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反派

20.第 20 章

    
    雨下到后半夜时,渐渐停了。
    庄妙姑此刻身处一处驿站,这里汇集了南来北往的许多人,大家都被暴雨所困,挤在小小的几间屋舍中。
    这些人里没有那个白衣少女,但庄妙姑知道,那人一定就在不远的地方,牢牢的盯着她。这一路的逃亡追赶,两个人都几乎没怎么睡过。
    黎明未至,驿站中不少人仍沉溺于梦境。庄妙姑利用这难得的安宁时光,将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包扎好,然后脱下染上了大片血渍的外衣,慢慢挪到了一个乞丐面前。
    现在的庄妙姑,看起来比乞丐也好不到哪去。她提出要和那乞丐换一身衣服,对方居然还露出了嫌恶的神情。
    庄妙姑从怀中摸出了两颗珍珠。
    乞丐这才勉为其难的接过了庄妙姑那件沾着血和泥污的衣裳,用惊诧犹疑的神情打量了一会后,穿上。
    “去应天府。”庄妙姑压低声音吩咐道:“现在就动身。”
    乞丐接过珍珠,点了点头。当即走出了驿站。
    就在乞丐离开后不久,庄妙姑看见附近的树丛中,有一抹白影一闪而过。
    那个跟了她一路的人,将乞丐当成了她,追了过去。
    这是难得的时机,庄妙姑赶紧背起早已收拾好的行囊,从驿站的后门出发,一路狂奔。
    她抄小路、山路,往应天府方向前行,一路艰难跋涉,终于在四天后来到了那里。
    应天府,古称建邺、金陵,国之陪都,南方之枢纽。
    庄妙姑曾来过这里,在几年前她还在那个人身边的时候。
    那个人告诉她,应天府是南边最繁华最庄严的城池。
    的确,庄妙姑至今还记得那年应天府的车水马龙、人山人海。那些巍峨壮丽的宫阙、那些轻巧绮丽的楼阁,她时常会在梦里见到。
    庄妙姑小心翼翼的走近应天府的城门,好像是在做梦,生怕惊醒了自己。
    今天应天府城门外,等候入城的人似乎格外的多。她迷迷糊糊的想到。
    等等,不对。
    今日又非什么节庆祭典,应天府城门外的盘查为何如此严厉?这里可是四方商贾集会之所,成千上万的人等着入城,若是这样一个个的细细查问,何时才能到头?
    庄妙姑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几步。
    此刻她离应天府已经很近很近了,近到她可以看清城门上的纹饰、感受到城内的香风。可是她现在却很想逃。
    她看到城门差役正与几个人在交谈。那几个人,似乎是沈家家奴。
    家奴手中拿着一幅画像,而差役不停的点头保证着什么。
    庄妙姑忽然想起来了,苏州沈氏,与应天府内的高官权贵素有往来。
    这两股势力已然勾结,就等着她庄妙姑来自投罗网。今日城门前这场搜查,针对的就是她!
    想明白这点后,她转身就逃。
    然而来不及了,那些沈家家奴已经注意到了她。他们策马追了过来。
    人怎么跑得过马,何况庄妙姑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强撑着一口气来到应天府,已经耗尽了她几乎全部的元气。
    在逃了一段距离后,她最终还是被数人拦住。
    庄妙姑无力的闭上了眼。
    她不是甘于引颈就戮的人,她只是,累了。
    然而就在这时,她猛地听到了惨叫声。
    方才对她举起刀,意图将她一刀毙命的沈家奴倒在了地上,喉咙上插着一根细长的竹签。
    其余人惶恐的四处张望,又有几根竹签飞来,准而狠的刺入了他的眼睛或咽喉。
    白衣少女提着伞,一步步从树林中走出来。
    沈家家奴连忙拔刀纵马向她扑过去,却在半路上就被竹签毙命。还有几人抡刀格挡,避开了要害,却没料到少女身形灵敏得如同妖魅一般,一眨眼闪身躲过劈来的长刀,接着一踩马镫,借力翻身上马出现在了那人的身后,指间扣着竹签,直接刺进了他的太阳穴。而后又飞快从马上跳下,顺手拔出已经死去的那人的佩刀,扬手朝另外一人抛去。
    一刀穿心。
    围住庄妙姑的沈家奴共七人,现在除了一人外,其余都已经或伤或死。
    最后一人骑在马上战战兢兢的看了白衣少女一眼,扬鞭就逃。
    少女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远去,在那人飞驰数十步的时候,她最后一次拧开自己的伞柄,只是这一次倒出来的不再是竹签,而是一把精巧的小剑。
    飞剑掷出,片刻后,那个在逃命的人惨叫一声摔下了马。
    白衣少女拾起地上一把苗刀,一边朝庄妙姑走去,一边顺路给那些还没死绝的人补刀。
    庄妙姑看着她一步步走来,长叹一声终于倒下。
    受了这么重的伤,又走了这么长的路,她已然是油尽灯枯。
    “何苦呢?你还是没能走到应天府。”白衣少女一脸戏谑:“老太婆,你看起来似乎不大好,快死了?”
    几处致命的伤口在方才逃命时又一次崩裂,庄妙姑索性松开悟紧伤处的手,任鲜血漫延延开来。
    “我说你跑什么,我就想和你好好说一句话而已。你从双鸦镇一路逃到这,害我也追了一路,累么?”少女索性在庄妙姑身前蹲下,“我有那么可怕?让你恨不得杀了我,杀不了我就自己逃命?”
    庄妙姑咳嗽了几声,因伤口感染而引发的疾病早就让她开始昏昏沉沉了,但这一刻,她却无比清醒:“你我,都是四年前侥幸没有下地狱的怨魂。怨灵和怨灵之间,需要见面么?”
    “这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我想了各种办法想要见你一面。可惜你疯了,变成了一个思维混沌的疯子。”白衣少女遗憾的叹了口气,“而你正常的时候,也完全不肯与我好好交谈。到现在,你快死了,我们之间总能心平气和的说句话了吧。”
    “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四年前的旧事。”少女的面容有些冷峻:“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你是他生前最后见过的人。”
    庄妙姑直愣愣的看着天发呆。
    她这幅模样,让人无法判断她现在到底是疯了的卖花老妇,还是醒着的庄妙姑。
    “现在的你穿着一身白衣服,将自己化装成一个女孩,看起来真像四年前你那位姐姐。”她忽然道:“你想知道四年前的那些事,为什么?”
    “报仇咯。”少女云淡风轻的答道:“我不会像你一样,把生命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你没事杀那么多人扔河里做什么,太闲了?”
    “因为……我总不相信你父亲是真的死了。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如果我杀了那么多人,他就应该站出来,把我杀了才是。可我等了四年,都没有等到他。”
    白衣少女默然,微不可察的撇了撇嘴。
    “沈家这么恨你,究竟是为什么?”白衣少女有些不耐烦了,她能感受到眼前这人的生命力越来越弱,生怕这人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有用的事情就死了。
    “我将我知道的告诉你。”庄妙姑用力的抓住少女的衣袖,她也明白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你替我、替我报仇……”
    “我自己的仇还没报呢。”
    “可害我们沦落到这般田地的,都是沈家人哪……”庄妙姑微笑。
    ***
    楚见薇回家休养了几天,在此期间她一直没有等到楚见月的消息,也一直没办法安安心心的养伤。这几日她总是心神不宁,夜间还常常做噩梦。
    梦里她居然成了一个身披嫁袍的女人,梦里锣鼓喧天,喜乐和丧乐诡异的交织在一起,她独自拜堂,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抱着一块灵位不肯撒手,梦里每个来参加喜宴的人都是笑着的,而他们手中,拿着让人自缢时用的白绫。
    楚见薇明白,这是楚夫人的记忆,或者说,是她扭曲的梦魇。
    她和楚夫人依旧无法沟通,那个女人只好用这样一种方式来提醒她——追查她亡夫的死因。
    “我的伤都还没有恢复利索,你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几天么?”楚见薇自己对着自己吐槽,“这难道不是你的身体么?这么折腾真的没问题?”楚见薇敲了自己一下泄愤,不过疼得还是她。
    吐槽归吐槽,再一连忍受了数日噩梦摧残后,楚见薇还是不得不乖乖的从床上坐起。
    楚夫人的亡夫究竟叫什么,楚见薇其实都不清楚。书里对这个人几乎没有着墨,以前楚见薇就当这是个无关紧要的炮灰,可没想到这个炮灰身上居然还有隐藏剧情。
    那个卖花老妇说,韩四爷是被人给害死的。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死了四年的人,一个在这世上只剩下一堆骨头的人。楚见薇要怎么查他的死因?
    她斗志昂扬的起了床,然后又焉巴巴的躺了回去。
    为什么她要穿的一部刑侦文里,去种田文里开荒种地当农民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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