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尚未弥散到锦城,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绝入耳的吆喝声,一片繁荣景象。
“是夙王府的马车!”
忽然传出一个细小的声音,人群像被施法定在了原地,下一秒齐齐跪下来,然后低下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顿时,喧哗的街道变戏法似的肃静下来,给前方那辆马车让出了一条宽敞大道。
夙暮痕隔着车帘瞥见那瞬间整齐的人群,习惯性的摆弄着一个通透无暇的白玉。嘴唇懒懒的动了动:“夙则,本王很吓人吗?”
声音很小,但他的侍卫都是经过严酷训练,内力深厚,所以自然能听见。尤其是夙则,更是天佑大陆排的上名号的高手。
“不,那是他们尊重您!”
夙暮痕纤长的手指一下两下的点着马车上的书案,赞同的说:“我也这样觉得。”
马车渐渐远离街道,人们的心也慢慢松下来。心里默默感叹:这尊大佛终于走了!
锦城风景最优美的地段,坐落着一座华丽如皇宫般的府邸。正红朱漆大门前立着两座貔貅石雕,顶端悬着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夙王府’三个大字,给人扑面而来的庄严肃穆。
此刻门前站满了人,管家,侍卫,家丁,丫鬟……
马车缓缓停下,夙则站在马车外,恭敬的拱手:“王爷,到了!”
四月的风儿尚凉,微微卷起车帘,未见车内夙暮痕的身影,他已稳稳的落在地上。墨发飞扬,露出如玉雕刻的容颜。而迎面而来的,却是专属于‘狠王’的煞气。
他的出现,让侍卫家丁直感觉到阵阵紧张压抑。下一秒,就已经跪了一地,异口同声:“见过王爷!”
夙暮痕径直走进王府,后面跟着没有一丝温度,像是透明人的夙则。
刚踏进门,一个看起来像是管家的老人大步走过来,行了一礼道:
“王爷,皇上念您远去帝都出席祭神仪式,一路舟马劳顿,着实辛苦,所以不必急着回宫复命。长公主心疼王爷,早早就备好了宴席,为你接风洗尘,也好叙……叙旧……”
老管家颤颤巍巍的传话,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不知是一路跑过来热的,还是被夙暮痕周围的冷气压吓得。
夙暮痕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继续走。
夙府的老管家在夙叶大变时,拼命护送生命垂危的他到师父那里。最后,他成功活了下来,老管家却走了……
而这个管家何伯……是皇上安插到夙府的眼线,府外以皇上为主,府内以那个女人为主。碍于夙府与皇室的关系,这才没有清理了他。
见夙暮痕不理他走了,何伯连忙小跑的准备跟上去,夙则长臂一伸,泛着冷芒的长剑直直的挡在他面前。
何伯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下来,小心的推开离自己脖子不到一公分的长剑,双腿不停的打颤。但想到自己背后的人,顿时又有底气了,如果忽略仍然不变的口齿不清呢话。
“王爷,长公主她……”
可惜的是,他刚刚提起的一点勇气,就被夙暮痕毫无留情的打断了。
“没空!”
看见夙暮痕加快了步子,夙则也没空再理何伯了,收起剑就跟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后,何伯心有余悸的大口呼气,劫后余生一样抚上不停跳动的心脏。过了很久,他才平复下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到了长公主那里,肯定又少不了一顿痛骂。
然后,就又忧又虑的回宁园复命了。
宁园是夙王府最特殊的院子,因为在这偌大的夙王府没,只有这里有女眷。而这里的主人,便是已逝的夙老王爷的平妻,北楚皇上的胞姐楚敏长公主。
华丽的宫殿里,一个华贵的妇人慵懒的半躺在软塌上,旁边几个丫鬟小心的服侍着她。
妇人正玩弄着手指甲,见何伯进来,便缓缓坐了起来,接过小丫鬟端了很久的茶问:“怎么样了?”
楚敏发问了,何伯随即畏畏缩缩的回答:
“回长公主,王爷事务繁忙,说没有时间来,陪您叙……”
话未说完,就听见‘啪’的一声,精致的茶杯碎了一地,茶水溅的满地都是,好像在喧嚣主人的愤怒。
何伯连忙跪下,其他的丫鬟也相继跪了一地。
好像不解气似的,楚敏又狠狠地怒挥了一把雍容华贵的衣袖,把桌子上价格不菲的花瓶摔得七零八落。一屋子人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好啊,一个个都有本事了,都不把本宫看在眼里啦!果真如他那个不懂礼仪的娘一样不知好歹!”
楚敏说的咬牙切齿,心中更是满腔怒火。
她乃先当今皇帝的胞姐德敏长公主,然而身份高贵的她,在夙老王爷还在世时,却只是一个夙王平妃!
最可恨的是,当时的夙王正妃,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为了她那卑微的爱情,她甘愿下嫁给夙苍擎做平妃,还是皇兄用她喜欢的那个贱人的命逼他娶的。
没想到成亲后,夙苍擎竟然让她一国公主住在这个偏僻的宁园,还她一直独守空房。
终于,那个贱人死了,可恨的是,夙苍擎竟随之抑郁而终。即便这样,膝下无子的她还是拒绝了皇弟再嫁的建议,独自生活在这宁园。
现在好了,连他的儿子也不给她好脸色看。
过了好大一会,楚敏才堪堪平复了怒火,对旁边吓得一动不动的婢女说:
“香儿,你去把式微给我叫过来。”
“是!”
香儿连忙应了一声,以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楚敏紧紧握拳,眼中露出像被毒水浸过的狠厉。
夙暮痕,‘狠王’又怎么样!你再狠,也狠不过本宫的王牌!
另一边的紫竹园的书房里,夙暮痕小心的擦着手中的木剑,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两把,其中一个好像没有用过的痕迹。
夙则像木雕一样,一动不动的守在旁边,随时等候差遣。
书房里檀香袅袅,熏染着淡淡的书香,安静的只剩下夙暮痕擦拭木剑的声音。
“王爷,今日是否入宫?”
夙暮痕反问:“为什么入宫?”
“您为圣盒受命去帝都,而圣盒是空的。您……”
夙暮痕理所当然的打断他:“本王累了,那皇上若是真的想知道,让他自己来!”
夙则不敢再说什么,低头拱手:“属下明白了!”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安静,又一次只剩下细细的摩擦声。
终于,夙暮痕擦好了第三把木剑,轻轻的放在桌子上,有些疲惫的靠在宽大的椅子上。墨眸盯着那并排的三把木剑好久,神色莫名。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夙则小心给夙暮痕盖上一条毯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木剑,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接着就走了出去,轻轻关上门,然后如石像般一动不动守在门口。
夜晚,大风刮的嗖嗖响,粗壮的枝干也有吹折之势。地上斑驳的树影随着风起而不断变化着,煞是吓人。
这个阴沉的树林,正是北楚的皇室禁地狸山。
传闻在北楚乾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在皇位争夺战中遭到暗算,奄奄一息逃到的被世人说为鬼山的狸山,出来时身体已完全恢复。回宫后力挽狂澜,成功继位。做上皇位发的第一道圣旨,便是严禁任何人出入狸山。
老百姓本就对鬼山避之而不及,又因为禁令连狸山附近都不敢去,本来就被称作鬼山的狸山,更加荒无人烟。
但这只是表面,在狸山深处一个千年古树的后面,隐隐约约可看见一座巍峨的宫殿。
一个带着鬼面具的红衣男子熟练的穿过密布的荆棘丛,来到一个不亚于皇宫雄伟的宫殿面前。
凉风拂过,男子冷冽的气息顿然一变邪魅,面具下性感的薄唇勾起鬼魅的笑容,周围的气息随着笑容变得愈加诡异危险。
在夜色朦胧的渲染下,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暗夜修罗,只为索命而来。
他轻轻打开门‘飘’进去,随后门便自动关住了。
门前的立着一个石碑,上面赫然有三个仿佛用鲜血印上去的字鬼影门!
随着红衣男子的入内,空旷的大厅突然凭空出现许多身影,密密麻麻,阴阴沉沉……
红衣男子随意的穿过人群,‘踏踏’的脚步声格外清晰,走到最前面的高台,俯瞰下面。
“鬼主”
黑压压的人群恭敬的跪下,死寂的气息,没有一点人气。
男子如君王般俯视着下面的人,只是一眨眼,他的身子就懒懒的半躺在奢华的上座上,露出利牙的骷髅头。
“起来吧!”
男子随意的挥了挥手,人群便恭敬的起身站好,等待男子发号施令。
“查的怎么样了?”
慵散而不失威严的声音落地,一个只露出凶狠的双眼的黑衣男子上前一步,道:“回鬼主,查出来了。”
“说说看。”红衣男子眼底有一丝异色闪过。
“夙暮痕,北楚夙王,性格暴戾无常,人称狠王。其母蓝漪清,也是当时的夙王妃,实为三大隐世家族之一蓝氏的嫡系继承人,隐姓埋名嫁入夙王府。十年前在狸山附近无故失踪,当天,其弟夙暮辰和其妹夙暮雪也无故消失。夙老王爷夙苍擎不久便抑郁而亡。夙王府现在只剩下他和夙老王爷的平妃德敏长公主。另外,他与七杀门有往来。”
“夙暮雪也消失了?七杀门……”红衣男子懒散的语气中有些疑惑,夙暮辰和蓝漪清消失他是知道的,但夙月翎怎么也失踪了?
“情报上是这样的。”黑衣男子说。
“我知道了。都退下吧!”红衣男子再度摆摆手。众人行了一礼之后,就像来时一样无声无迹的消失了。
“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男子脸上带着勾人魂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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