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已至

    
    第十章东方洛染停了下来，盯着地面的某一处：“小一子，看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片血迹，已经干涸成了深褐色。暗一依言走了过去，疑惑间，伸手一抹，指尖占了些亮晶晶的粉末，他将手微微凑近，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他斟酌了一下，欲言又止道：“主子，这血迹似乎是谁的脚印，”
    “有什么不对劲么？”东方洛染见他这样不由问。
    暗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道：“这是血干了后渗出来的……我肯定。可这东西怎么看都像冰玄晶的碎屑……”
    “冰玄晶？”
    娃娃脸少年点头，好不容易消了肿的脸被自己缩成了包子褶，“冰玄晶是魍魉之森的一种特殊矿石，质地澄澈剔透却极为坚韧，是用来做武器极好的材料。”
    “这东西很少，天机阁每三年都要来一次生死选拔，然而成功做成的武器不过三件。”
    “生死选拔就是为了找冰玄晶？”
    暗一笑了：“一举两得而已，阁主可从来都是个精明的人。”重点是，他不会认错这东西。
    “也就是说有人在这里受到了冰玄晶武器的攻击，而这武器也变成了碎末，进了他的身体里？”
    她抬起头朝前看去。
    黑玉铺就的过道温润古朴，宽阔笔直，大气中又带着岁月沉淀的内敛厚重，血红的曼珠沙华妖娆绽放在两侧，如盛开在黄泉彼岸。抬头一眼，似能看到有谁睥睨高坐着，接受着世人的膜拜臣服…。
    “主子，主子？”
    东方洛染眨了眨眼，目光又变得清明起来，刚才，她是在走神么？
    少年嘻嘻笑道：“虽然说让凌羽和青林在上面着急有些不厚道，不过回路被堵，门外还有那些恶心的东西，不如咱们朝前走走？”
    东方洛染：“你刚才不还说好奇心太重不好么？”
    暗一摸摸下巴，“主子，我现在才发现这地方有些意思。”
    “你想要冰玄晶的武器？”这东西竟是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东方洛染微讶。
    暗一夸张道：“要是真有一件冰玄晶的武器，以后您叫我砍树我就砍树，叫我挖洞我就挖洞，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心疼么？”暗一心里流了把眼泪，城主大人送他的长刀“止意”好歹在兵器谱上排名第六呢，摊上这样的主子，真真儿是混得连普通的菜刀都不如……。
    “既然你这么想去，做为你的主子，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过去一起看上一看吧。”
    暗一：……。
    胡说，一开始想去的明明是你……
    两人的目光再次回到那个血脚印上，都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脚印其实并不只有这一个，而是两行，从门的方向一直到高台，这些脚印，预示着未知危险的存在。
    “主子，您刚才救那两个死士时的身手真是干净漂亮，我都怀疑是我眼睛坏了把青林看成您了。那种情况下，大公子也做不到将人成功救下来，还一救就是两个。我估计不止是我，那群没见识的家伙更是吓傻了，您这一出手也着实吓人了些。”
    大公子，指的就是东方洛染大伯家的嫡子东方链寒了。东方洛染几乎就是一路听着长辈们对他的赞赏和欣慰一路度过穿越过来的五年时光的。小丫鬟们也爱在私底下偷偷说起这位长房的大公子，每次说起都是红着脸满脸的兴奋。
    要说她这位堂兄，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人也长得出挑。（事实上，她觉得可能是基因的缘故，除了二珂外，东方家男男女女的长相都是极为出色的。）可就是为人太正经严肃了，小小年纪天天端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也从不和他们这些稍小点的同辈人嬉笑玩闹。和她那大伯令人发指地如出一辙，让人看着就心里发毛。
    东方洛染从对自己大哥的回忆中抽回神，想想暗一的话，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了，她说不出个什么恰当理由来解释，又觉得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想来想去，最后居然说：“如果娘亲还在的话，估计你这辈子看不到我吓人了。”
    暗一听东方洛染说起四夫人，瞬间谨慎起来。
    他是洛云水死后才被派来保护东方洛染的，对这位夫人虽然听闻不少却并不曾有直观的印象，可几乎每一个能说上话的府里人都告诉他——小公子面前千万不要主动提四夫人的事，要是小公子自己提了四夫人的事，你可千万有了十足把握再回答。
    开始他还不以为然，可后来却隐晦地听到一些传闻。
    侍卫们说，十岁的小公子就亲自拿起了刀，笑着，慢悠悠哼着小调，残忍地将那些面前背后轻佻谈论四夫人的人剐成了碎片。
    在场的家丁侍卫当场吐了，丫鬟们直接吓晕了过去，小公子还是可爱又残忍地笑着，看得人心中酸涩又毛骨悚然，直到五爷匆忙赶来出手，才终于将事情平息下去。
    无论如何，自那之后，每个人在四夫人的话题上都无比谨慎起来。
    暗一虽觉得主子还是蛮舍不得杀死自己的，但他可不会傻到去触这霉头。
    “小一子，你做杀手时是什么感觉？”东方洛染忽然问道，她的声音有些发空。
    “做杀手？”一直如临大敌的暗一明显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不过是虚惊一场，愣了愣，然后边思考边道：“能有什么感觉，就是每天杀杀人，然后换个地方继续杀杀人，这样杀人腻了就想个新法儿那样来杀，总会有不少乐趣的。”
    就是如此！
    东方洛染心中颇为赞同，连眼睛都不自觉亮了亮。她定了定神，却是斜了眼看他：“杀这么多的人，不觉得很残忍么？”
    “我杀他们，是因为他们杀不了我。无辜之人固然不忍，可买凶杀人，明显哪一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娃娃脸少年说起自己的职业操守时，整个人都是骄傲神气的，丝毫没有半点愧疚或是得意。
    “这么有趣的日子，你怎么就来我这里了？”
    他垮下了脸，“还不是东方城太有手段了？那个见钱眼开的阁主一见礼物就将我这培养多年的天字级杀手毫不留恋地丢给了城主大人，真是……哎。”暗一都没脸再说下去了。
    “放心吧，小一子。”东方洛染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笑眯眯的，“早就说过，你跟着我，日后一定会吃香的喝辣的，顿顿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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