笑,意外不明道:“的确是个孩子。”
    陆离挑衅地回视他,不就是仗着年纪大,身份特殊吗。
    李冬冬见形势不妙,从后面推了推郑慕青,郑慕青收到指示,做出有些累的动作:“那个,大家明天还有工作,人命关天,我们就先撤了。”
    李冬冬连连应和:“是啊是啊,今晚休息不好说不准我明天给女明星隆胸隆到后背去了。”
    四人已经站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陆离急忙忙从旁边窜到岁暮身边:“岁暮,我送你吧,我陪你走走。”他星星眼地看着岁暮。
    岁暮理智上是拒绝的,但却不知如何开口,实在是心理作用,她已经一遍遍暗示自己,这并不是萧笙。
    她不出声,陆离还以为她答应了,欢快得准备套上外套,谁知被李冬冬拦住:“不用麻烦了,我们顺路送她就好了。”
    岁暮点点头:“陆离不用了,他们正好顺路。”
    陆离只得失落地放下外套。将他们送出门,他才折回酒吧,兴许是心情不好,他又上台唱了首忧伤情歌才算发泄完。
    酒店外面,李冬冬和岁暮已经上了郑慕青的车。本来岁暮打算走回去,但外面雨比刚刚大了些,她也没带伞,所以索性就蹭车了。
    郑慕青正等着舒景言掉头然后一起走,只是见他上车后很快又下车了,走过来敲了敲车窗:“我们喝酒了。”
    郑慕青有些不在意:“就那点酒,我没醉。”
    “回去的路上可能会遇到交警,你想明天在警局开门诊?”舒景言说道。
    郑慕青咒骂了一声。
    李冬冬解开安全带,拍拍郑慕青:“起身,我来开,我今天没喝酒。”
    郑慕青乖乖起身,让给了李冬冬。他这边解决了,但舒景言怎么办呢?
    他载他走,但这车怎么办呢?搁这儿估计得一天一夜,郑慕青发愁地皱眉,发现也只能这样,刚想说让他上车,舒景言已经看向后座的岁暮,问:“会开车吗?”
    岁暮老实回答:“有驾照。”
    “上路开过吗?”舒景言接着问。
    岁暮心里底气不足:“开过,七八回吧。”
    “那行这儿离宁大不远,你把车开到学校,正好我在学校有间职工宿舍,你也就住校门口,到时候我们走回去。”
    岁暮觉得可以,但唯一的难处就是她驾驶能力估计坑人,她下车前提醒舒景言:“我手生万一……”
    舒景言替她关上车门,安抚她:“没关系,还有我呢。”
    郑慕青越过李冬冬,朝岁暮喊:“没事儿,他可是老司机,从这儿到宁大不到十分钟,岁暮慢点就行。”
    李冬冬也说:“岁暮你开慢点,之前你不是帮我开过几回,技术可以的。你们赶紧走,雨快下大了。”
    舒景言和岁暮上车后,李冬冬先将车驶出去,手探出车窗,和他们挥了挥手,放心地走了。
    岁暮还在车内熟悉环境,摸摸方向盘,又左右虚踩了踩油门和刹车,转头看向舒景言,点点头。
    舒景言发现座椅对于她有些低,她总会伸长脖子看前面,便探过身去。
    他突然靠过来,岁暮下意识地后缩,心里骤然有些快,两人靠的很近,岁暮闻到清冽的酒气,像肥料一般滋养着她心里的一颗小树苗,她的目光对上他的眼睛,下垂的睫毛修长,鼻梁挺挺,才后知后觉地察觉,此刻这辆车内真的只有他们两人。
    “舒老师……”
    她刚开口就突然察觉座椅升高,舒景言抬眼看向她:“怎么样这个高度?”
    岁暮渐渐明白他的举动,心里更是犹如火烧一般,又尴尬又紧张,害怕他察觉自己刚刚的误会,她怎么会,怎么会觉得舒老师会趁着酒劲就……
    “还有些低吗?”她不说话,以为座位还有些低,便想再调节一下,岁暮忙忙摇头制止他:“刚刚好。”
    确定好座椅的高度,舒景言一时没撤回,认真打量了她一下:“脸怎么这么红,橙汁也会上头啊。”
    脸很红吗?不会吧,她摸摸脸颊,扯着嘴角说:“大概是……紧张,对,我有些紧张。”
    舒景言笑起来,眼底盛满笑意,温温柔柔地说:“不是说了,还有我呢,我不会让我们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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