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提在一块木板上刻上自己的名字,筹借粮食的数量,以及拟定还粮日期,将木板一分为二,自己保留一块,另一块给了郡守。
一边将契券递给关秋,乌提一边问道:“关大人,沿路城内张贴了很多告示,说是有人盗抢婴幼儿,这是怎么回事?”
关秋怔了怔,长叹一口气:“不瞒几位大人,数月前官寺就接到报官,以为就是个一般的刑案,哪知道报案的人愈来愈多,事态也愈演愈烈,到现在这个份上,已一发不可收拾,本想从戍边的军中调集人马彻查此事,可我们北郡主要的职责是抵御外辱,害怕抽出太多人手,使得城防空虚,如果这个时候外敌来犯,我们郡府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因而我已命人把此案快马上报咸阳,希望上边能拿出注意,最好能派人前来!”
“那现在就听之任之?”乌提急问。
“倒也不是,一方面我们发动群众踊跃提供一切可疑线索,一方面让乌氏县所有的县卒彻夜巡逻……不过收效甚微,我们也是一筹莫展!”
“那这些人什么来头?有线索吗?”
北郡郡尉插话道:“几位大人有所不知,这些抢匪并未中原人氏,极有可能是匈奴人所为,当然也不排除南边的月氏国人……”
许啸疑道:“既然是塞外的蛮人,那他们总要进出城廓,难道就没人查验?”
郡尉摇摇头说:“这也正是吾等不解的地方,想那抢匪十余人结伍,行动起来动静绝对不会小,可事实上我城门守卫从未发现任何可疑现象……当然,还有一种最大的可能,这帮人或许根本没选择从我乌氏县城进出,一定另外有条通道,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乌提惊道:“乌氏城乃是咽喉之地,如若还有其它途径可以轻便进入我秦境,那作为扼守我大秦西北边境的乌氏县城,岂不成了摆设?”
郡尉忙道:“乌提将军休惊,那些必是僻壤小径,要不山石嶙峋,要不河道纵横,大军是断然过不去的!”
牛悟一直沉默,这时也插话道:“我看城内告示,上面说所丢孩童,均在五六岁以下,难道无一例外?”
关秋接话:“是啊,的确如此,都是些心智未开的男童,女童只占极少比例!”
“你们说,他们要这些孩童到底为何?”牛悟想起前世的华国,拐卖人口的事情时常发生,这些所丢孩童最大的去处便是被其他未孕育的家庭所领养,难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也是用于贩卖?
果然,关秋沉思片刻答道:“想必也是利益的驱使,贩卖这些孩童换取酬劳罢了。”
这么说来,这个时期就已现出重男轻女的端倪。
一个中年官吏走进,径自来到关秋面前,轻声说道:“大人,乌氏县长求见,带来两位哭闹的乡民,我把他们安顿在隔壁,大人见还是不见?”
“庞县长所来为何?”关秋捂着嘴问道,“还有两名哭闹的乡民随行?”
“还不是因为刚丢了孩子?这俩乡民是对中年夫妻,屡屡求子不得,好不容易在四年前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没成想就在今早被人抢去了,悲伤得不行,一直在县衙大哭大闹,关键是他们整个村里的人都聚集在县衙门口,非要庞县长给个说法,县长实在架不住,就带着夫妻俩来见大人。”
关秋精神顿时一振,转头对众人说道:“本官寺刚来了一受害家庭,在今早被人抢去了儿子,大家有兴趣的话要不随我一起去了解一番?”
众人纷纷赞同,跟着关秋走进郡府大院那位郡尉的官邸。
这对男女四十岁上下,长得都是五大三粗,的确都不是省油的灯,直到众人来到跟前,依旧紧楸住庞县长的衣服不放,庞县长苦着脸,一看到郡守,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关大人,苦煞我也!”
郡守走上前去,黑着脸喝道:“尔等有事说事,休得无礼取闹!尔等可知晓,庞县长身为上吏,你们这般侵犯他,是要担罪责的?”
郡尉跟着恐吓:“不但罚做徭役,还要罚钱二甲!”
这对夫妻这才放手。
他们眼睛又红又肿,显然这一段时间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
庞县长倒是老实人,反而转身安慰他们:“你们也别怕,这两位一位是郡守大人,一位是郡尉大人,你们有什么话,可以对二位大人陈诉……”
夫妻俩忽然长跪在地,嚎啕大哭:“求大人们做主,帮草民寻回我儿,他可是我们一家的命根,如果寻不到,我们的天都塌了!”
乌提上前搀扶二人起身,说道:“二位请起说话。”
待两人站好,关秋开口问道:“你们是如何知晓孩子被人抢夺?”
“那还能有假?亲眼所见!”男子依旧抽泣着。
“哦?这么说来,你们亲眼见到那伙抢匪?”
夫妻二人齐齐点头。
“那把你们所见到一切,告知本吏。”
女子想开口,男子抢着说道:“今早日出之后,我们夫妻二人带着幼儿在门前戏耍,村头突然就来了几匹快马,速度很快,没等我们明白怎么回事,已近在眼前,其中一马竟冲进院内,那人只是一勒缰绳,便弯腰抄起吾儿,我醒悟得早,上前去抢,那蛮人一脚揣在我的胸口,硬是将我揣到,掉头就跑,我们夫妻二人拔腿就追,可哪里还追的到?”
“你说对方是蛮人?如何做出此判断?”
“那些人身材魁梧,披头散发,其中几人衣襟敞开,我看他们衣裳的开向和我大秦截然相反……”
“披发左衽?”乌提忍不住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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