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书房走出来之后,穆里玛看了看襄亲王,对着鳌拜道:“哥哥,皇上将这案子交给我与襄亲王,我想留下来,与襄亲王商讨一下案情。”
鳌拜看了看他二人,道:“去吧。”又附在穆里玛耳边悄声道,“记住不可节外生枝。”
“是,弟弟明白。”穆里玛点点头,便与襄亲王往永寿宫走去。
“都当了京官了,咋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干啥都要你哥哥同意。”襄亲王转身后,向穆里玛说道。
穆里玛笑笑,道:“我阿玛额娘去的早,长兄如父,他养我长大不易,我能不听他的吗?”
“说的也是,就像我,除了皇额娘和额娘,最能拿住我的,就是我皇兄了。”
“那你还瞒着他,偷摸着回来。你是真不怕有人借题发挥啊,净给你皇兄出难题。”穆里玛指着他的鼻尖道。
襄亲王轻轻推开他的手,道:“诶,你可别借题发挥啊,我可是提前给了你信儿的。”又向四周看了看,低下声,拍拍穆里玛的胸前,露出一丝坏笑,说,“再说了,要不是我提早回来,谁替你送药啊。”
穆里玛收回自己的手,一时有些不自在,只淡淡一句:“走吧,时候不早了。”便往前走去。
襄亲王看着他背影,笑着轻叹一口气,也跟着走去。
要说这襄亲王和穆里玛啊,二人年纪相仿,当年,吴三桂打开山海关大门,引清军入主中原,孝庄带着顺治进京时,静太妃为表示她无争皇位之心,向孝庄请求将襄亲王博穆博果尔留在盛京城学文习武,并立下誓言,不得孝庄的命令,博穆博果尔不许擅自回京,孝庄见她一片诚心,为堵住朝廷的悠悠众口,便随了她的心,而与这博穆博果尔一同留在盛京城的,便还有穆里玛,那时候的鳌拜,奉命追击退守西安的李自成,李自成丢了京城,盘踞西安,早已做好了困兽之斗,大有与清军同归于尽的气势,鳌拜自知此仗凶险,便将年纪尚轻的穆里玛留在盛京,他心中打算,若是此次有去无回,留着穆里玛,也是为他苏完瓜尔佳氏留下了一丝血脉。
这一个是被留作质子的亲王,一个是顶着延续香火使命的将门之后,再加上同是游学好玩的年纪,久而久之,二人便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更视彼此为亲兄弟一般。
襄亲王不久前因为思念额娘,秘密回京,谁也没有说,却只告诉了穆里玛一人,可见,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太阳转眼间升到了当空,恪妃懒懒地起来,梳了个头,便走来了这御花园的沁心亭里,坐在这亭中,身旁就带了石恬一个丫头,入秋的风了,吹起来凉然带着倦意,着实舒服。
“大清早的,就来赏花了,看来妹妹兴致挺高啊。”
皇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恪妃微一皱眉,心中默默可惜了被人打搅的雅兴。
“参见皇后娘娘。”石恬跪下行礼道。
恪妃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子,面向皇后,道:“姐姐早啊。”
皇后没有回答,眼睛直直地看着并未打算起身的恪妃,恪妃明白皇后这是在等她向她请安,于是轻轻一撅嘴,作无辜状,道:“哦,妹妹有伤在身,皇上特命,妹妹可不必向任何人行礼,就请姐姐见谅了。”
皇后笑笑,在那丹珠的搀扶下坐在恪妃对面的石凳上,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石恬,说道:“对啊,倒是姐姐疏忽了,忘了妹妹身上有伤了。”
石恬跪在地上,没有皇后的命令,她不敢起身,只得那么跪着。
“那不知,妹妹的伤如何了?”皇后接着问道,完全没有要叫石恬起身的意思。
“难为姐姐惦记了,妹妹的脚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太医交代还是不宜多走动的好,免得落下病根儿。”恪妃不紧不慢地答道。
“妹妹怕是误会了,本宫问的,不是妹妹的脚伤,而是昨儿晚上,皇上留给妹妹的心伤。”皇后故作关心状问道。
恪妃在心中蔑笑一声,道:“这个,怕是姐姐多虑了。”
“诶,太后有言在先,这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事儿啊,在宫中最是常见,姐姐身为后宫之主,理应关心旧人的,不算多虑。”
“姐姐所言也不无道理,不过这解铃还需系铃人,妹妹的伤,既是皇上给的,便自有皇上抚平,妹妹是怕姐姐多虑在此啊。”恪妃一言一语回应着,语气不亢也不卑。
皇后一笑,接着道:“是吗?那姐姐就替妹妹祈祷,但愿皇上能记着妹妹的伤哟。”
“姐姐放心,该记得的皇上自然会记得,妹妹进宫多年,有多少伤,都由皇上抚平了,倒是妹妹担心,姐姐初入宫时的伤,怕是皇上早已遗忘,难为姐姐顶着这么大个伤口,还处处为我们着想,果真是母仪天下的风范啊。”恪妃道。
“你!”恪妃的话语,直指顺治当年在洞房花烛夜外出,让她独守一夜空房之事,这事儿,一直是皇后心中的痛,多年来一向无人敢提,恪妃伶牙俐齿,皇后早已领教,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听到这里,皇后气得一下站起来,指着恪妃,正想给个教训,这时,那丹珠拉着她,道:“格格息怒,别忘了上次御花园的教训啊。”
皇后看了她一眼,硬生生地憋回了这口气,恪妃此时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石恬,站起来,向皇后轻轻一弯腰,道:“诚如姐姐所说,妹妹还有伤在身,就不在此多留了,怕打扰了姐姐的雅兴,妹妹告退。”恪妃说完,看向石恬道,“起来吧,恬儿,我们走。”
“是。”石恬答完,便起来,跟随恪妃一同回宫去了。独留下皇后在亭中气得牙痒痒。
恪妃刚走出沁心亭,就看到前来陪皇后驾的佟妃,佟妃看着恪妃,缓缓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道:“姐姐早啊。”
恪妃看了看她,只是淡淡一句:“妹妹这驾陪的,可真早啊。”便径直略过她,往景仁宫方向走去。
佟妃走到沁心亭里面,向皇后请过安,皇后道:“坐吧。”佟妃便坐在皇后身旁,陪她说话解闷。
恪妃一边走着,石恬道:“娘娘不要生气啊,犯不着。”
“生气?你不觉得这仗,我赢得很漂亮吗?她以为有个佟妃来跟我争宠,就可以掣肘我,我石汐涵可从来不是仰她鼻息过日子的人。”
恪妃刚说完,一抬头便看见了正朝御花园来的襄亲王和穆里玛。
恪妃当下心中一动,一时思绪万千,百味杂陈,过往种种,纷纷涌上心头,自当日盛京一别,二人再未谋面,此次一见,都不知是喜是悲,她一下手足无措,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步伐。
对面的穆里玛,也同样地不懂该何去何从,眼神直直地落在了恪妃身上,这一落,就再也无法离开,这个人,便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如今得见,却已是他人娇妻,心中酸楚,又岂是常人能懂。
眼看着恪妃就走在了面前,襄亲王赶紧大声道:“恪妃娘娘有礼。”
穆里玛这才回过神来,跪在地上,道:“臣穆里玛见过恪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起身吧。”恪妃淡淡一句,便不再看他,接着向前走去。
“娘娘且慢。”谁知穆里玛没有起来,反而出言拦着恪妃,道,“娘娘性子寒,如今又有伤在身,眼下天气转凉,事无紧急,还请娘娘不要随处走动,否则,很容易落下病根儿的。”
“穆统领有心了。”恪妃一愣,回过神来,说完,便走了。
恪妃走后,穆里玛这才起身,望着她的背影,襄亲王对他道:“恪妃现在可是皇兄的宠妃,看她方才的样子,看都不看你一眼,怕是早已忘了当年的山盟海誓,难为你还这样惦记,人家前脚受了伤,你后脚就托我送药,值得吗?”
穆里玛一直看着恪妃远去的背影,道:“情由心起,向她而生,又岂是说灭就能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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