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瑭一直认为盛家小公主单纯不经人事,什么都不懂,只顾着玩乐,现在她才知道她想错了,盛乐懂,只是埋在心底不说。
她在攻略盛泽一事,原来盛乐清楚啊!
舒瑭惊讶不已,然后……她沉默了。
她没有解释的打算,因为那是事实。
舒瑭就是想拿下盛泽,尽管并非出于爱。
舒瑭不说话,以沉默表示拒绝探讨,她没有再让盛乐离开,而是把房间让给了这位客人,自己出门随便寻了个小旅馆住下。
一夜无眠之后,第二天早上,她在自己住下的小旅馆房间门前看到了正好从隔壁房间出来的盛乐。
僵持了片刻,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朝她打招呼。
“早。”
盛乐看了她一眼,应了声:“早。”
招呼打完了,就无话可说了,于是不可避免地沉默了下去。舒瑭不喜欢这种氛围,只能开启没营养的话题。
“你昨晚也住在这里?”
“嗯,跟着你来的。”盛乐斜了她一眼,“我可不放心自己的未婚妻大半夜乱跑。”
舒瑭:“……”
她突然发现,这姓盛的小家伙的演技竟然高她一筹,她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盛乐却像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就像昨晚的谈话没有发生过一样。
舒瑭觉得惊奇:“那什么,盛小乐,你,那个……”
“啊?什么?你吞吞吐吐地到底想说什么?!”盛小公主日常不高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你这样会让我十分为难的,你知道吗?”
舒瑭额上冒青筋,咬着牙微笑道:“为难?”
“自己的未婚妻不够大方,我的朋友一定会笑话我的!”
“……”
“算了,我也不嫌弃你。”盛乐一脸认命的表情,“谁叫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呢!”
舒瑭眼角一抽:“真难为需要你忍耐我……”
盛小公主微抬下巴作傲娇状:“你知道就好。”
舒瑭听完只想给她一记老拳,只是想了想,又忍下了。她暗自叹了口气。
看来逃避是人类的通病,两年前她逃了,现在,盛乐也是这样。
盛小公主只是担心昨天的谈话影响两人间的相处,所以在故意维持现状吧。
算了,暂时就这样吧。
“你什么时候回B市?”舒瑭问她。
盛乐摆出一副欠揍的表情,睨着她:“想我陪你回去就直说。”
“……当我没问。”舒瑭举双手投降。
她不想知道了,盛乐却正经起来了,老实回道:“今天就回去了。”说完顿了顿,“你呢?”
“除了今天什么时候都好。”
盛乐暴怒:“你什么意思?是在说拒绝和我同行吗?”
“你可以不说出来的。”
小公主脸黑。
“噗,开玩笑呢!我也得今天回去了,得回去准备交响乐团的应聘。”舒瑭说到这儿露出了几分忧虑,“总感觉一颗心悬着,你说,我万一落选了怎么办?”
曾经的小天才也会苦恼这种事情,真是一番难得的体验,她苦笑。
盛乐思考了一下,凑过去,很不要脸道:“要不你贿赂一下我,我帮你打通关系?”
“贿赂你啊?”舒瑭目露嫌弃,“感觉会是有去无回的买卖。”
“你看不起我?”盛乐拔高了声音。
舒瑭点头:“你知道就好。”
“舒瑭!”
“喊啥?”
盛乐气恼地一甩门离开了,脾气臭得可以。
就和以前一样。
她也在努力维系着他们以往的相处状态吧,舒瑭想。
舒瑭以为盛乐已经离开了,可当她下楼的时候才发现并没有,她仍然站在旅馆前面,手里把玩着一片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树叶,看上去颇为寂寥。
舒瑭见了,走过去撸撸她的头毛,笑问:“小孩子玩什么深沉呢?”
盛乐任她冒犯自己高贵的头颅,脚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小石子。
“舒瑭……”
“小公主又想干嘛?”
盛乐伸出两只手臂抱住舒瑭,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喃喃:“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呢?”
舒瑭顿住。
她无法回应盛乐。
但也不想让这个小姑娘受伤,语重心长道:“盛乐,你还小呢,只是没遇到喜欢的人。”
“当然!除了人生重新洗牌,我永远不可能比你大!”盛乐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在你眼中,我永远长不大!”
舒瑭沉默。
盛乐甩开她大步离开。
“看吧,还是个任性的孩子呢……”看着她的背影,舒瑭低声喃喃。
舒瑭最终和李姨一起回的B市,回去后,她没有住回舒家别墅,而是在距离B市交响乐团驻扎地附近寻了间公寓。住进去时,她的父母来看过她一次,只是因为舒颜的事,他们并没有呆太久,之后又双双飞|往国外,很快传回因为一个项目长期居住国外的消息。
看吧,逃避真的是人类通有的劣性。
舒瑭对这对父母失望至极,决定不再向他们身上投入任何感情,因此,对他们的离去表示出了最大程度的冷漠。
B市交响乐团的招聘会在即,舒瑭不敢在其他杂事上分心,索性关门闭客,整天除了练习还是练习,连宝宝都全部推给了李姨照顾,只是在休息期间抱着逗一逗。
练习效果还是十分显著的,她原本基础就不差,只是疏于练习,再加上手指没有以前灵活,但她对乐曲的感悟什么的远超寻常人,所以等习惯了新节奏,渐渐也就步上了正轨。
盛乐是在招聘会前一天晚上来找她的,带着不知从哪家花店买的盗版红玫瑰,很臭屁地扔给她。
“我来陪你练习。”小公主表明了她前来的目的。
——小公主再次展示出了她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无视了上一次告白后的不欢而散,年糕一样黏了上来。
舒瑭却不想就这么翻页,她把她带来的名为玫瑰实为蔷薇的花束插到细颈花瓶里,扔出炸|弹:“你有这个心还不如帮我带孩子。”
盛乐脸上的从容出现了一丝裂痕:“带孩子?”
哦,那可不是她擅长的!
况且,她才不要带那个昭示着她被绿这一事实的孩子呢,她还生气着呢!
她很生气,舒瑭却频繁火上加油,时时刻刻都要提醒那个孩子的存在。别以为她不知道,舒瑭就是想拿孩子的事气她,要她解除婚约,她偏不如她的愿!
想到这,盛小公主还气愤不已,理直气壮地讨论出轨问题:“舒瑭,你到底和哪个混蛋乱搞啦?!”
舒瑭:“……”
她发现,这小公主越来越厉害了,前两天她还因为告白失败的事儿哭鼻子呢,现在完全倒带冲洗掉了,一点不难为情地再次跑到她面前,霸占她未婚妻的名头,讨论起她的孩子来了。
啧。
不过,她倒也不讨厌她的这种乐观性格。
如果这种乐观不是用在对她的坚持上的话,她会更喜欢。
眼中划过一丝无奈,舒瑭从琴盒里取出自己的小提琴,对她道:
“盛小姐,要不要合奏一曲?”
她单独辟出来的琴室里布置着一架钢琴,舒瑭除了拉小提琴外,有时也会用钢琴保持乐感。舒瑭知道,盛乐在还小的时候学过几年钢琴,对一些名曲还算熟悉,有乐谱的话至少能够流畅弹奏,所以提出了邀请。
“合奏?”盛乐被她带跑了思思维,顿时来了兴致,“什么曲子?”
“《爱之梦》会吗?”
《爱之梦》作为世界著名的浪漫钢琴曲,后来也被改编成了许多适合其他乐器的版本,曲子以温柔婉约如梦宁静为人熟知。
“会,我练习的最多的就是爱情曲!”
如此坦诚,舒瑭表示无言以对。她默了默,翻找出曲谱递给盛乐,以免她中途忘记了。
“可以开始了?”
“嗯。”
话落,舒瑭的小提琴启奏,钢琴伴奏,虽然两人的合作有些生疏,但曲子很美,夜曲的恬静柔和,如丝质般流动开来,也算得上一出不错的演出。
一曲完毕,盛乐还有些怔然:“我好像没那么讨厌古典音乐了。”
舒瑭打趣:“是吗?那你下次替你们盛家拿回一个冠军杯吧。”
盛乐被吓得一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她立马三步远离钢琴,一副受惊不小的模样:“我只是喜欢和你一起弹奏而已!”
舒瑭朝她毒舌道:“可就你这水平还不够和我一起。”
“是是,我知道!”盛宝宝不开心了,“只有像我哥那种水准才够格是吧?”
说到这,刚刚还雀跃不已的心情沉入谷底,她沉闷道:“我回去了。”
舒瑭眸光闪烁,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道:“路上小心。”
她看了她一眼,打开门离开了公寓。
其实她只是想来为舒瑭打气加油的,因为之前舒瑭看上去有些忧虑,不过……现在不需要了,舒瑭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因为现在的她看上去十分耀眼,就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她喜欢她这个样子。
舒瑭第二天早早去了B市交响乐团,这一次的招聘会评委席上坐着的分别是B市交响乐团第一小提琴组的首席,铜管声部首席,以及乐团的一名行政管理人员。此次乐团对外招聘两名小提琴手,一名中提琴手,以及两名双簧管手。
让人大感意外的是,坐在评委席上的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一名特别来宾——华夏音乐协会名誉主席盛重博。
当然,刚刚进入候选室的舒瑭并不知道她的老师来了,事实上,在盛老爷子现身之前,谁也没有得到过消息,不仅候选室里的选手个个震惊,连评选席位上的几位也都吃了一惊。
这消息一经传开,有人欣喜有人紧张。
“听说盛老来了。”
“盛老年轻的时候可是有名的音乐大师,如果能得他指导一二就好了。”
“喂喂,你就别想了。”
……
“不过,他老人家来做什么?”最后的最后,所有问题都基本集中在这上面了,不少人暗暗猜测,但谁也不敢妄言。
坐在一旁等候进去的舒瑭摸了摸鼻子。
好吧,她想她大概能猜到老师前来的目的,只是……大概又免不了一场骂了,毕竟她的水平还很糟糕。
不敢胡思乱想下去,她闭上眼睛调整情绪,这时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她睁开眼,看到了一名拿着琴盒的年轻女性。
“请问……您是舒瑭?”
舒瑭立马肃颜:“不是,你认错人了。”
“啊!认错人了吗?!”年轻女子羞迫地红了脸,“也是,舒瑭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你长得好像舒瑭呀。”
舒瑭一本正经地胡扯:“本来不像的,只是整了下容,你懂的。”
“……啊?”原来是狂热粉么?
“呵呵,我也是舒瑭的粉丝呢。”年轻女子轻声道。
舒瑭一阵恍惚,她以为自己已经被人遗忘了呢。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了一阵骚动声,舒瑭张望过去,对上了一张漂亮到让人难以忽视的脸蛋。臭脾气的小美人看到她,大步朝她走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舒瑭眉心一跳:“敢问您这是准备干嘛?”
“当然是来应聘的了!”说着,来者向她展示了一下号码牌,“看到没,23号!”
“盛小乐,能别闹不?”舒瑭无力。
盛乐不悦:“我陪你你还不领情?”
“我想我大概并不需要这种陪伴。”
“哼哼,反正我已经来了。”
“行吧,反正你马上就会被淘汰了。”
盛乐:“……”
B市交响乐团是华夏一流的乐团,团内成员都必须经过层层选拔,这次的简易招聘会也采用了三轮制,可见其严格度。
“你知道吗?”突然想到什么,舒瑭笑弯了眉,凑到身边的盛乐耳边小声道,“你爷爷来了,他看到你拉小提琴一定会很欣慰的。”
盛乐蓦地脸色一变。
“哈哈哈!”
叫你自作自受!
笑到一半,她的余光忽然扫到某个小混蛋手里的琴盒,顿了顿,不可置信道:“你拿了你哥的琴?”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盛乐手中拿的是一把瓜奈利名琴,她甚至知道它的名字。莫尼格,是盛泽的小提琴。
她终于知道刚才的骚动是怎么回事了。
并不是因为某人美出了骚动,而是因为美人手中的名琴被候选室里的某些天之骄子认出来了,这才引发了骚动。
“当然是他的琴!”盛乐一点没有自觉,“我自己哪来的琴!”
舒瑭捂脸。
这个时候的盛泽大概正在加拿大,接受加拿大艺术议会乐器库的考核,以争取一把斯特拉迪瓦里琴的使用权。盛泽肯定没有料想到,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后院失火,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抢了“老婆”吧。
“你爷爷会杀了你的。”舒瑭为盛乐默哀,“一定会的!”
“哼,一把琴而已!”盛乐一边嘴硬,一边在心头暗想,她脚程够快,应该能逃脱……吧。
正说着话,有人进来提醒舒瑭,该她上场了。
“我走了。”
“哦。”盛乐像模像样地为她鼓起道,“加油啊!”
舒瑭拿着自己的小提琴正准备起身,没想到却被盛乐双手摁住了肩膀,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对方已经倾身过来在她的额头印下了一吻,然后……轻薄她的小家伙比她这个被轻薄了的还先一步脸红了。
“别误会,这是鼓励魔法!”
舒瑭恍惚,反应过来后瞪了她一眼。
混蛋,吓到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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