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的是时间

99.24程

    
    晏羽靠坐在床头, 身后垫着一只半包围龙猫大靠枕,被子盖到小腹, 露出上身奶黄奶黄的海绵宝宝卡通睡衣, 像一块储藏期较短的Cheddar奶酪, 香浓诱人。
    他在手机上设好了闹钟,从抽屉里摸出一副细边儿眼镜戴上, 打开平板电脑开始看邮件。
    易乘风左手一碗麻圆儿, 右手一碗藕盒儿, 中间夹着碗玉米蔬菜汤,嘴里叼着勺子一路小跑进了卧室。
    “快快快快,让个地方,烫烫烫!”
    晏羽赶紧拿开床边柜上的手机和眼镜盒, 腾地方给他放吃的, 抱怨道,“你又在卧室吃东西?”
    一提这个易乘风就有气, 两千多一顿的情侣套餐居然没吃饱就被搅了局, 城市夜景也只看了120度!
    他当时真应该把庄美婵扔出来的钱全都捡走,再问问她什么时候还扔,敢不敢扔大点儿!
    易乘风奉母命勤勤恳恳地打扫剩饭, “等会儿汤凉了你也喝点, 一晚上也没看你正经吃什么。”
    “你近视吗?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的?”
    晏羽皮肤白皙,被阅读灯晃得近乎透明, 他柔软的头发覆住前额, 鬓角的碎发被眼镜腿儿压住一点儿, 美目掩在一双镜片后若即若离,看起来像个二次元的花样美少年。
    美少年用食指轻轻推了下镜框,从平板上抬起视线,“没多久,这个是调光镜片,一点点度数,不戴也可以。”
    “怎么长大了还会近视,不是高中没事就没事了么?”易乘风蹙眉咬着藕盒,抬起一手帮他拂了下刘海。
    “可能最近哭得有点多吧——”
    晏羽唇角勾起漂亮的弧度,手指灵活地敲击屏幕回复邮件。
    是他欲求太不满吗,还好吧?现在也想让你哭……
    易乘风安静地看着他工作,居然不知不觉做到了细嚼慢咽。
    心说,你是最近哭得有点多,还是之前什么时候哭太多把眼睛哭坏了啊?该不会这几年想起我就偷偷哭吧,那也太…啧啧…
    他没看过晏羽戴眼镜的模样,感觉还挺新奇的,特别可爱,特别好看。
    如果这样那样的时候……他瞥了眼随手搭在一边的领带……不舍得绑他的手,那……然后为所欲为!
    晏羽专心工作,对近在咫尺的一千零一种抖S肖想毫无察觉,真是软糯的小可怜,必须好好疼爱。
    易乘风吃完东西,拎着勺子喂他喝汤,勺子送过去他就乖乖张嘴,视线也不离开电脑。
    可能他完全没留意到自己吃了什么,这会儿把嘴凑过去的话……
    晏羽打了个呵欠,眼里泛出氤氲水汽,他勾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再重新戴上。
    “明天上班吗?”
    “嗯,公司里一堆事儿,过两天魏总可能要出差去惠州,得有人盯着。”外骨骼二期开发的合作合同也在准备签约了,细节还得跟老言一点点敲定,一点点去谈。
    “那就早点睡。”其实也不早了,眼看十一点。
    晏羽难得听话地主动结束工作,蹭进被窝里躺好,乖乖给老公抱着。
    “明天你开我的车回店里吧,顺路送我到公司,晚上来接我。”
    易乘风枕着胳膊侧身看向他,“你还真不介意!”
    “我在老板面前都出柜了还介意什么?”
    “那个魏总,是什么样的人?”
    晏羽随手拨弄易乘风脖颈上挂着的戒指,“他是个,很优秀的商人。千石集团听说过吧,魏令涛是他生父,不过他身份有些特殊,没借着魏家什么祖荫,挺小的时候就一个人出国留学,听说很是吃过些苦,回来后做了这家公司,一点一点经营到现在的规模,挺不简单的。”
    “那你是不是崇拜他?”不知是不是剩饭吃多了,易乘风的语气有点馊。
    “崇拜好像也没有,不过的确是感谢他的。”晏羽用凉凉的指尖揉捻他的眉心,“我二十八岁,虽然自问一直都很努力很尽心,甚至觉得自己的确配得上现在的职位,不过这些机会都是他给的。”
    “有实力的人其实很多,但机会却少之又少。你知道我这样的身体总是容易给人嫌弃的,他算是很照顾下属的老板了,也算是个不错的兄长。”
    “你觉得他真的拿你当弟弟吗?他看你的眼神,绝对不是一个哥哥该有的眼神……小晏,不是我在吃飞醋,你小心他点儿。”
    易乘风握住他的手,“我不放心,你们同在三十三层,他要是想怎么你你怎么反抗?今晚——”你不觉得他已经很过分了吗?
    “你想的事情不会发生,他那么爱惜羽毛的人会突然疯了吗?传出总裁潜规则副总这种新闻,投资人哪儿还坐得住,银行也会找上来,他公司不开门了?一个人拥有得越多就会越谨慎,他不是莽撞富二代,他输不起。”
    “再说,三十三层还有总裁办的秘书、助理,跟着我的人也在那儿,你担心他还不如担心尤霖,我俩倒是经常关在一间办公室里没有别人。”
    “那个小白兔儿?我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你们前台的那些姑娘!”易乘风沮丧地挠挠头,觉得自己有点儿酸醋缸,“真想把你拴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晏羽被他揽腰搂进怀里,乖顺地仰起头,面容?i丽,目光灼灼,“好呀,把我关起来,我哪儿都不想去……反正我也跑不了,你得管我一辈子!”
    “闭上眼睛,别勾搭我,我都决定了让你好好睡觉的……再这么看着我,我可改主意了!”易乘风又瞥了眼那条领带,看着晏羽自己乖乖闭上了眼睛。
    他可能的确是折腾乏了,睡得很快,易乘风却失眠了,反复想着魏千程晚上那个眼神和举动。
    小晏,好不好辞职换一个工作呢?好好的直男都给你掰弯了,要不找个女上司才行?
    易乘风打开计算器,第一百零一次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养得起老婆,起码要维持他现有的生活,还得让他可以继续做他喜欢的事情……
    要不然你让小晏天天出去打牌、烫头发,他肯定会郁闷死;煮汤、烘焙,他可能把厨房点了,或者搞得大家食物中毒。
    床边柜上的手机屏幕一闪,易乘风飞快地拿起来静了音,来电显示是余琦。
    这个时间来电话,大概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易乘风舍不得叫醒刚刚睡着的晏羽,又怕耽误他重要的事情,万一明早醒来公司破产了呢?他这个副总最后才知道会不会炸?
    易乘风翻身下床,走到客厅的露台才接起来,反正余小胆儿他也认识。
    “嗯?”他压着声音问了一句。
    余琦也没听出来这不是晏羽的声音,紧张兮兮地说道,“晏总,您让我准备的东西我都给您准备好了,想着找个机会私下里给您,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易乘风眉心一蹙,“他让你准备什么了?还非得私下里给!”
    “啊?”余琦差点儿吓尿了,反应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风哥?没,没什么,就是一份财务报表。”
    鬼才相信!“他刚睡了,不急的话明天你上班再找他吧。”
    余琦十分乐意接受这个建议,忙不迭应下,“那好,对不起,打扰了——”
    晏总居然在十二点之前就睡了,他俩居然这么晚了还在一块儿……刘开迪说那些的时候他还不敢相信来着……
    “等等!”易乘风转身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盈月挂在天边,就快圆满了。
    “来莲城不少日子了,还没跟你怎么联系,改天约你出来叙叙旧。”
    谁想跟你叙旧啊!
    “就咱俩。”
    不好吧……
    易乘风挂断电话,转身回了卧室。
    ***
    正月十一,晏总销假上班。
    尤霖?N啵?N杵在旁边给他报备这些天的事项,临了儿添上一句,“魏总出差去惠州了,早九点的飞机,今天没来公司。”
    早九点,这会儿都要起飞了,的确来不了。
    晏羽打开工作邮箱和通讯软件,两边都没有老板交代的消息,惠州那边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动他本尊的大事,奠基仪式更不用这么早就过去。
    这一走目的好像挺明显的,彼此都需要一个尴尬消化期,再回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一切归零,亲兄热弟,君圣臣贤。
    尤霖心情不错,他拿到个不菲的年终大包,实现了父母姐弟外带七大姑八大姨所有的年货梦想,小心脏满足到要爆,一直找机会在晏总面前摇尾巴。
    “别跟我眼前晃荡了,去财务部找余琦,拿一份报表上来。不用分析,直接拿给我。”
    尤霖迈着轻快的小步伐高高兴兴去了,魏总不在家真是好呀!什么时候晏总来当家就更好啦——
    ***
    二十公里外的官屯汽配城,翼风修车行
    一整箱千响的大地红首尾相接蜿蜒盘踞在店门口的水泥地上,早上八点零八分零八秒,起子将烟头戳到引信上点燃,噼里啪啦炸出一团浓郁的白烟,绯红的爆竹皮屑随风翻飞,贴着大红对联和福字的店门开启迎客。
    翼风算是年后开业较早的铺面,大多店都要等到十五过了才开门,眼下工人也没都到位,易乘风先跟起子扛几天,打算赚个笨鸟先飞的钱。
    “老板娘给的,别转手就花,多少攒点儿!”
    起子和姚枝从易老板手里接过红包,都很高兴,“开门大吉!谢,谢谢羽哥!”
    烟雾吹过路边散开了去,远远站着一个人影,斯斯文文、面容安静,有几分仙风道骨。
    “财,财神爷?”
    “别胡说八道,干活儿去!”
    易乘风跑着迎过去,“康律师,好久不见,一直想当面跟您说声谢谢。”
    康靖跟着易乘风往接待室走,一路好奇地左右看看,“挺不错的,据说过年这会儿洗个车价格要翻倍,年轻人肯吃苦总不会错。”
    司机候在路边,易乘风扫了眼那辆棕色的卡宴,溜光水滑的,也就有点儿爆竹灰。
    “我听小晏说,您车出了点小故障?要不我现在就去看看吧。”
    康靖朝他摆手,毫不介意地端起纸杯喝了口立顿茶包,“那是骗他的,不然他怎么肯让我搭车。你别出卖我,他心眼儿小,不像他爸。”
    易乘风深有同感地笑了笑,“那些事儿,他跟我说了……还是谢谢您当年那样帮我,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反正但凡用得着的吧——”
    “用得着,用得着,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康靖会意地点头,“他能跟你说这些,你们……我大概也猜得到。很好,很好……”
    康靖睿智柔和的目光泛出一缕潮湿,“小羽这孩子,很不容易,很不容易……如果不是当年我害了他,他的路不至于这么难走……”
    “那是个意外吧,”易乘风抿唇点了点头,“虽然我刚听说的时候也难免有一点,恨您……但都是迁怒,您应该比谁都不想那个事发生……”
    “小晏有时候会执拗一点,但他是个讲道理的人,他心里很善良……我知道他其实不恨您了,真的,十二年前他太小了。”
    “还有我的那件事,其实也是一样的,让他怨了自己那么多年……其实都没有错,你们俩都没有错……他能理解你……”
    康靖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不住点头,“都过去了,放过自己,放过别人,过去了就好——”
    “我来找你,的确是想请你帮个忙的,但凡用得着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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